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男人站在楼梯口,身上衣服已经换了,一身POLO衫和西装短裤,干净、整洁,越发衬得四肢修长,肌肉也是结实有力的,他对着这边唤了一声:
“丹珍,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清脆、有力,堂堂正正的,像正午的太阳,同他那英俊、正派的脸庞是相衬的。
但叫丹珍的女孩没理他。
于是他又走上来,接着把他手上的浴巾递到女孩面前说:“你怎么还没去换衣服?这样会感冒的。”
明明是一句关心、体贴的话,却被这男人说得无情无绪,果然女孩抓起浴巾就朝男人脸上抛过去,并盛气凌人地说:
“要你管!你还是快去厨房一趟,告诉他们准备大餐!今晚我要请救命恩人平夏姐姐留下来吃饭!”
男人疑惑地扫了平夏一眼,平夏马上说:
“不用客气了,我并不打算留下来——”
丹珍一把抓住她的手:
“为什么呀?”
平夏道:
“今天太仓促了,还是改日吧?”
丹珍哭闹起来:“不要!我不要!我一定要姐姐你留下来吃饭嘛!”说着,她又扭过头、冲男人大叫大嚷地说:“你怎么也不帮忙劝两句呀!一天到晚跟个木头一样!”
男人呶呶嘴,刚要说话,平夏起身道:
“真的不用了,我这就要走。”
丹珍又追过来:
“姐姐——”结果刚唤了一声,她又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丹珍!”
男人惊恐万状地冲上来,拦腰将丹珍抱起、接着又急速跑进里面的房间,平夏叹了口气,管自走下了楼梯。
平夏刚踏入草坪,男人从身后追了上来——
“小姐!平夏小姐!请稍等!”
平夏顿住脚步,看着男人跑向自己——
“还有事吗?”她问。
男人稍稍平复了下呼吸,说:
“丹珍让我送送你。”
“丹珍?她没事了?”
“没事了,躺下后就醒了。”
平夏松了口气:
“那你还是进去看着她吧,不用送我了。”
男人摇头道:
“不,我应该要送的,请吧!”
男人带着平夏一路走向码头,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海面上笼罩着一层紫红色的雾,一艘蓝白相间的快艇静静地停在水面上。
男人率先跳上快艇,而后转身、向平夏伸来手——
夕阳的金光打在男人一侧的脸上,使他的五官和轮廓显得更深邃、立体了。他站在摇晃的船上,却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一看就是个运动好手,可是气质却又是那种斯文的、克制的,年纪应该不算小了,估计和平夏差不多,但是仅从外貌上来说,他和丹珍还是挺相配的。
男人见平夏半天不动,正觉得疑惑,平夏却暗自一笑,并不接男人的手,而是靠自己跳上了船,结果却是过度自信了,她刚一跳上去,船就失去平衡般整个的左摇右摆起来,平夏哪经历过这个,顿时惊慌大叫,结果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人抱住了。
海风劲吹,平夏好不容易才将双眼睁开,发现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垂下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像扇似的盖下来,却衬得眼下一道斜长的淡白的疤痕更加明显。
男人问:你没事吧?
平夏赌气道:当然没事!
“那就找位置坐下吧!”男人也不客气地说道,他本想扶平夏的手送她过去,但平夏还是坚持自己走过去坐下来,男人眼看着平夏坐稳后,这才走向船头,解开套索,发动了快艇……
快艇一路劈波斩浪、向海的对岸飞驰而去……
不到几分钟,快艇就到岸了,因为一路溅了好些海水,平夏跳下船时,浑身感到一阵冷似的抱住了自己,这时,她的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浴巾,她回头望去,发现男人也跟她下了船,男人的脸色这时已变得和缓了许多,他态度诚恳地说:
“平夏小姐,刚刚,谢谢你救了丹珍。”
平夏的心,莫名一动。
“不客气。”她默默地说,然后,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
沙滩上的沙子因为没了阳光的照射已经变得凉凉的了。
没想到男人仍旧跟上来,平夏忍不住问他:
“还有事?”
男人答道:
“丹珍让我送你回家。”
平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忍不住淘气地说:
“又是丹珍说的,丹珍叫你这样那样,你全都照做,难道你是丹珍的仆人?”
男人不说话,只把右手向前一伸:“请吧,平夏小姐。”
平夏用力甩甩头道: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去看着丹珍,刚刚那通折腾,搞不好要生病的,你还是趁早请个医生给她看看吧!”
平夏这番话说的很诚恳,男人也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情绪,他感激地说:
“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送完你我就回去。”
他如此坚持,平夏也拿他没辙了,便任由他在身旁亦步亦趋。
他们边走边闲聊着,主要是平夏提问,他回答。
平夏问他:
“那间别墅,是你家,还是丹珍的家?”
他说:“都不是。”
“诶?”
刚好这时上台阶,男人伸手扶了平夏一把,然后才回答:
“那是富大维的家。”
“富大维?”
“是我老板。”
“哦……”
平夏若有所思地歪歪头,突然又笑问:“那丹珍呢?是你女朋友吗?”
男人又抬起手,替平夏拨开一根挡到她面前的树枝,枝上一枚果实成熟了,沉甸甸地掉下来,一路咕噜噜地滚下台阶去,男人向前望了一眼:
“平夏小姐的住处是?”
平夏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瞧,发现自家门口已经到了,她竟不禁的感到一阵失望。
她笑道:“我家到了。”
男人怔了片刻后道:“原来这间别墅是你的。”
平夏不知为何要解释:“其实原先是我姑妈的。”
“你姑妈?”
男人突然意味深长地看向平夏,平夏正觉奇怪,忽然又听到有人在喊她:
“陈教授!你总算回来啦!”
是陈妻,估计见天色晚了,正跑出来找她。
平夏回头应了一声,再转回头时,男人对她点一点头道:“到家就好,那么我告辞了,改天再登门拜访致谢,再见。”
男人说完就转身走了,一跳一跳地跑下了台阶,转眼就消失在茂密的树丛间,平夏抱紧双臂,手指摩挲着身上浴巾的颗粒,一股怅然莫名袭上心头……
陈妻跑下来迎接平夏:“陈教授,您游泳游了这么久啊,天都黑了呢,我晚饭都准备好了哟!”
平夏冲她笑了笑,和她一道往家走了。
陈妻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平夏洗完澡后下楼坐下来,陈妻为她倒上了红酒。
“陈教授,刚刚送您回来的,是富家的人吧?”
见陈妻问,平夏也来了兴致:
“你认识呀?”
“当然啦!”陈妻笑胖了脸说:“谁能不认识富家的人呢!不过陈教授,您身家清白,最好不要跟那家人走得太近才好。”
“怎么了?”
陈妻摇摇头道:“那家人,乱得很,平常我们村子里的人,没一个敢过去靠近的。”
平夏想起刚刚那个男人提到的名字。
“那家的主人,叫富大维?”
“那是他们太子爷的名字!”
“太子爷?这么说,是个年轻人?我怎么记得那家的主人当年开发过这边的度假区,我还以为是个年纪挺大的人呢!”
“那是太子爷的爸爸,”陈妻说到这儿,不知为何突然捂嘴一笑:“那位富老先生倒是个好人!当年跟陈教授您的姑妈来往得挺频繁呢!”
平夏奇道:
“有这事?他是姑妈的朋友吗?
陈妻撇撇嘴道:“朋不朋友的,咱可不敢瞎说,不过,自从您姑妈去世后,那位富老先生就再没来过了,别墅也送给他儿子住了!”
平夏又追问:“那这个富大维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陈妻笑道:
“这个太子爷啊,模样倒是顶标致的,年纪嘛,跟陈教授您差不多,但是学历一定没您高了,平常没事就带一大群朋友住到别墅这边来,整天吃喝玩乐的,不是唱歌就是跳舞,有时还放烟花呢,唉,搞得整个村子乌烟瘴气的!”
平夏陷入沉思,联想到丹珍和那个男人,难道他们竟也是如陈妻所说的这种纸醉金迷的人?平夏不由感到有些惋惜,本以为难得遇到友伴,结果很可能不是同道中人呢。
平夏默默饮下杯中的红酒,开始享用晚餐。
平夏用餐完毕,陈妻收拾碗筷,平夏顾自上楼,她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既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未读短信。
小田也就算了,怎么柏玉也没再打电话来了?
不过转念,她又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到底是在期盼些什么呢?
窗外的天沉沉地黑了,平夏觉得累,便歪倒在床上,不久,梦,就纷至沓来……
在梦中,平夏回到了家,她推门进去,看到玄关处静静地停着小田的鞋子——
他在家!他在家!她惊喜地叫起来:
小田!你回来了吗?
她冲进屋里找,客厅没有,厨房没有,推开书房,书房也没有,她再跑去卧室,卧室也空空如也——
小田!你在哪里?!她大声喊着,脚下却突然踢到一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正是小田的公文包——
她正想骂:这孩子,怎么又乱丢东西!可是却又突然心软地弯下腰、把公文包拎起来、抱在怀里——
她茫然地望着室内,这一片空荡荡的屋子,她的心被一根线狠狠地扯着:小田你去哪里了?你不要我了吗?你不爱我了吗!你是要背叛我了吗!一想至此,她狠狠地把包一甩,包砸到墙上,把旁边花几上的花瓶震落了,水淅沥沥地流出来,花瓶和花瓣都碎了一地,就在这时,小田竟从卫生间里歪歪斜斜地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满脸迷惑地说:
平夏,你回来啦?
他说完马上又咳嗽的声音,一下击碎了平夏的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