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小白的铺子如火如荼地开了起来。
由于音乐盒太过稀罕，会跳舞的小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让京城众贵女争相抢购，她开业当天准备的五十个，不过半天都全部卖完了。
订单都排到了一个月后。
接下来的日子她更加忙碌，她计划不仅设计一些后宅女眷赏玩的小物件，还要设计制作一些循环水车、减震车轱辘等等大物件，她忙得几乎把弟弟白清篱上学的事情给忘记了。
直到宫中贤妃娘娘再次邀她进宫。
不出所料，贤妃宫中圈椅还没坐热，太子那边有人来请她了。
*
又是那个花园凉亭，小白和太子陆昭对面对端坐。
小白总感觉的对面那人似乎哪里不对。
她定睛瞧了好久，才发现太子今日着装似乎有些隆重。
她不太懂女子衣裳头面，男子更是不懂，只觉得今日太子殿下格外矜贵俊俏，仿佛下凡的谪仙一般。
心中疑惑起来。
却见太子慢慢斟了两盏茶，一盏缓缓推到她面前：“今日请姑娘来，想问问姑娘，老山长收徒之事，清篱可愿参加考教？”
小白下意识觉得太子直接称呼“清篱”太过亲密，但这些小事她来不及细想，太子已经很快接着又说：“大儒亲传弟子，不管以后打算钻研学问还是专心仕途都受益无穷，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望清篱好好思量再做打算。且清篱身世坎坷，世家子弟中有这样坚韧心性者早已不多，璞玉遇巧匠，本应天作之合，错过实在可惜。姑娘是长姐，母亲故去，更是长姐如母，应该好生替他考虑。”
小白觉得太子说得很诚恳，且十分在理。
一时间，她想要退婚的说辞已经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她低头沉默间，听太子又说了另外一事：“除了这件事，另外还有要事相商，东宫幕僚看目前局势，一致建议孤再纳一二良娣。”
小白很自然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待察觉她喝了太子老爷亲手斟的茶才反应过来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不久前好像在哪里发生过，但听太子说“纳良娣”一下子又把这疑惑抛到脑后，竖耳听起来。
“姑娘应该知道，母后离开后，孤虽然还是大衍国储君，但因为早年身中奇毒太医曾预言孤活不过弱冠，储君之位岌岌可危，而贵妃独宠后宫，二皇子又得父皇看重，他们二人还渐渐拉拢了一些势力，如今已然是如日中天，眼下朝中已经有呼声，不想等孤薨逝，就要改立皇储。所以，幕僚一再劝孤也培植或拉拢一些势力，一面自保，一面也和贵妃一党抗衡。”
小白哪里懂朝政，只呆呆看着太子递过来一本小册子：“这是幕僚推举的世家贵女，清竹……姑娘帮孤选一选，哪个更合适些？”
太子白皙修长的手指两边一拉，小册子便成了长长一页纸：“上面有待选良娣，家室爱好都幕僚做了详细调查，清竹……姑娘可酌情斟选一二。”
小白瞪大眼睛瞧了一会小册子，然后缓缓抬头，愣愣看着太子：“殿下，您选妃自行做主便可，小女哪里懂这些。”
再说了，她又没说一定会嫁给他。
太子微微蹙眉看着她，“清竹，这是太子妃分内之事，放在一般人家后宅，纳妾也是嫡妻做主。眼下只因你我尚未成亲，所以孤还需特地请你进宫当面说起此事。”
小白还是一脸懵。
这都哪跟哪啊？我都不想当你大老婆，还能给你打工选小老婆？怎么，如今你不担心我欺负你小老婆和小老婆生的孩子了？
太子却似乎会错意，他压低声音安抚她：“清竹，你不必担心外头谣言，说孤身中奇毒活不过弱冠，其实，孤早已解毒。待你及笄，你我便可大婚。放心，只要孤活着一日，便护你一日。”
小白额头冷汗要下来了。
她一点也不想听着深宫秘辛。
正心中烦躁，突然想起张大哥谏言。
她胡乱指了一个姓名，“我看她不错，就她吧。”
太子也微微颔首：“镇国大将军嫡长孙女，清竹是看重镇国大将军手中兵权吧。清竹顾虑倒是周全。”
小白心里疯狂摇头，她不是，她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又说了一会话，太子告知小白，下月万寿节上他会求皇帝恩准。
纳一个娘家势力很大的妾，这么容易？
小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又不懂，实在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事情说完，太子说有事要忙，小白也提出告辞。
“清竹，这是孤小厨房的新制的点心，你带回去尝尝。”
小白这才发现，太子已经从白大姑娘、白姑娘、清竹姑娘，直接叫她名字了。
刚要反对，才察觉刚才自己并没有及时制止，都已经叫了好几回了。
算了，叫就叫吧。
等他请旨纳了良娣，她再传出和良娣不和的消息，到时太子自然就会退婚了。
*
小白回去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她的工作量剧增，因为面向贵女的精致版音乐盒供不应求后，她又制作了低配版的音乐盒，有跳舞小人和有音乐，但材料成本降低很多，如此普通人家的女眷也能买得起赏玩，她的店铺门槛都要被踩平了。
加上减震车轱辘和多功能轮椅的陆续面试，她只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且十二个时辰不用吃饭睡觉。
银子哗啦啦流向她的小荷包的时候，小白终于感觉心中有了踏实的感觉。
她将银子做了计划，要留出一部分给昆仑的机括做革新。她可能无法回报张大哥的救命之恩，甚至连心中的感情都要死死压抑，那只能在外物上出点力了。
忙碌中，万寿节到了。
小白有东宫单独帖子，不用跟着祖母进宫，赴宴时，更是在一众女眷中坐在比她祖母更加靠前的位置。
酒过三巡，皇帝酒意上头，正难得有闲情逸致和众大臣聊一些家长里短，什么阁老家又添丁了，什么尚书女儿诗会拔得头筹了。
聊得正起劲，却瞥见坐在身侧的贵妃正含笑望着他。
贵妃杏眼寒春柔柔相望，让他禁不住想起那晚温存后答应她的事。
也罢，长子反正活不过弱冠，今日就算丢一些颜面也不算什么大事，过几天补偿一番也就好了。
昭明帝缓缓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将太子陆昭叫到跟前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然后问他：“之前俄日你二弟选妃时，也曾提起为你选一二良娣，你心中可有中意人选？”
话虽如此，可昭明帝清楚，户部尚书的嫡幼女、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孙女之类，早就被贵妃挑中了要选妃侧妃，只要长子要从这些人中挑选，他就会找借口否决。
只见太子陆昭恭敬作揖：“今日父皇寿诞，儿臣得父皇关怀，心中感怀，儿臣再祝父皇康健，今日能沾一沾父皇喜气，儿臣已然喜不自胜；儿臣自幼体弱，不知还能见到几番春秋，儿臣想着，和娘子两人一双人足矣；良娣之事，父皇还请莫要再提。儿臣此生只有清竹一妻，只盼两人白头偕老，自不会再有他人，请父皇明鉴！”
昭明帝微微错愕，余光中，见身侧贵妃也面露微讶。
不止他二人惊愕，所有大臣、以及偏殿饮宴的官眷都散发错愕。
昭明帝微微颔首：“你有此想法，朕也不勉强。”
陆昭行礼退回。
殿内外众人悄悄议论起来，有说太子自知时日无多不想连累他人、也有说太子和未婚妻白清竹情比金坚一辈子一双人，倒是贵妃一党又微微放心了些。
小白也听见了。
她一脸懵，有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这太子殿下莫不是酒喝多了，什么时日无多、什么一双人，他在瞎说什么！
*
酒宴散去，小白迟迟不走，等着见太子一面。
陆昭见她夜风中等着不走，解下身上大氅就往她身上披：“夜里风大，小心着了风。有什么事让人递个话就行，怎么就呆呆在这风口里站着？”
他看似数落，语气却温和至极，甚至给她系带的手指也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小白一门心思问他为何出而非为，忽略身上暖融融的大氅，直接劈头盖脸问他：“不是说要纳良娣吗，怎么就一双人足矣？殿下，您这策略要变动，是不是也要和我说一声！”
陆昭见她气得差点都要鼓起腮帮了，眼睛圆溜溜的几乎要冒火，总觉得今夜她可爱得紧，伸手想要揉她脑袋，却生生克制住了。
“清竹，若日我才知道，镇国大将军已经和贵妃一党结盟，父皇根本不会让她做我的良娣。我和幕僚连夜商议，良娣一事取消，因为你在宫外，所以来不及告知你，对不住了。”
小白傻眼。
怎么娶个有背景的小老婆是件小事吗？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对！
你说什么一双人啊！
“殿下，既然镇国大将军的孙女您不纳了，那就换个人啊，为什么要说和我一双人啊，这话一说出口，以后若是你还要纳良娣，不是变成说大话了，这让世人怎么看你？”
小白恨铁不成钢。
“为何是说大话？”
“我们二人此生就是一双人人，不会再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