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副画
一路上，林宴京刷着朋友圈。
大部分都是发一些十二月快乐之类的文案，有人晒自己靠工资换了台新车，也有秀恩爱的，总之就是一些让人看了心情愉悦的分享。
新的月份到来，新气象。
林宴京想到今天就要拆了困扰自己这几个月的石膏就心情愉悦。
“要拆石膏了这么开心?”听到旁边的女生哼着小曲，秦洛珩转过头笑着看她。
“对啊，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是有多困难。”林宴京关掉手机，把袖口往上推了推。
林宴京的语调里带了些忧郁:“但是，没有骨折的话，我们会不会就不会再见面?不会在一起了？”
恰好赶上了红灯，秦洛珩松开握着方向盘的手，五指并拢，抬起，轻轻落在林宴京的头顶:“不许胡说。”
秦洛珩的动作全放在林宴京眼里，她的头顶被他轻轻一拍，还有些发懵地眨眨眼。
“就算你没有受伤，我还是会来找你。只要我抓到一点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林宴京刚才还沉浸在如果错过了什么就不会再遇到秦洛珩的失落情绪中。
她听了秦洛珩的话，擦了擦眼角的两滴泪水:“是啊，就算我没骨折，也许未来某天我又会以其他的理由出现在你面前。”
从她接手戚女士的项目再到某个下雨天的傍晚她来到繁星画室，还有秦洛珩是林锋彬最喜爱的学生。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们未来都有无数次重逢的机会。
也许上天就是这样巧妙的安排，真就像是林宴京所说无论如何，他们都有在未来重逢的机会。
红灯的倒计时结束，秦洛珩发动了车:“茵茵的公寓装修的差不多了，阿姨的意思是，找一天大家一起吃顿饭。”
林宴京啊了声:“戚女士……”
她说到这个称呼顿了顿，考虑到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也学着秦洛珩称呼戚兰:“阿，阿姨怎么没和我提过这件事啊，虽然现在都工作是我同事帮我盯着的。”
听到林宴京跟着他改了称呼，秦洛珩勾起唇角:“另一个原因就是，她听说我有女朋友了，借着这个机会小聚一下。”
秦洛珩说道他有女朋友那里，他咳了一声，一手抵在唇边掩盖一下面上一点点红晕。
“小聚?”林宴京也有些意外秦洛珩刚才的那句话，她抿着唇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林宴京与戚兰说起来也就见过三次面，且都是在交流工作，忽然间从甲方乙方的身份转变让林宴京也有些措不及防。
“见家长吗？会不会，进度有点快……”她卷着耳边的碎发心不在焉地说着。
秦洛珩看透林宴京心中所想:“她听说你受了伤之后就一直担心，非要看我把你照顾的怎么样。”
“诶？”林宴京一怔。
“阿姨其实人很好，就是人看着不好说话，是一个负责的好母亲。”
上了高架之后，秦洛珩专心开车，林宴京的视线看向他。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秦洛珩称呼戚兰一声母亲或者妈妈，她想着毕竟是重组家庭，可能在秦洛珩心中还有没有解开的心结。
不过既然秦洛珩愿意把她带给家里人见面，那么林宴京觉得会有秦洛珩向她彻底敞开心扉的一天。
林宴京转头，看向窗外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心情也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医院，今天是十二月的第一天，虽然没有赶上周末，但是却赶上新的一个月到来。
医院里，排队挂号的人也不少。
秦洛珩提前考虑到了这一点，已经在手机上挂好号了。
他握着林宴京的手带她往电梯走:“我已经挂好号了，直接上楼找医生就好。”
林宴京笑着点点头。
她想，自己能遇到秦洛珩真的太幸运了。
到了医生的诊室之后，医生抬起她胳膊看了看又问她这段时间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感觉。
林宴京摇摇头，和医生讲着自己这段时间恢复的特别好。
在等待X光结果出来的时候，林宴京垂着脑袋看着自己卷起来的卫衣袖口下露出来的一截打了石膏的手臂。
放射科在医院的一楼，在十二月的寒冬，只穿一件卫衣在走廊里也是冷的。
她搭着外套，另一只手搭在秦洛珩的手心上，秦洛珩的手从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移，林宴京感觉秦洛珩的指尖轻轻划过掌心的时候有点痒。
秦洛珩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女生看着就瘦，秦洛珩捏着手腕才发现林宴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瘦。
“太瘦了。”
林宴京的思绪早已经飞出十万八千里，想着连时间地点都没有定下来的与戚兰见面时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比较得体。
她没听清秦洛珩刚才说了什么，懵懵懂懂的回过头看着他啊了一声。
林宴京好像隐约听到秦洛珩说她太瘦了。
“也没有吧……”她为自己辩解，“我还是很能吃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
林宴京的手还在旁边男人的手掌中握着，她垂着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说:“我打算联考结束之后搬到风明街住几天。”
“好，我陪你打包行李。”
“也没多少东西。”林宴京笑，“带两件衣服还有洗漱用品，我要是缺什么还可以再回去拿。 ”
等X光结果出来了以后林宴京兴致冲冲地拿着结果和秦洛珩上了楼。
林宴京想要拆石膏的心情迫切，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林宴京又看向那几张X光最后终于妥协:“拆了吧。”
“真的吗？”林宴京听到面前的老医生妥协之后她激动地差点扑在桌子上，想到秦洛珩还站在旁边她坐了回去，“谢谢医生！”
在拆石膏的时候林宴京没有想太多，给自己即将拆掉的石膏拍了张照片留了纪念，最后又拍了一个她拆了石膏之后的手臂比了一个V字，加上几个可爱的贴纸发了朋友圈。
自从她和秦洛珩官宣之后，林宴京再一次更新朋友圈，加上她之前捏的两个石塑粘土人也一起发了。
【十二月新面貌！】
……
十二月三日，是2019年艺术联考的日子。
林宴京在打印准考证的那天就看了一眼，学生都是在实验中学考。
作为画室的老师怎么说也要来为学生们在考试前给他们加油打气。
肖宇鸣要去隔壁城市参加一个雕塑巡回展回不来，于是今天只有林宴京和秦洛珩两个人去考场。
林宴京对于自己当时联考时候的印象已经不深了，直到在去实验中学的路上堵车堵了十多分钟，林宴京才渐渐回想起那时的记忆。
实验中学是嘉宁市的重点高中，无论是师资团队还有学生的成绩在嘉宁市都算是排名第一的学校。
林宴京记得当时高中的时候每次全市联考名列前茅的都是实验的学生。
一路上，堵车堵到车几乎是行驶一段停一段。
还好今天出门早了些，赶在考生进考场之前到了实验中学。
林宴京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找到了张晓欣和剩下几位学生们的位置。
张晓欣和旁边几个女生背着画板，脚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些画材，她看到林宴京之后，抬起手开心地对她打着招呼。
十二月的天冷，学生们穿着羽绒服还要背着画板，羽绒服被画板勒住，整个人都显得笨重了好多。
林宴京被学生们簇拥在中间，笑着给他们每个人手里塞了一个暖宝宝，嘱咐他们在考场上不要紧张，一切放轻松之类的话。
秦洛珩抱着胳膊站在她不远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实验中学的推拉门打开。
站在校门外的人群松动了些，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往校园里走。
繁星画室的学生也往考场里走着，秦洛珩见王雨诚还站在原地没有走。
他手里捏着林宴京塞给他们的暖宝宝，站在原地似是犹豫、欲言又止。
他轻轻一挑眉毛，倒是好奇这小子想干什么。
王雨诚站的位置离他有些远，秦洛珩没有听清楚他对林宴京说了什么，只见林宴京愣了愣，王雨诚就推着放着画箱的小推车转身进了校园。
把最后一位学生送进了考场，林宴京心满意得地转回身，看着秦洛珩一双眸子带着笑看着她。
林宴京想起王雨诚刚才同她讲的话，她抓了抓脸，被早晨的风吹得有些冷，她把手缩进袖子里:“把他们送进考场了，之后就看他们的发挥了。”
两个人之前定好今天拿一部分行李去风明街，林宴京主动伸出手去搭秦洛珩递过来的臂弯，她歪着头:“你不好奇王雨诚刚才和我说了什么吗？”
“你讲我就听。”来的路上堵车，秦洛珩便把车听到了附近的停车场，两个人挽着手臂走着。
“他说，看到林老师和秦老师的感情这么好他就放心了。”林宴京扭着头去看秦洛珩的反应，说完，她笑着眼睛弯成月牙。
“这小子……”秦洛珩听完她的话，那张严肃的脸也出现忍俊不禁的笑，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把林宴京的围巾又往上提了提遮住她半张脸，“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明天吗？”林宴京抬眼，感觉确实围巾盖住脸之后耳朵被冷风吹得没有那么疼，“有的，怎么了？”
“明天阿姨定了一家粤菜馆，到时间我来风明街接你。”
两个人继续往停车场走着，林宴京小声地啊了一声:“那，我们去公寓的时候我洗一洗，头油了好几天，见阿姨好像不太好……”
林宴京想着全是明天要以另一种身份面对戚兰，全然忘了自己当着秦洛珩的面把自己的碎碎念都说了出来。
直到两个人站在公寓门前，林宴京才慢吞吞地拧着钥匙。
她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带着男朋友进自己的公寓。
“呃，我的公寓面积不太大，地上还有我的行李箱，你不要觉得我这里小……”咔哒一声，门锁开了，林宴京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拉开门。
林宴京在鞋柜旁边找了找，翻出一双男士拖鞋，她放在一边:“这是楚熠的，他之前来过我这边。”
秦洛珩站在玄关旁边，入目看到的就是间loft，和前几天看到的戚茵茵新装修的公寓不同，早晨的阳光透过一上一下两扇大窗户照进屋子里显得暖洋洋的。
一层是小客厅和晾着几件衣服的小书柜，白色的楼梯通往二楼的卧室。
林宴京一想到明天就要和戚兰见面了，她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踩着拖鞋去把她原本收拾的差不多了行李箱又被她打开，林宴京看了眼衣帽间又从里面拿了条长裙出来。
她看秦洛珩站在玄关那边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林宴京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指着客厅的懒人沙发:“要不，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吧，我可能要去洗个头。”
看着女生说完又开始忙里忙去，秦洛珩笑着，也拉开外套的拉链，往林宴京说的位置走:“不着急。”
这间loft虽然看着不太大，但是该有设施都有。
林宴京跑进卫生间又看自己忘了拿干发帽，又迈着小碎步跑去阳台。
她回到卫生间，只觉得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明天见戚兰，倒不如今天顺便也洗澡了。
但是一门之外，坐着位男人。
看着关上的卫生间的门，秦洛珩往身后靠了靠，看着面前的小茶几上还放在林宴京之前去画室经常背着的帆布包。
帆布包空了，但是旁边却还放着一个速写本和装着几只铅笔的文具盒。
他拿起那速写本，就听到卫生间门后是打开花洒，热水打在防水砖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