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说着,小白朝着白清箩走进几步。
正要动手,白清箩的婢女突然用力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脸鼻青脸肿,对着小白就是一声振破耳膜的尖叫:“你敢动她,我们姨娘绝对饶不了你!”
小白挑眉看看那个婢女,又看看一脸惊怒的白清箩,笑得更加肆意:“看来,白清篆说得对啊,今天的确是有个贱婢欠收拾。”
说着,她示意梨花将那个婢女绑成粽子,丢在白清箩的条凳前。
然后,她一边示意青兰把婢女的话记下来,一边俯身看着白清箩:“签字?”
白清箩拼命摇头。
小白继续微笑:“签字就是婢女自作主张而你根本不知情,不签字就是你想以庶代嫡所以指使婢女以下犯上。大姐姐我很好商量的,你自己选。”
白清箩瞪圆了眼睛,她现在还有的选择?
小白看着梨花解开她一只手签字,又迅速将她绑好,心里真是太爽了。
婢女被梨花拖去墙角,小白开始“调教”白清箩了。
“二妹妹,你给大姐姐解释解释,什么叫我原本就有些糊涂?”
青兰大着胆子,将破布从白清箩嘴里取出来。
白清箩马上扯起嗓子尖叫:“姨娘救我!祖母——!”
青兰眼疾手快,又把破布塞了回去。
小白怒。
好一朵白莲花,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举起棍子,狠狠一棍子就打了下去。
“我叫你解释解释!”
“嘭!”
第二棍打了下去。
“什么叫我原本就有些糊涂!”
“嘭!”
第三棍打了下去。
“呜呜呜——”
我说我说,莫要再打了。
白清箩倒是识时务,连连用眼神求饶。
小白俯身靠近,假装倾听。
半晌,她起身,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白清箩拼命抬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惊恐一片。
马上,小白把她“倾听”到的,掰着手指一一细数。
“亲娘留给自己的嫁妆随随便便交出去,的确糊涂。”
“四年的月例都被姨娘克扣竟然还一点没觉得不对,的确糊涂。”
“亲弟弟被姨娘教得不认亲姐却毫无所觉,的确糊涂。”
“病得快死了不要求请大夫,却还听信姨娘的话去清净的庄子上养病,的确糊涂。”
“最糊涂的,应该是侯夫人一脉死的死、傻的傻、笨的笨,几乎全军覆,我却依旧过得没心没肺。”
小白一通话说话,“真诚”地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白清箩。
白清箩吓傻了。
“唔唔唔——”
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她敢这么说,莫说祖母父亲,就是姨娘都不会放过她。
大姐姐,你变了!
变得这么狠!
小白看着白清箩,一脸“真诚”:“二妹妹啊,还是你聪明啊,我被父亲祖母蒙在鼓里这么久,还是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大姐姐我太惭愧了,还不如你看得明白。行了,看在你实话实说的份上,后面几棍子就免了。”
白清箩顾不上屁股上的痛,心里马上想对策。
我没说,绝对没有,你诬陷我。
待会见到祖母和父亲,一定要好好说清楚!
就在她以为事情马上要过去了,她正盘算着如何快速跑去祖母院中,可她却迟迟不见有人将她松绑。
她艰难抬头,只见她的婢女又被长姐命人拎了过来。
小白俯身问那个婢女:“知道自己什么下场吗?”
婢女知道自己护主不成反成弃子,可能活不过明日,一直瑟瑟发抖:“……知、知道。”
小白露出一个狼外婆般的笑容:“刚才你主子的话,说得太含糊,只要你能补充……说得再详细些,让糊涂的我更加明白,我就将你调来我的院子,如何?”
婢女看看被绑着的二姑娘,又看看笑容可掬的大姑娘,虽然心里已经打算握住大姑娘这颗稻草,可终究还是在犹豫。
小白将笑容升级,一脸掌控大局的模样:“你看,大姑娘我福大命大,府里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丧礼都置办上了,我却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自作主张以下犯上,都被你主子都画押坐实罪名了,你还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只有跟着我,才能让你逃过一劫。生或死,你有选择的权利!”
婢女差点哭了,她一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奴、奴婢听大姑娘的。”
白清箩听闻,剧烈挣扎起来。
她这次不是“呜呜呜”,而是“嗷嗷嗷”了,她拼命挣扎,连条凳都在“吱嘎”晃动。
但挣扎抗议丝毫没用。
婢女不敢看白清箩,低头要说话。
却被小白打断:“青兰,记下来。”
然后,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姨娘常常告诉大公子,大姑娘骄纵,行为举止一直给侯府蒙羞,要他平日里远离大姑娘,她还说先夫人没有把大姑娘教好,只要得到机会就要好好教训大姑娘……”
“……奴婢曾听账房里的管事婆子说过,大姑娘虽然四年没有领过月例了,她以为自己的月例都交给姨娘保管了,但账房里清清楚楚登了账,账面上大姑娘每月都是领过月例的……”
“……今日,大公子和二姑娘去给姨娘请安,姨娘告诉他们大姑娘在侯府门口闹事,让侯府成为京城笑柄,是因为大姑娘被下人挑唆,所以,让大公子和二姑娘一起好好教训大姑娘,奴婢在门口正好听见一耳朵……”
青兰唰唰唰的记录中,有人“嘶嘶”倒抽气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小孩子们忍不住好奇和愤怒,直接开口了。
“柳姨娘真坏!二姐姐也坏!”
“二姐姐有这样的姨娘,她真倒霉!”
“呜呜,我怕怕,柳姨娘以后会不会也这样欺负我——”
“怕什么,柳姨娘做坏事会被打板子卖到山里给好多男人做婆娘,做了几年娘婆娘后,没用了就会把人放在锅里煮烂了吃掉。二姐姐做坏事被嫁给比死去的祖父还老的老头生孩子,老头嘴巴和脚丫子一样会发臭,他会抓着二姐姐亲亲。二姐姐嫁过去若是孩子生不出来的话,会一起死掉!”
“啊,还有这样的事!”
“当然有,我院子里的婆子就见过。”
“呜呜呜,好可怕!我不要当坏人!我们要规劝二姐姐,让她做好人。咦,二姐姐?她、她怎么死了!”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除了一个身材瘦弱脸色苍白的小男孩一直安安静静。
小白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柳姨娘的亲儿子,也没太在意。
她让青兰给奴婢签字画押,转眼朝白清箩看去。
好吧,她估计和白清篆不一样,是被吓死的。
正要让人开院门,突然听见似有嘈杂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
小白看了看手中的“呈堂证供”,突然狡黠一笑。
她对着赵妈妈和梨花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让小丫头去开了院门。
*
老夫人听闻拂翠轩在私自动家法,细问之后怒不可遏。
“她还动起家法来了?”老夫人嗤笑一声。
她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江氏生的贱种而已!
顾妈妈皱眉,把她听到的一一细说:“……院子门关得紧紧的,怎么叫都不开,只知道里面请了叫法,大姑娘在教训几个弟弟妹妹,大公子和二姑娘被打得晕了过去……”
“篆儿和萝儿身边的人呢,吃干饭的?”老夫人脸色阴沉。
顾妈妈也有些不可置信:“听说,大姑娘从庄子上带了一个村姑回来,虽然有些憨傻,但力气很大。”
“一个村姑就敢在侯府撒野?”老夫人语气森然,“粗使婆子治不了她,难道外院还没有家丁侍卫?”
顾妈妈没敢接话,心说这不是大姑娘闹了一场刚进府,谁也不敢先动手。
再者,侯爷为了息事宁人,提了一句后也没把那村姑赶出去,府里大都是些会见风使舵的,又哪里愿意当那个先出头的椽子。
如今有了老夫人的话,那个村姑就算力气再大也无用,随便找两个会功夫的侍卫,今日绑了明日扔乱葬岗上,也无人知晓。
至于大姑娘嘛……
顾妈妈心说能哄就哄,若是还要大闹,跪祠堂还是禁足饿饭,还不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
若是真的“暴毙”了,也不过一句“复发后病重不治”而已,到了府里进了后宅,哪里还能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逃出五指山去!
想到这里,顾嬷嬷也踏实了。
原本也可以留大姑娘一条命,联姻也是有用的,可谁让她生下来就和太子有婚约。
眼看着太子要被废,这门婚事就等于是催命符。
若不是看在张家一门两太傅,早就提出退婚了。
死大姑娘一个,还是连累整个侯府。
老夫人当然毫不犹豫选前者。
*
一刻钟后。
老夫人看着帕子都哭湿了几条、还在嘤嘤哭泣的柳姨娘,觉得脑仁都疼。
手忙脚乱一通后,白清篆和白清箩已经请了府里的大夫瞧了,只是一些皮外伤,抹上一些药,养上几天就无大碍了,可柳姨娘却进了她的屋子就跪在地上抹眼泪。
“是妾身不好,对不起姐姐啊,呜呜呜——大公子都伤成这样了,万一落下病根,那可怎么办啊,老夫人啊,你治妾身的罪吧——”
“大公子还小,有什么不对的慢慢教就是了,就算他无心的几句话得罪了大姑娘,也不至于严重到要动家法打成这样吧?大姑娘,你好狠的心啊,那是你亲弟弟啊——”
小白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心知柳姨娘这次是不弄死她不罢休了。
不过她早有准备,心中一点也不慌。
又等了一会,她看着她名义上的祖母沉着脸皱着眉,忍着柳姨娘的魔音,终于等到了顾嬷嬷来回话。
“老夫人,找遍了整个后院,也没找到那个叫梨花的村姑,连拂翠轩的管事嬷嬷也不见了!”
小白心中更加笃定。
待老夫人眼神阴鸷地看过来时,她施施然开口。
“哦,梨花啊。”
“今日一早张大夫人不是来给我奔丧吗,我总觉有点过意不去,就让赵嬷嬷和梨花去回个礼。”
“顺便,也把今日我院中之事所有记录,也交由她一并保管了。”
“若是我在府里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人做个见证。”
说完,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老夫人。
“祖母?祖母?你为什么脸色怎么变得这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