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
看台上,灰原已经炸开锅了。
“我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能打!”他抓狂地嗷嗷叫。
七海头疼的按住了额角,“……大概是因为用咒言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动手?”
而家入硝子一点都不惊讶,她和藤原初夏私底下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弓道室是两人的秘密基地,她见证过好友无数次日日夜夜在训练时留下的汗水。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吧。”夏油杰说。
硝子挑眉,“不然呢。”
夏油杰:“她真的是三级术师?”
七海建人:“如果按学生证的话,是的。”
夏油杰有些不太相信,咒术师的评审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
“继续看就知道了。”硝子笑眯眯地说。
在众人的围观下,藤原初夏又一次格挡住了五条悟的攻击,她侧身扭腰发力,迅速提膝反击了回去,动作迅且猛,如果不是五条悟个子高,这一下估计不会被拦住,而是直接击中他的胳膊,普通人的下场轻则骨裂,重则骨折。
看得出来,藤原初夏绝对受到过系统的现代散打或者格斗训练,她的每一次动作或许造成的伤害不大,但绝对是最适合个子不高、力气偏小的女生。
可惜她面对的是同样从小受到家族培养,甚至实战经验远胜于她的五条悟。
还没放下的小腿被对方一把抓住,五条悟笑着说‘逮到你了’,然后手上猛地使劲,一把将初夏直接掀翻在地,灯光照下少年巨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里面,莫名的恐慌感喷涌而出。
初夏:“放开!咳咳、咳——”
咒言没有足够的咒力支撑,最后变成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刀。
初夏连连咳嗽,就连眼角都呛出了眼泪,喉咙里弥漫着淡淡的腥甜。
她的双手被五条悟反锢在背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并起双指放在了自己额头,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她来一发‘术式顺转·苍’。
就在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时,脑门突然被人弹了一下。
“怕什么。”五条悟笑嘻嘻的半蹲在她身上,看见还没缓过神的初夏又给了她一个脑崩,“我还能真的杀了你不成?”
“好了,悟,别欺负她了。”夏油杰翻过围栏从看台上跳了下来,他推开还没挪位置的白色大猫,伸手把初夏拉了起来,“没事吧?需要硝子治疗一下吗?”
初夏摇摇头,比如身体上受到的伤,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五条悟这家伙的压迫感,真的有点恐怖了。
贴心的硝子拿来了她常用的嗓子药,初夏拧开瓶盖灌了几口,被苦的直吐舌头。
“哦!我才发现你舌头上也有咒纹!”五条悟新奇地说,还企图去戳初夏脸颊让她再张一次嘴,然后就被夏油杰狠狠揍了一拳。
“我之前就想说了,对女生有点距离感啊混蛋!”
“哈?对硝子你可没这么说过!”
而一旁的灰原和七海则稳重多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力竭的藤原初夏,两人熟练地递水并把手写板还给了她。
“所以说,知道为什么初夏是三级术师了吧。”硝子说。
夏油杰:“知道了,真没想到啊,居然是因为这个。”
五条悟也感到不可思议,他搓着下巴上下打量藤原初夏,那眼神仿佛扫描仪,硬生生让黑发少女躲到了七海身后。
“明明六眼告诉我,你的咒力勉强算得上够用,咒言也都是没有杀伤性的控制类,那为什么一到实战——”五条悟做了个放烟花的手势,“‘砰’的一下也全用完了。”
藤原初夏没有回答他,因为这也是她自己疑惑的问题。
在咒术师评级上,‘窗’要求她使用‘碾碎’咒言去消灭一只二级咒灵,最后结果显而易见的失败了,这也是她的评级最后只能限制在三级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是阴阳师?体内的灵力和咒力有冲突?
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不同的力量产生过不适,而且就算是有冲突,那为什么灵力就十分正常,无论是阴阳术、符箓还是破魔箭都能手到擒来。
“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看见初夏在苦恼,夏油杰安慰她,“咒力贫乏反而是最好解决的问题,只要一次又一次的做到咒力全空然后再回复,你的储蓄量自然而然就会增加。”
【就像吹气球一样?】
“是的,像吹气球一样。”
接受了大家的安慰,藤原初夏总算没那么压抑了,虽然只是轻松了一点点,但也比之前一直去担心要好得多。
她向夏油杰鞠躬,表达他对自己指点的谢意。
五条悟不满地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的作用也很大好吗?也不想想是谁用了一下午在给你们当陪练老师——”
七海&灰原:“谢谢五条前辈指导。”
白毛猫猫很得意:“这才差不多嘛。”
至于藤原初夏……她还在为五条悟用脏兮兮的手堵她嘴这件事生气,只是躲在七海身后向他撇嘴。
“哈?你这臭小鬼!别让我抓到你!”
初夏才不给他机会,又窜到夏油杰背后。
“别折腾她了,初夏明天一早还有工作。”硝子拽住五条悟的衣服,把他固定在黑发少女三米以外的安全距离,“走了初夏,要去浴室泡澡吗?我买了新的精油。”
【要!】
……
次日一早,藤原初夏天没亮就坐上车急匆匆赶往秋田,她今天任务很简单,是巡视一座体育馆的安全情况,有咒灵就清除,没有就当预防隐患。
等到目的地时,藤原初夏被辅助监督叫醒才发现自己又在车上睡了一会,赛事主办方派来的接待人员已经等候多时。
“藤原小姐,这位是白鸟助理。”辅助监督介绍道,“接下来的馆内的巡视工作就由她来负责,结束后发消息给我就可以了。”
【麻烦你了。】
体育馆场地很大,几乎是高专校园的两倍有余,预计至少半天才能彻底检查完,而且今天似乎是有比赛,陆陆续续的有观众和参赛队伍入场,为了方便藤原初夏通行,白鸟助理给了她一张临时工作证。
“今天是青少年弓道大赛的预选赛,比赛的场馆在东南方向的‘远的射场’。”白鸟助理看出她的好奇解释道,“如果感兴趣的话凭工作牌可以进馆,不过为了避免其他人把您当做参赛选手,请务必一直带着工作证。”
“接下来您要先去哪里?我来带路吧。”
藤原初夏摇头,礼貌婉拒。
【虽然是巡视但也有可能会出现危险,到时候恐怕没有精力去保护你,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可是场馆很大……”
【我有地图。】
白鸟助理有些犹豫,但藤原初夏很坚定,她只能先行离开。
直到高挑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外,初夏才松了口气,她真的不太喜欢被人用探究的眼神关注,哪怕对方没有什么恶意。
那么接下来……她伸了个懒腰,在地图上迅速安排出一条最快捷的路线。
现在开始工作吧。
另一旁的‘远的射场’外,阴凉的树荫下坐满了来参加比赛的高中生们。
在日本,弓道是一项性别歧视相对较少的运动,最关键的是弓道对练习的人没有硬性的体力需求,因此比赛场道中男女比例算五五开,甚至女生还要更多一些。
身着弓道服的年轻女孩们或站或坐,拿着箭筒和弓聚在一起谈笑,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确实很可爱呢,穿着袴服的女生。”肉粉色头发的男生坐在楼梯上感叹,他腰上系着蓝绿色的校服,背后写着‘风舞高中弓道部’。
“在袴服外面套一件校服或卫衣也很好看。”
在他和社友说话的同时,一队身穿黑紫色校服的选手从他们不远处路过,是弓道强校‘桐先’的队伍,其中一位短发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姑娘好可爱哦,等会去搭讪一下吧!”如月七绪站起身说,这种略带轻浮的话让严肃的好友瞪了他一样,带有警告意味的吼他。
“开玩笑的啦,小海别生气。”他连忙摆摆手。
“喂,我说你这个轻浮男。”一对双胞胎走到‘风舞’众人前,他们穿着‘桐先’的制服,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我们部的女孩子是不会跟你这种花痴轻浮男说话的。”
完蛋,不着调的悄悄话被当事人听见了!
这是风舞弓道部所有人的心声。
如月七绪尴尬的笑,“……耳朵真尖。”
他自知是自己有错在先,刚想道歉的时候却发现那两兄弟调转了炮口。
“风舞?啊,这两位不是中学时和愁一个队伍的家伙嘛。”其中一人指向鸣宫凑和竹早静弥,“三人大赛站前面那个,‘早矢’自灭对吧,你现在改过来了没有?不过没关系,我们集中的时间也很短,不用在意。”
“千哥,集中时间短和过早放箭不是一回事啦。”
双胞胎一唱一和,脸上的表情十分讥讽,言语之间充满鄙夷和嘲笑。
“哈?”看着队友被人欺负,风舞这边脾气急躁的小野木海斗向前几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两个一模一样的窝囊废杵在那边,是不是要我再凶一点啊?”
这边的争吵很快吸引了桐先弓道部的注意,他们的部长迅速出声喝止。
“你们在吵什么!”
队伍里亚麻色卷发的男生也向这边看了过来,他开口叫道。
“阿千,阿万。”他暗紫色的眸子落在双胞胎的身上,“你们还是少说两句吧。”
风卷起树梢间的落叶,将他们之间的谈话越吹越远。
树林深处,藤原初夏挥开手边咒灵的残秽,将不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个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在她跑神期间,又一只咒灵从脚边蠕动过来,然后被她一脚踩成了黑色粉末。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人来人往的体育馆,却在角落里孕育出了这么多的低级咒灵,虽然造不成什么伤亡事件,但在这里待久了还受会受到影响,体质弱一些的普通人可能会出现一些感冒发烧的症状。
也许是因为体育竞技从来都不是什么毫无遗憾的事情吧。
跟随残秽,初夏再一次杀死了一批逃逸的咒灵,那些怪物机械性地嘟囔着‘不甘心’。
至于是不甘心被杀死,还是不甘心没能成为第一名。
谁知道呢。
……
时值正午,秋田县青少年弓道大赛正式来开帷幕。
‘远的射场’内,在赛事方的安排下观众已经全部落座,比赛场次靠前的选手已经去后台准备,剩下的则是和工作人员一起待在靠前的看台区。
不过在比赛前还有一场‘递箭仪式’,这是一般射箭大会和比赛前都会举行的仪式射箭,目的是为了问候弓箭的神明,并祈求射手们的平安与胜利,整个递箭过程有明确的礼法规章,所有动作都有既定的流程,而今天这场递箭仪式由盛名在外的鸭川范士作为射箭人。
最后,所有选手一起宣誓:
公平、公正、以及享受运动。
“呜哇,好紧张。”观众席上,山之内辽平按住自己的胸口说,“怎么感觉要比赛的是我一样,啊……这难道就是感同身受吗?”
坐在中间的鸣宫凑噗嗤一笑,“不,你只是赛前恐惧症。”
风舞的休息区留下了三个人,分别是鸣宫凑、竹早静弥和山之内辽平,他们没有参加单人预选赛,所以在这里看包。
这时鸣宫凑发现有人弯着腰向休息区内部挪动,是个马尾高束的女生,身后同样背着巨大的和弓,看起来是其他学校的参赛人员,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比赛统一的袴服,而是黑色的短款校服。
在女生从面前路过时,鸣宫凑努力收起腿方便对方通过,不过旁边的山之内辽平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体格比鸣宫凑大一圈,就算缩得再小还是碰到了黑发女生的腿。
“对对对、对不起!”他慌乱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反应属实是有点夸张,但完全是因为之前如月七绪的轻浮言论造成的结果导致的。
藤原初夏也被他吓了一跳,抬头时正对上几人尴尬的视线。
她今天起得太早了,工作结束后眼里还带着点困倦,睫毛下紫罗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正疑惑的看向风舞弓道部的几人,不明白明明被碰到的是自己,为什么这个男生会叫的像被非礼了一样。
而同样和她对上视线的鸣宫凑呆滞住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
这双眼睛,和他的发小藤原愁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