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心脏一瞬间狂跳。

清谏大神大脑计算能力远超凡人，曾经还参加了一个全国比赛，拿到金奖，随意说出几组八位数进行四则运算，他可以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准确报出答案。

但现在赵清谏却大脑一瞬间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十分清晰。

——许岁愿意和他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出现，顿时把赵清谏的心砸了个七荤八素。换做前一天，甚至前一个小时，如果有人说许岁很快就答应和你在一起，只需要张张口表白一句就行了，他会叫这人去见鬼。

他控制不住地想笑，尽管赵清谏努力克制住，但唇角依然忍不住上翘。

他张了张口，想说出什么表白的话，但大脑仍然在持续空白。此时此刻，文学上的那些字句要么不够真挚，要么显得过于浮夸。

他只好生涩开口，近乎于笨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喜欢你，许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说完去盯着许岁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又很快错开，他不知道自己耳根连带面颊都红透了。

赵清谏低下头……希望她不要介意这句话太老土了。

他懊恼地想。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牵住他的那只手又轻又软，像是是天上飘着的云。赵清谏几乎不敢动弹。

许岁：“好啊，我答应了。”

许岁本来很紧张，但发现赵清谏比她紧张多了。

“男朋友，你好可爱啊。”

赵清谏抬起头，神色竭力维持着如常的状态，但许岁看到他耳尖都是红的。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她弯起眼睛，很轻声地说，“捡到了一个男朋友。”

赵清谏也是这样想。

到底是何等幸运，才会和许岁在一起。那个在信中自信会说成为数学家的女孩，和他有了难以割舍的联系，是他的女朋友。

对方每说一声“男朋友”，赵清谏的动作都会僵硬一下。

走在路上，近乎同手同脚。

难得冷淡端正的清谏大神会有这样的举态，放在论坛上分分钟能挂上爆的标签。许岁没忍住，往后退了两步，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咔嚓。”

她满意地看着照片。

照片中，一片深深浅浅树叶，天空湛蓝，连空气中都像是绿色，镜头下人穿了一身正装，却不显得严肃，只能从熨帖平整，裁剪合身的布料中一窥主人的财富与矜贵。

而赵清谏就这样穿着白色衬衫，在梧桐树下回望，耳尖微红，眼睛中都是笑意。

许岁把图片发到自己微信，打字：“男朋友”。

又顿了顿，手指长按在字符前面，添上了两个字，“我的”。

我的男朋友。

发出去后放下手机，走到对方面前，和赵清谏并肩走着。

袖子下，对方牵住了她的手。

*

许岁抬头看了一眼，赵清谏表情端正，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前面的路况上，只是走路有些同手同脚。

她弯起眼睛，无声笑了一下。

赵清谏牵着许岁的手走着，目视前方，尽量让自己唇角上扬的幅度不要太大。

两个人之间太安静，许岁一面走着，一面感觉脸红红热热的，热气上涌。为了避免继续安静下去，她找出一个话题，“你吃午饭了吗。”

赵清谏：“没有。”其实吃了。

“这样啊……那去吃什么好，你想吃什么？”许岁意识到这不是个好话题，因为她吃过饭了。

吃什么好呢……根据赵清谏的观察，许岁喜欢吃虾肉，不吃葱姜蒜，能吃一点辣，甜品喜欢吃不甜的。

“你想吃什么。”赵清谏拿不定主意。

许岁：“……”

实话说，她有点吃不下了。

一点多她刚吃过饭，现在也不过是三点半，距离上一顿饭才过去两个小时，午餐还没消化。

而且许岁气都被谢斯年气饱了。

并肩走在树荫下，散漫地闲逛，许岁忽然觉得夏天就是应该这么度过。

绿意迎头，风垂在手臂上，身边帅的惹人注目的，是新鲜出炉的boyfriend。

在她身侧，赵清谏声音从高处传来，带了几分犹豫，轻声问：“我在上班时间带你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嗯？”

赵清谏的声音很轻，“把你带走，好像不是很负责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愿不愿意来青云上班。”

他的到来，两个人十指相扣，还有那个轻吻。

让许岁深深得罪了谢斯年。

如果继续留在公司里，恐怕日子会不太好过。

同时赵清谏想，如果两个人在一个公司，那么每天都能见面了。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只有周末才能碰面。

他能每天看到许岁。

许岁想要什么证据，他会帮她找到。

“赵清清。”许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很幼稚地叫了一遍赵清谏的昵称。

赵清谏嗯了一声，偏过头看她。

“你好喜欢我啊。”许岁下意识说。

赵清谏的脸一点一点红起来，白皙的脸上薄薄一层红色。

许岁后知后觉，脸上也一点一点红起来。

脑海里像是冒出两个小人，一个跳着脚尖叫，怎么脱口而出这种话；另一个振振有词，说赵清谏不就是她的男朋友吗，对男朋友说什么都再合理不过。然后尖叫的小人就在捂着头怀疑这句话说出去，她对男朋友会不会太轻浮了。

许岁只好低下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早，她从脑海里找出一个能解救她的代办事项：“我一会儿想去看一下江小秋，就是那个我爸资助的小姑娘……你有其他事要忙吗。”

说到一半，许岁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理所当然了。

万一赵清谏没有时间呢。

能有一个英俊帅气，关键时候还能靠得住的男朋友已经很难得了。赵清谏匆匆来到瑞达，他那边应该还有事要做，谁规定男朋友就要放下所有时间陪你了。

赵清谏牵住许岁的手。

公司里开到一半的会议，办公室堆叠在一起等待审批的项目书。他笑了一下，说：“没有事，走吧。”

“现在还早，她们好像五点多才放学。”许岁提醒。

“那就去等……？”赵清谏丝毫没有要和许岁分开的意识。

许岁低下头走路，她一只手被赵清谏牵着，另一只手扯了扯衣领，把头埋进外套领子里。

最后，两个人还是找了一家冰淇淋坐下，许岁的小腿今天站了一上午，已经很酸了。不知道赵清谏是怎么注意到的。

两个人挖着冰淇淋吃，许岁自己抱着杯子，没怎么动冰淇淋，看赵清谏也没动多少，“你不喜欢吃这个味？”

赵清谏没说话，只是拿起了叉子。

许岁眨了眨眼睛。

联想到了自己没吃的原因。

“你不会吃过饭了吧。”

赵清谏没说话，但许岁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你之前怎么说没吃过。”许岁心说，怪不得两个人之前谁也没决定好吃什么，原来是两都吃过了，在这里装作没吃过。

赵清谏垂了垂眼睛。

他说：“因为想和你在一起。”

许岁愣住了，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耳朵慢慢红起来。

*

就这样两个人在冰淇淋店里，许岁心不在焉用手机看论文，赵清谏也拿着本子勾勾写写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忙，似乎都有事要做。

只有许岁知道，第一次，看论文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美色误人。

终于到了五点，17：25是江小秋学校放学的时间，两个人可以准备过去了。许岁打下论文总结的最后一个句号，关掉手机放进兜里，准备离开。

就看到赵清谏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推过来一个小本子。

本子是冰淇淋店文创区买的，买的时候许岁还在想赵清谏无愧于赵大学神之名，肚子里永远藏着几道题，见缝插针演算，人家学术水平不提高谁提高。她为自己看不进去论文而惭愧，低头认真把刚才没看明白的地方重读一遍，还借了赵清谏两张纸和一根笔演算。

许岁抬起头，以为是赵清谏终于算出来了，想和她分享一遍过程。

正抱着科学钻研之心，打算认真研究一下的许岁，在看到本子上内容的时候怔了一下。

居然不是物理。

也不是数学。

破天荒的，和学术完全没有关系。

是几个简笔画，活灵活现，几根线条就勾画出一个画面。能看出上面漂亮的女生一只手按在纸上，一只手支着头，很苦恼的样子，面前是手机屏幕，头上冒出一堆算术公式。

非常可爱的简笔小人。

画的是许岁。

她抬起头呆呆看着赵清谏。

“画的是你。”赵清谏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怎么，女朋友不允许我画么。”

许岁花了几秒才找回思路：“……你还会画画？”

赵清谏点了下头，伸手要拿走本子。许岁愣了一下，把本子抱在怀里。

她红着脸，用心险恶地说：“谁让你之前没有征得同意就使用本人肖像权……我没收了。”

赵清谏抬头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就在许岁有点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霸道了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本子上画的简笔小画。

可爱到爆炸，根本舍不得。

就看到赵清谏站起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向她这边微微低头俯身，俊脸和她只有十几厘米。

以为她要过来拿走，许岁警惕地抱住本子。

没想到对方低下头，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像蜻蜓点水般落下。

一碰即分。

赵清谏吻了她。

“未经许可，亲了你一下，你要亲回来么。”他说。

他笑了一声，“非常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