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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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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吓疯的老太太颠三倒四的言语中,几人终于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

老夫人为了传宗接代,给自己相了个温柔贤惠的儿媳。成婚后不久,儿媳便怀孕了,只是不知为何,想来身子康健的儿媳居然流产了。

有过两年,儿媳再度有孕。老太太对她的肚子寄予了厚望,成天烧香拜佛,盼着是个孙子。

第二个孩子出生时,儿媳难产,历经两天两夜方才产下腹中胎儿。孩子漂亮又健康,可惜,是个女孩儿。老太太勃然大怒,不能接受自己全心全意盼来的是个孙女,于是动起了鬼神之说的念头。

她命人悄悄将出世不过一日的女婴溺死在了庭中冰冷的水里,然后在她小小的脑袋上胡乱扎了无数铁针,悄悄丢到不远处的山上。

这样日后的女胎便会被吓得不敢投生在他们家,生出来的便会是儿子。

“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想法。”陆蓉不寒而栗,狠狠打了个哆嗦。

阿洮则沉默了很久,缓缓道:“儿媳得知自己的孩子忽然夭折,一时无法接受,便悬梁自尽了。她应当也是猜到了真相。”

陆蓉道:“莫说是孩子,就算是我花十个月炼出的一炉丹药,就这么被人扔了,我也会和她拼命。”

“好可怜的母女。”阿洮心疼地看着小球中紧紧抱着孩子的母亲。

“人心比鬼还可怕!难怪修士们都看不起凡人,老东西当真心狠!”陆蓉忿忿骂道。

凌羽沉默了很久,忽然喃喃道:“除了瀚海宗的青鸾铃,还有什么能压制怨鬼的么?”

凌羽在宗门里,向来是最博闻强识之人,关于怨鬼的知识他也几乎全部掌握。但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将怨鬼超度为普通魂魄。

或者说,在他心中,怨鬼就是恶,无论是什么原因变成怨鬼的,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仙剑所斩杀。

但是此刻,他忽然想要这两个可怜的魂魄解脱。

生前不得善终,死后还要承担无穷的怨念,这世道不当如此。

原本光洁无暇的小球上逐渐有了细小的裂缝,黑色的鬼气一丝丝沁出来。细小却清晰的开裂之声接连不断。

一旦法器破碎,他们绝无可能放这两只怨鬼离开。无论她们如何可怜,一旦得到自由,便会为祸八方,酿成新的悲剧。

阿洮对这些正道的规矩之严苛亦是了然,知道这两只怨鬼一旦挣脱束缚,便会登时被打得烟消云散。

阿洮知道,就算离陆蓉和凌羽心中再多不忍,也必须下手。而离珩,更不会有片刻犹豫。

唉。

阿洮轻轻叹了一声,毫不犹豫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血珠一出,小球里的两只魂魄便立刻狂躁起来。

小球上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你在干什么?别节外生枝!”陆蓉惊怒看向阿洮。

不理会陆蓉的询问,阿洮全神贯注蹲下来,以血为墨在地上描画起来。

血痕连成一片,凌羽很快认出阿洮在绘阵。

阵法一道极为精密细致,阿洮却绘得轻松随意,线条都不直,看上去如初学者一般拙劣。

阿洮的血液流得越多,怨魂愈加不安。终于一声清脆裂响以后,鬼雾一泄而出。

陆蓉和凌羽毫不犹豫祭出佩剑,截然不同的剑意直指两道冲天而起的怨魂。母女相见的两只鬼原本已有些平静,此时却不知为何极端凶狂,露出青面獠牙,凶气大盛。

这种程度的怨鬼对于正统仙门出身的陆蓉和凌羽二人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先前因为种种原因始终下不了杀手,此时查明了真相又无超度之法,就算心中再同情不忍也必须狠心下手了。

“铮”“铮”两声清鸣,陆蓉与凌羽已然抽剑出鞘,却没料到离珩不知何时闪身挡在两人面前。

“离珩道君?”凌羽大为诧异。

离珩虽然从未自报家门,但凌羽从他手段可以看出,他的灵力精纯浑厚,正统渊身,定然有名有姓的大家出身。所有仙门共同的规矩就是诛杀怨鬼,不问缘由。离珩为何却阻止他们?

离珩只轻描淡写一挥手,便将二人逼退丈许。

“她体内几乎没有灵力,更何况活人的血气会激怒这怨鬼的!”陆蓉忍不住质问道:“你们俩想干什么?”

阿洮收回心神,专心对付眼前两只虎视眈眈的怨鬼。

阿洮作为恶魂,吸引怨念的体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妖鬼一类的东西比人更能感受到微小的不同。那些修士们或许能感受到阿洮的气息,但当阿洮封住自身气息之时,他们便很难再察觉阿洮的特殊了。

但鬼不同,它们没有实形,换句话说便是以天地之间的一阵“气”而存在的,因此感知其他的事物不靠眼耳鼻,而是靠灵。

而血为人身上最为重要之物,阿洮的血,比阿洮本人更加吸引怨念恶念成千上万倍。

在阿洮身体里的血就像装在罐子里的酒,只能逸散出些许“酒香”,吸引“酒鬼”,而一旦流出来,便是端在它们面前的美味珍馐。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阿洮阖眼,轻声唱道。

怨鬼听不懂阿洮在唱些什么,只是被血气吸引到几乎疯狂,贪婪地贴着阿洮,吐出蚀骨的鬼气。

阿洮体内潜藏许久的鬼气也被唤醒,仿佛凝冰的湖水猛然融化。尖锐的碎冰合着水流刺痛经脉。

喷出一口浊血,阿洮毫不在意地擦净嘴角,接着轻唱道:“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分明是玄奥艰深的古语,被阿洮轻悠悠地唱出来,竟似童谣一般轻扬。

诵完第一次这三十六个字,怨魂的面目清晰了些,动作也滞缓许多。

愤怒、怨恨、不甘、委屈、痛苦……属于怨魂的比平常人更强上万分的负面情绪如洪水冲进阿洮识海,她压不住喉中腥甜,喷出一口血。

离珩蹙眉扶住阿洮,正要抬手打出一击,被一只冰冷柔软的小手轻轻拉住。

阿洮拭净唇角红色,勉力冲离珩笑了笑,“先别动手。借我点灵力。”

浩瀚磅礴如大海一般的灵力轻柔坚定流入灵脉,阿洮深深呼吸,借着这道力量反复诵念着刚才那段话。

虽有离珩相助,但识海中越积越多的情绪还是让她痛苦万分。每念一次,喉咙便翻滚着涌上一股腥甜之意。阿洮也不管,一字一字,一句一句依旧念下去,直到怨魂褪尽黑色,成了两团浮动的淡光。

那可怜的女子终于露出她本来的面目,弱质纤纤,小家碧玉,眉眼温和柔顺。

“恩人。”女子的声音缥缈不定,像游丝。

阿洮缓缓睁开眼,弯唇道:“你醒了便安心投胎去吧。”

“恩人,您伤成这样,实在是不好意思。”女子看着狼狈的阿洮,伸手向扶她起来,半透明的手臂却轻而易举地穿过阿洮的形体。

阿塔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不用内疚。你们这样的孤魂野鬼不能在人世多停留,这里也没什么可以眷恋的,早些走吧。”

女子闻言,深深鞠了一躬,她怀中孩子露出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冲着阿洮咯咯笑。

“孩子说,和你在山里玩得很开心,她很喜欢你……”

原来那个时候她不是想伤害自己,只是想和自己玩。阿洮一愣,道:“我也很开心。”

女子展颜,身子越飘越远。

阿洮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记得那个招摇撞骗的道士模样么?”

女子努力回想那时的情形,“抱歉,我只能想起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他好像穿着半红半黑的道袍,脸上有烧伤的痕迹。腰上挂着一块银色的方牌,手里拿着个很普通的碧绿色铃铛……”

阿洮努力想听清她后面的话,但是耳朵里全是纷乱的轰鸣,一幕一幕旧日情景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那些怨鬼的痛苦像山一样压在她心里,阿洮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

阿洮醒过来时,眼前陌生的一切令她惊惶不已。

她想站起来看看这是哪里,步子却被什么东西狠狠阻了一下,背上鞭痕未愈,她险些扑倒。

沉重的金属撞击之声空洞响起,阿洮这才发现自己脚踝上拖着一根长长的金色锁链。只要她稍微一动,那锁链便沉沉作响。

阿洮抬起右手,细白的手腕上空空如也,小巧碧绿的铃铛不知所踪。

这里是哪里?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阿洮慌得连灵力都忘了用,两手奋力想扯开踝上锁链。

那锁链纹丝不动,直到“啪嗒”一声轻响,一个身穿红色二色道袍,腰挂银色方牌的人笑容满面走了进来。

阿洮不认识他,他眼里却充满着一种不正常的狂热和熟稔,看阿洮的眼神仿佛饿兽。

“圣女,你终于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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