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绿洲⒇
从雨林回来后,坂田银时被安排住在宫殿里,跟伊月相隔整个走廊,大概两百米的距离。
不知为何,黛希给了他特别待遇,毕竟其他所有的男人都住在外面。
这两日,每当伊月来到自己的精神空间,黛希都会来找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事,却是个明显的亲近信号。
现在,她们便待在海岛上,伊月躺在床上,黛希坐在自己冰雕般的王位里。她们的关系有在变好,主要是因为黛希真的什么都能知道,基于这一点,她自然会跟伊月亲近。
毕竟由内而外,伊月都站在她的这边,如何验证都是坚不可摧的事实。
黛希凭空给伊月变出一朵玫瑰花。
“花。”她说着,单手递给她。
伊月接过来,握在手里。她又给她变出一枚新鲜的山竹,说:“你喜欢这个吧。”
她真的什么都看得见。
伊月笑笑,说:“我知道你能变出来任何东西……这是怎么了,今天?”
黛希扭过头去,“没什么。”
此时,伊月的手环振动了,是一条简讯。
检查消息后,伊月说:“黛希,我要出去一趟,你要在这里吗?”
黛希没有回答,伊月看向空中的屏幕,说:“你在这里乖乖看动画片,好吧。”
这回,黛希点了点头,精美的串珠在她的鬓边滑动。
她最近迷上了《数码宝贝》,看的津津有味。她不喜欢看咒回,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打来打去。
“那个叫宿傩的看起来不过如此,他们到底在干嘛。”总之,她觉得咒术师之间的战争是菜鸡互啄(摊手)。
安顿好黛希,伊月从空间里出来,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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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广场,清凉的傍晚。
广场上白鸽成群,天蓝色的遮阳伞下是咖啡店的桌椅。
拥有一点距离的话,很容易发现,这两个人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能媲美顶级男模。所以他们两同框的场景,无疑赏心悦目到了一定程度。
伊月走过去的时候,听见工藤新一在对五条悟说,“集市那家面包店已经彻底拉黑了,再去买的话我就是小狗。”
五条悟嗤笑一声:“你昨天就说了这话,今天又说,怕不是明天他拉着你推销你还是拒绝不了。但,绝对别再、想让我帮你吃,什么垃圾玩意,没见过那么难吃的东西。”
伊月抵达位置,在那张桌子的对面坐下。现在,本就如画的场景更加丰富了,是帅哥加美女,不仅颜值拔尖,举手投足都是潇洒自如。
任凭谁见了,都会感觉这样的人之间,如果没有故事,没有诗和歌的诞生,都是暴殄天物。
店员前来服务,伊月瞥见桌上已有的东西:咖啡,一盒打开的巧克力,空盘子x3,店员小哥满脸温和将盘子端起,说:“给您收掉了哦。”
“再来两份吧,刚才的蛋糕。”工藤新一说,“伊月酱随意点,我请客。”
伊月要了拿铁和红丝绒蛋糕,把目光投向对面的人。店员小哥应着“明白了,请您稍等”,鞠躬退下。
两位没有要展开话题的意思,伊月便说:“找我什么事?不会是单纯地想见我吧。”
五条悟说:“坂田呢?为什么没有一块来?”
伊月说:“不知道他在哪,可能在睡觉吧。”
五条悟:“是吗?不是一直都待在一起吗?怎么会不知道。”
“……”在说什么,见到银时以后也就是跟他出去过了个夜,并没有时刻待在一块。
虽说出去一夜,也确实可疑……
伊月道:“有话就说,我可以代表他,回头转述就行。他……反正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无所谓的。”
她的咖啡和蛋糕上来了,伊月点头道谢。
五条悟动了动墨镜,说:“你不肯告诉我她的弱点,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找出了办法。”
他看向工藤,于是,新一开始阐述:
“女王连接一切的介质就是空气中的水,所以看起来百无禁忌。
当初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被要求喝水,是为了快速建立联系,以便通过我们的眼和耳获取信息。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包含她的能量的水浸润的程度加深,就会完全成为她的一部分。”
伊月说:“那个水叫做沐浆,空气中也弥漫着一定浓度的沐浆。”这些信息跟伊月推理出的一样,并无新鲜事。
新一解释的同时,五条悟就在旁边当花瓶,顺便搞事情玩,比如装作若无其事,把巧克力的标签贴到新一的后背上。
他把自己的甜品吃完,再把工藤新一没动的那份也拖到自己面前,先霸占了再说。
再时不时动动墨镜,提示他的双眼在这场推理战中,立下了何等功劳。
工藤新一背手取下标签,粘到面前的桌子上,说:“我们打算把这里烧干,给女王送葬。”
五条悟在旁添油加醋,小声喊:“放在火上烤,变成小鱼干!”
伊月说:“黛希她,不是鱼。她是硅基生物。”
五条悟恍然:“哦~怪不得,她的热成像跟我们不一样。”是他的六眼能看到的程度。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了,伊月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不过如此。
她点点头,但是口中却道:“不……”
她说,一字一句:“牺牲一个女人,然后所有男人都得救的结局。”
“我不喜欢。”
工藤新一:“……”
五条悟:“……”
片刻过后,五条悟没好气地说:“轮得到你说……不喜欢。”
伊月:“嗯,不喜欢。”
他开始以霸凌的口吻说:“我说你,脑子缺根弦吧。”
伊月没有回答。
五条悟想了想,说:“不过也行,但是,你求我。”
伊月缓缓喝了咖啡,说:“我只是说不喜欢,你自己决定,我不会绑架你。”
“求我。”对方靠在椅子上,打定主意贯彻自己的恶趣味。
……这么欠吗?
伊月伸出手,把他面前的蛋糕盘子拖走,往自己这边移动。
五条悟的眼神跟着动,嘴巴张成半圆形,猫爪子惋惜地抬起来。
啊,可爱。又单纯,又执着。
伊月抿嘴笑了,把蛋糕给他推回去。五条悟放下心来,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伊月看着对面的两人,说:“迄今为止,你们到底救过多少人。救过多少不知所谓的人……至少黛希,”她转向五条悟,“你认识她,她跟你很像的,你不会置她与不顾。”
“我是这么认为的。”
五条悟趴在桌子上了,喊:“麻烦的要死,她会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啊。”
没骨头一样滚了一会,他坐起来,继续吃自己的蛋糕,好像真的不关心所谈论的事。
伊月的手指放在杯把上,轻轻滑动,看五条悟吃东西。
他们在这里吃甜品,神仙一样的人为什么要吃饭,不是应该只靠露水就能活着吗?
但是说到底,霸道总裁会吃牛肉面,国家总理也要吃鱼香肉丝饭吧。
所谓逼格这种东西,不论对面的人做什么说什么,只要他眼神清澈,心底明净,没有对苦难视而不见……
那他永远都是天上的月亮。
这时,工藤新一说:“其实你不知道吧,这里撑不了多久了。这么多年,坚持维持这里的一切,确实很了不起。
要是说所有的能量都来源于水,这里早就岌岌可危了。方圆百里都是荒漠,水土流失是不可逆的,她再强大也没有办法。”
每一块巧克力都有糖纸精心包着,五条悟吃了好几块,把拆下的糖纸折成小小的动物。
刚才他的手和视线就一直在桌子下面,现在把折纸拿到桌面上,放下,对准伊月弹过来。
嗖,小动物擦着桌面攻击过来。
伊月动手拍住,他继续弹下一个,乐此不疲。与此同时,工藤新一在悄悄往五条悟后背贴商标……
月啊,她轻轻笑了。
果然远在天边的才是月亮,在身边的一律看作大狗子。
玩了几回合,五条悟说:“其实喊你来是想让你调停的,在我们和她之间。”
他撇着嘴,“反正她一定会说什么,我不用帮助之类的鬼话,明明自己一个人都快要撑不下去。哦……不是人,她不是人。”
伊月说:“她不是人,你是不做人。”
她把纸折的小动物,一个一个摆好,在面前,一共六个,排成一排。
五条悟环顾四周,看向广场上的人们,说道:
“还有这些人,就算危险来临也什么都意识不到,该结束了,这场荒唐的游戏。”
他笑了,说:“让我们来终结它吧。”
工藤新一也说道:“伊月,你现在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明天的走向。”
他们刚才几句话之间就决定了这个广场上所有人的命运。
同时还在互相给对方身上贴小纸条,同时还在折纸,同时还吃甜品。
伊月摸了摸脖子,说:“我还适应不了做这样的决定,我会尽力的,黛希那边不用担心,我来搞定。”
五条悟嘴欠补充说:“也不用太努力,我没有那么想帮她。”
伊月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只能嘴巴上找补一点,让自己好受些。真的是非常幼稚、孩子气的举动。
伊月的心放下,轻柔地说:“不过我看见你们,发现能决定未来走向的人是你们这样的人,就觉得世界还是有救。”
对面的两位少爷,天之骄子、天真浪漫,他们是那样的可遇不可求,让人怜爱。要是世间的风霜永不会折损他们的光芒,那该多好。
好在五条悟很强,还好他很强。伊月在想,轻轻歪着脑袋。
接着,对面的白发男人起身走动,突然坐到了她的旁边。
伊月看向他,五条悟问:“你见过我几次了?”
一、二、三、四、五、六……伊月在心里数。
五条悟侧身坐着,一边手肘搭在桌面上,面向她问:“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喊我的名字。一直都用「你」这种既没有礼貌又冷酷的称呼。”
伊月:“……”
她的沉默让对方变本加厉,恶劣到极点地说:“不会要留着告白的时候喊吧,喊一声「五条君」我听听。”
伊月:“………………………………”
她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缓缓地转向五条悟,说:“你叫什么?……五条啥来着?”
五条悟:“……”
伊月:“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又不可避免地忘了啊……我日语不太好的啊……”
当即,五条悟就坐不住了,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你找茬吗?”
日语不好,好借口,但是没有说服力。
隔壁的店在放歌,是一首名叫《都落ち》的歌曲,其中有这样一句歌词:
“貴方は水際一人手を振るだけ(只你在水边一人遥遥招手),今、思い出に僕は都落ち(今时回忆便是我慌慌落京)。”
后来回忆起来,工藤新一是有在偷偷笑吧,这个场面。可是回忆多少遍,伊月都回答不出那个问题——为何没有喊过他的名字。
“话说,都落ち指的不是东京都,是京都吧?”她若无其事地说。
五条悟说:“当然,这个词本来是出自《平家物语》,说的是平氏军战败源氏军,后从京都逃离。只是现在,已经演变为表示「离开城市回到乡下」的意思,很多场合都可以用……现在的话,说是指东京也不算错。”
伊月问他:“你回去之后要先去东京还是回京都?”
五条悟想了一下,说:“京都,归乡嘛。”
“工作什么的……”
“谁要管。”
他问:“难道你不想归乡吗?”
伊月说:“不知道要回哪里,跟你回京都吧。”
“……”
“我还没去过。”
“没去过京都?”
“因为很宅。”
“宅过头了吧。”
“工作什么的谁要管,这一句也是嘴上找补吧。”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叹气道:“都落ち呐,我也逃离东京吧,总觉得到处都是人,我不太喜欢那里。”
“那工作呢?”
“谁管啊,辞了不就行了。”
她可以辞职,可是最强的头衔可辞不了。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说:“五条光、风、霁、月……不错诶,你叫五条月吧。”
五条悟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看起来很放松。
“你有病啊,不要随意给别人取名字。”
“我可是在赞美你。”
“好好喊我的名字会死吗?”
“那你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他用手指戳了她一下,笑着说:“滚、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