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得知林乐桃平时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顾序川没说什么，只是额外给她一张门禁卡，话语说得风轻云淡：
“这卡你先拿着，如果遇到我家里人‘查寝’，你就到我这边来，回头我发给你具体地址。”
林乐桃明显有一刻迟疑，下意识重复道：“……到你那边去？”
“别瞎想。”从她的角度看去，顾序川好像翻了个不为明显的白眼，“有客房，你睡在那儿就行。”
林乐桃脸上还是挂着不信任的表情，不过看上去好像是迫于对方的威胁，她只得勉强拿过门禁卡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张是我的卡，你用着，里面的钱应该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顾序川打开钱包，随便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剩下的钱我回头按照条款转给你。”
有了第一次接人家门禁卡的经历，第二次拿卡的时候，林乐桃才有了点底气，没做什么反驳就把卡收起来。前前后后五分钟，她已经很努力在说服自己接受眼下的状况，既然顾序川主动给了，她也不做拒绝。
在晚上的时候，对方果然将自己的住址还有银行卡密码发了过来。
林乐桃盯着手机屏幕左思右想，片刻之后还是发个“谢谢”过去。
【顾序川：这有什么，大家按照合同办事】
隔着屏幕林乐桃也能想象出那人那副欠揍的表情，不过打过几次交道发现，顾序川还真的算是一个照章办事、中规中矩的人，跟林乐桃在一起时，整个人好像在例行公事一般，协议上怎么规定的，他就怎么去做，没有半分逾越。
【一颗小屁桃：仰望大佬.jpg】
【顾序川：早点休息吧】
【顾序川：周一还要上班呢】
最后一句话真是暴击，就算中间隔着两天休息日，林乐桃怀疑自己还是不能缓过来。
【一颗小屁桃：我跟顾序川签了……】
她转过头来给安娜发一条信息，对方连发三个感叹号过来，还没等林乐桃回复，安娜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真的！？”
“嗯。”林乐桃举着手机点点头，嘴里的话也不知道在安慰谁，“这个人还算可以，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我姥姥的手术费应该是够了，回头我就打电话跟我妈说一下做手术的事……”
安娜：“你中午见过他了？”
“对，我们在一起吃的饭。”林乐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没想到连她自己都没注意手在微微发颤，“吃过饭我们就把协议签了，他说有事就会叫我，还给了我他的门禁卡和银行卡。”
“唔……”安娜轻轻吸一口气，下意识琢磨起来，“我怎么感觉他跟把自己交给了你似的——”
“别瞎说，怎么可能……”林乐桃的心跳得很厉害，打断她的话，“按照协议要求，也不是不合理。”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想到这里，安娜又问道。
“没有。”
林乐桃向对方完完整整讲了这几天的事，虽然她平时自诩胆子大，但这种事也不是谁都能碰到的，她话语中或多或少有些打磕巴。
“你先别想太多，我这两天也跟家里稍微打听了一下顾序川这个人。”安娜安慰着她，“我爸说顾家这个小儿子还不错，上学时成绩也挺好，作风也够端正，即便后来出国，在外面也不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跟出家和尚一样。”
林乐桃“扑哧”笑了出来，心里也没那么忐忑不安了。
“所以我觉得咱就顺势看看事情怎么发展，反正不就熬到他爷爷挂了吗——对不起，我没有大不敬的意思。”安娜在心口猛划十字，“咱就当人生一大奇闻了，有事随时报警！”
听过好友的话，林乐桃的心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不过你们在公司还是会遇见的吧。”安娜突然想到这点，出声提及，“你有想好怎么面对他吗？”
“应该就当陌生人看吧，我们两个工作也没有交集。”林乐桃想了一下，“协议里也没说必须要怎么样啊……”
此时二十公里开外，陌生人站在窗边，突然打了个喷嚏。
·
一觉醒来的林乐桃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坐在床上发着呆，这会儿临近上午十点，小区外面就有一家银行，她随便穿了一套运动服，打算按照顾序川给的密码，先去查查卡里面的余额。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ATM机面前，被屏幕上那七位数字晃瞎了眼。
按照顾序川的话来看，那人还远不止这一张卡。
林乐桃暗自咋舌，不知过了几分钟，她两手的手指跟衣摆不断地绞来绞去，最终手指摁下按键，取出来两摞现金。
顾序川应该不会发现吧？她小心翼翼地想道。
可这张卡给她本来就是让她花的，她有先解决自己眼下困境的权利，转念间，她又这般安慰着自己。
正在她准备离开银行时，手机上的信息再次振动起来。
【顾序川：在干什么？】
林乐桃望着屏幕上的名字，喉咙费力地滚动一瞬，半边身子几乎都麻了，好像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她脑子里登时乱七八糟的，过了五分钟，她才简短地回复过去。
【一颗小屁桃：在家】
【顾序川：晚上我有个很小的饭局，可能要你参加一下，有时间吗？】
对方发来的话还显得很有礼貌，像真的在询问林乐桃能不能参加似的。可林乐桃却知道，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她没想到第一次演戏会来得这么快，她以为怎么样也要给她一周的时间缓冲。
【一颗小屁桃：好的，你把时间和地址发给我。】
顾序川给她的位置居然是一家热门的火锅店，道是自己的朋友从国外回来，需要接风洗尘，但这个饭局里参加的人有自己的兄嫂，所以需要林乐桃陪着自己出面，变相给家族放出自己已经有伴侣的消息。
【顾序川：我让司机去接一下你，去之前我们可能要先做点准备。】
一番话说得林乐桃一头雾水，不知道只是去吃个火锅，为什么还要如此兴师动众。
对方的司机很快就来到林乐桃的小区，在林乐桃上车后，她发现司机的目的地竟然是一家购物中心。
这家购物中心算是巍城顶级消费地点，一线奢侈品牌琳琅满目，二线以下的品牌根本挤不进来。司机将车开入地下车库后，林乐桃的手机则收到了顾序川的消息，告诉她自己人在哪里。
等林乐桃到达那家奢侈品牌的店面时，两边的店员早已等候多时了。
“请问是林小姐吗？”有年轻漂亮的女销售走过来，温温柔柔地询问道，在得到肯定答案后，转手将林乐桃领进品牌的vip间。
网上冲浪多了，她也见过一些品牌会有自己独立的“小黑屋”，在拐过弯后，她便看到身着便装的顾序川，坐在这里的沙发上，伸直腿正等着自己。
不得不说那人有天生的身材优势，随意往那里一坐都非常令人赏心悦目，看到林乐桃被女销售领进来时，顾序川似乎眼神一亮，不过那个表情很快便被他接下来的模样抹去，就像是甲方乙方公事公办的那种语调，对着林乐桃说道：
“我让她们按照你的模样为你挑几套衣服和鞋，你来试试，合适以后再去旁边的理发店稍微修一下你的发型。”
他这句话说得没什么起伏，可是林乐桃不由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是该修剪了，发尾还在翘翘着，因为没有及时做护理项目而显得有些毛糙，她的着装乍一看还算得体，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跟面前成套的成衣相比，却还是有些相形见绌。
顾序川像是在玩什么“奇迹桃桃环游世界”一样，坐在镜子前面的沙发上，挨个点评女销售为林乐桃挑选的衣服。
“只是去火锅店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趁着女销售去库房拿合适鞋码的间隙，林乐桃凑到顾序川旁边，悄悄问道：“回头吃饭再给这衣服沾上味儿，很难除掉的。”
她着实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感觉实在不搭边儿。
那人话语平淡，“不是说有我的小嫂子，不然我也不会临时拉你到这边来，占用我们彼此的时间。”
两人之间的气氛算不上和谐，林乐桃面对顾序川时仍是有些紧张，这样使他们的对话很容易便陷入尴尬的沉默。
“……嗯，是啊。”林乐桃扯动嘴角讪讪地笑了几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继而问道：“那我用给嫂子备一些见面礼吗？”
“不用，”说到这里，对方的语调好像倏然变得冷淡下来，林乐桃还不明所以，就听顾序川冷冷地丢来几个字，“她不配。”
有八卦！
林乐桃的心中的小算盘“当啷”一响，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可碍于合约中他们不得打探对方私事的条款，她只得悻悻作罢，拖着长腔“哦”过一声，转而去试女销售给自己拿来的鞋子了。
等到女销售为她拿来几个包供她挑选时，林乐桃连忙摆手，冲着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顾序川忙道：“包我已经有了！”
她平时的工资和经济条件也能够让她一年下来买两三个小包玩玩，可顾序川朝着她的包移下视线，紧接着好像不是很满意似的，薄唇轻启，冲着女销售道：“给她选个比较合适的型号。”
林乐桃：“……”
得，这位爷是连她手中万把块钱的破包也没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