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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已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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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苏,再画一只小青蛙跳水好吗?”靖云睁着她那双乌黑的眼睛,特别期待地跟我说。

与善便跳起来,“已经看过了,要看新的机器猫。”

我就安抚道,“现在轮到靖云,你等下一轮。”

他噘起嘴,完全不像是哥哥的样子。

我低头微笑,开始画画。其实倪霓才是做动画的高手,我只懂皮毛。她的原话是,“我以此为生,你以此为乐,能一个水平么?”

一开始画只是因为无聊,总不能让我去绣花。两个孩子竟然很喜欢,也很好奇,为什么翻动那些纸张的时候,里面的蝴蝶是会飞的,花也会开,就连青蛙也会自己蹦到水里去。

为什么?

我笑着回答,因为我有魔法。

也只有面对孩子的时候,心底里远去的童真才会被勾起。也许幼教才是最适合我的职业。在春天来临之前,我画完了小蝌蚪找妈妈,机器猫的故事,还有猫和老鼠。他们从一开始的调皮捣乱,变成每天都来观摩,这让贺兰凤很高兴。孩子么,总是坐不住,能找个事情让他们安静下来不是很好?我怕他们闷,就说等我画完了你们再来看好了。

不,我们要看你画。

好吧。

我不可能做到跟电视里播出的一样效果,其实是很简单的故事,也很简单的画。只是有些细节,我会一改再改,好在没有人说我浪费纸张笔墨。

靖云把我的手稿拿去,很认真地收好,说要留给以后的小孩子看。

谁的小孩子?

我的小孩子呀。

回答的人理直气壮,我就哈哈大笑起来,“肯定是王妃说的,是不是?”

靖云点点头,“母妃说每个女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孩子,难道不对吗?”

对呀。我也学着她的样子点头。

她却看出来,噘嘴道,“美苏姨娘在笑话靖云。”

嗯,她喊我美苏姨娘的时候,就是在报复。因为他们知道我不喜欢他们这样叫我,我让他们直接叫我“美苏”。“姨娘”这个词会让我想起红楼里的赵姨娘来,我可不是那样的角色。我现在从淳王府的客人晋升成了全职保姆。

“说好明天带我们去湖边写生的哦。”

“知道了,小啰嗦。”

送走两只小人,开始收拾东西。

正低着头,一张一张地将稿纸重叠起来,那些深深浅浅的墨迹,就在我眼前晕染开,淡淡的墨香,随着春风,飘散而去。春光正好,浓而不炙烈。院子里那两株樱花树,缀满了粉红色的云朵,密密地压着枝头。暖风一来,淡色的花瓣争先恐后,舞落。在空中旋转着,亲吻地面的潮湿泥土。

怎么觉得脖子扎得难受?

抬头看,原来是某王爷的视线落在我的颈项间。不理他,上次跟他吵了架,也没打算和好。他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人人都告诫过我。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当与他的坏脾气狭路相逢时,还是不能强迫自己去顺应他。

这样让我想起以前,有个人说,浑身是刺的刺猬拔光了刺,就能变成一只可爱的小老鼠?

他见我不打算跟他说话,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转身出了院门,衣摆拂着门栏,是浅浅的石青色。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冷清的颜色,除了结婚时穿过的红和绛紫之外,我几乎没有见过他穿其他的颜色。当然,我见过他的次数并不多。

上次也是因为一时忘形,以为他来跟我道谢,说与善跟靖云两个感冒多亏了我照顾。这样我就可以借机去王府的酒窖谋点福利了。

我跟他说过的啊,在他转身要离去的时候。他没有反对,我就以为是默许。

哪知他发了很大的脾气,说哪有一个女人成天惦记着喝酒的?上次喝醉的事情就已经忘光了么?还私自去酒窖取酒,本王何时同意了?只差没说假传圣旨了。

管酒窖的林伯则直接被淳阳王Fire了。

我也很生气,“明明跟你说过的,你没反对。”

“你说了什么?”那人厉声问,典型的六亲不认。

跟这样的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你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你不是比天还大么,随你高兴!我在心里咒骂,也懒得多同他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竟然伸手猛然一拉,将我拽到跟前,“本王不喜欢别人背着我说话,你知道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即使说了,你也可以否认。

僵持不下,还是贺兰凤出来解了围。

过年的时候,我也一直不理会他。他仿佛没有打算跟我有什么交集,那为什么当初要花心思娶我回来?我没看出来他是有心拉拢姜安人。反正我是糊涂了,懒得去算计,干脆放任自己跟孩子们走得近。在淳王府的头一个年,只有寂寞的烟花陪伴。

脚步声有节奏地渐渐远去,我也收回了思绪。

现在的我与他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不知道是什么,尴尴尬尬。

可外人道,淳王府的侧妃很受宠呢。淳阳王专门从邻国吉本将军那里弄了樱花树来,全国也不过两株而已。那树开花的时间很短很短,不过盛开的时候美得像云霞。只有姜王妃的美才能比得上粉樱花……这些话是逐月说给我听的。我倒是跟靖云说过我喜欢粉樱。

好像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嘛,我这样笑。

她就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小姐,你是在说笑么?”可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觉得好笑啊。

此时的我,无为无欲。管她说什么?

第二天的天气一样很好,很舒服。无风,碧绿的湖水很静,像镜子,又像一块巨大的翡翠,温润的光泽,零零碎碎,飘浮不定。坐在湖岸上,画远处的石拱桥与垂柳。

两个小的也吵闹着,坐着用我给他们的植物颜料涂涂抹抹。

其实我用水彩色用得很糟糕,更何况是国画颜料,一会儿画面就被我弄脏了。

泄气地放下东西,干脆带着小的去采野花,追鸟儿。

“你们看见那只白胸脯的小鸟没有?就在枝头啊,很漂亮吧。”

“捉回去养着吧。”

“你好残忍,它要回去找它的爹娘。”

……

时光像水,无声划过我的眉眼,我的手指,与我的脚尖。清脆的童音就像是通往过去岁月的河流,绵绵不断。听着他们说话,我也变成那个儿时的我,于是教他们唱“HAKUNA MATATA”,愿你快乐而忘记烦忧。

“美苏,再讲一遍狮子王的故事吧。”

好。

直到黄昏时分,我们才要收拾了东西离开。湖离王府并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半个小时。只是要穿过一片树林,春天的树木都疯长着,繁茂浓密。树林里是好闻的香气,或浓或淡,窜进鼻尖。他们说看见一只小兔子,可不可以带回去?

我想了想,说好吧。鸟不喜欢被笼子关着,也许兔子并不介意被圈养。

两个人便兴高采烈地去捉兔子。哪知那白兔蹦得快,三下两下就没影了。两个人还不肯死心,大喊一声,我们很快回来。

我站在原地等他们。平时与他们相处久了,知道他们是有分寸的孩子。贺兰凤的教导还是不错的,除了很怕他们的王爷爹。可半天了还不见回来,我就开始着急了,便高喊着,“靖云,与善?”,一阵慌乱。

“靖云?”

心头发麻,两个孩子去哪儿了?扔了手里的东西,在树林子里一阵乱穿,到处找不到。这下完蛋了。不该让逐月先回去的,也该让刘勇跟着。

额头上冒出汗来,后背也湿乎乎的。干脆脱了身上的外罩衣,幸好里面穿的也是能外出的衣裳。薄薄的一层,风吹来,一个寒颤。

时间越来越晚,我更加害怕起来。要是两个孩子被坏人掳走了可怎么办?他非活剥了我的皮不可。

嗓子喊哑了,没有人应。

等我转回原地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拎着我的袋子,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画,还有颜料,小木桶……

“去哪儿了?”

“与善,靖云不见了。”我咬着嘴唇道。

“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声色俱厉。

“与善跟靖云不见了。”

“刘勇呢?”他开始用吼的了。

“他们不喜欢让他跟着,我让他回府了。”

“他们不喜欢?他们是孩子,你也是孩子?”他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掷在地上,散了一地,五彩斑斓。

他转身而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去哪儿?我会把他们找回来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他不回答我,急匆匆离开。大概是去找人来,因为天色已晚,没有火把什么也看不见。

我独自在树林里,一寸一寸地找。他们也许害怕了,躲在什么地方不肯出来。

“靖云,是我,美苏,你听见的话回答我好不好?”

“与善,你是哥哥,你带妹妹出来吧。”

……

一遍一遍地说着,流着泪。

以为他会带人来,结果没有,什么人也没有来。不敢想他已经盛怒到什么地步,也不敢想两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无尽的恐惧,随着怪异的鸟叫声,直冲进心里,填满了整个缝隙。

夜里寒气重,也忘记了将衣裳扔在了什么地方,总之是回不去,迷了路。

只能跟自己赌气,傻乎乎的封建贵族不做,把下人都赶回家,还以为是太平盛世么?共产和谐么?该的你!

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道了歉,我也害怕,我也担心,他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我的处境么?

犯了错误的人就该受惩罚,这对他来说才是真理。在淳王府里没有人敢犯错,更没有敢违逆淳阳王的意思……可我偏偏要去偷他的酒,还弄丢他的宝贝们,不是活该是什么?

一直晃荡到了晨曦微露,双腿早就已经麻木,一阵阵的冷汗。

我想我在发烧,可我不能回去,也不敢回去。

阳光透过枝头照进来,橘红而朦胧,像是梦境一样。可就是这样的柔和光线也能刺得我眼睛疼,睁不开。眼前晃动着人影,一个、两个、三个,都是那个讨厌的自大狂……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生气了吗?我跟你道歉你也不听。找到靖云没有?我不敢回去,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要回姜府……”

“好,我们回去。”

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这一句,却不是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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