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
青蚨的气息消失了,仿佛就在一瞬间,无影无踪。
陆临渊急匆匆赶往扶风院,恰巧郑晚正撑着伞从去扶风院的必经之路走回来,她仍旧一副温柔端庄的模样,见面色略显焦急的陆临渊,行了个礼喊了声陆哥哥。
陆临渊没空搭理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郑晚也不恼,神色如常,若无其事理了理衣裙,刚要继续走,忽然感觉手腕被一股大力钳住了。
手中的伞一时不稳落在湿润的秋菊花丛中。
她回过头,第一次被陆临渊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他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她的身影。
郑晚得体地浅浅一笑问:"陆哥哥有何事?"
陆临渊额前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一滴滴雨水从他的下颌滑落,却也让人看不出狼狈之态。
他钳住她手腕的手收紧,唇线很硬,一字一句问:"你把她怎么了?"
郑晚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恐惧,但面色不显,镇定自若问:"陆哥哥说什么?晚儿不懂。"说罢挣了挣手腕,直到手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才怒了,"陆临渊,放手!"
"敢做不敢认吗?呵。"陆临渊轻嗤一声,手上不过稍许用力,只听"咔"的一声,便听到了郑晚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他冷眼看她,语气发冷:"陆某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你却非要挑战我的底线,这次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若是青蚨有任何闪失,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郑晚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眼里蒙了雾气,坐在地上垂头缓了许久,眼底蒙了雾气,哭的一脸梨花带雨道:"陆哥哥,你我自幼相识,难道这情分就比不得一只女鬼吗?她已经死了,你这又是何苦!"
温柔凄切的话语如泣如诉,当真是听者悲伤闻者落泪。郑晚心里清楚没几个男人受得住自己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此番也是故意演给陆临渊看的。
她猜想陆临渊应该是喜欢青蚨那种娇憨柔弱的形象,娇憨她不太能演出来,柔弱可就无比拿手了。
但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想象中陆临渊温柔将自己扶起来的场景,郑晚眼神暗中向上看了看。
哪里有什么陆临渊,人早没影了。
左手手腕处传来阵阵剧痛,她咬牙站起,没站稳,滑了一跤,手腕又重重磕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原地去世。
她冷汗涔涔,脸色又白了几度,缓了半天又要起身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又惊得她重重跌下,但她已经顾不得手腕的疼痛了,连忙转身,只见远处的扶风院冒起冲天黑烟,烟雾久久不散,隐隐能从烟雾中看到陆临渊身形的轮廓。
郑晚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今日她来确实是带了高人给的符咒想解决掉青蚨,但最后一刻青蚨却从符咒底下逃脱了,于是乎她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青蚨的,就算她想杀她,那也没成功不是?
所以刚才陆临渊审问她时她才那么有恃无恐,她不觉得她对青蚨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就算自己真的解决了她,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毕竟青蚨是鬼。
但就在刚才,她心里的恐惧突然被无限放大了。她挣扎着爬起来,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不能让陆临渊找到什么。
"陆哥哥……"她艰难拖着脚步,咬紧牙关走过去。
但巨大的声响引来了靖安王等人,很快她就被靖安王妃命人带走了,任由她怎样通情达理地解释说自己有多担心陆临渊,有多想看他安全回来也没用。
如陆临渊所想一般,扶风院果然有个地下密室,但他很难想象青蚨的尸骨在密室中会是何种惨相,直到他推开那扇几十年没人推开过的石门。
空中蓝色灵魂碎片星星点点,照亮了整间石制密室,陆临渊一时之间竟感觉有些窒息。
"青蚨……"
身后的石门重重落下,机关早已腐朽,一时半刻旁人很难打开这扇门。
他缓步走进,在碎片的光点中看到斑驳的墙上挂满了生锈的刑拘,整间石室仿佛还能听到有人凄厉的哭声。
心里突然涌出拍山倒海般的悲凉,他停下脚步,有些喘不过来气。
"青蚨……"
角落里有一堆森然碎骨,已经很难分辨出补位。
他闭上眼,耳边听到凄凄切切的哭声,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