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认出小凤
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陆小凤又查阅了下西门吹雪的位置，然后找了他十有八九会经过的小镇——外面的林子，开始自己的表演。
表演了两日后，她又付费找人在镇子里大肆宣传：
版本一，小镇外来了个怪人，日日天不亮就开始练剑，刚开始如孩童蹒跚般笨拙，没多久就有了三流的架势；
版本二，小镇外来了个怪人，日日天不亮就开始练剑，有人千金求教，他却只道对方没有天赋；
版本三，小镇外来了个怪人，日日天不亮就开始练剑，许诺若胜他一招，千金赠之；
版本四……
总而言之，小镇外有个擅长用剑的怪人。
西门吹雪爱剑成痴，必然是要见一见的。
如陆小凤所算，西门吹雪的确按捺不住好奇，来见她了——带着王怜花和白飞飞。
陆小凤使完一招，正在感受那种玄而又玄的剑意。带她回过神，就看到看稀奇和观剑术的人群里多了她要等的人，和那对演技派姐弟。
这是白飞飞还在坚持原先的路线——报复云梦仙子和王怜花吗？因为还没发现她那便宜爹就是个渣男，继母和继弟也是受害者？
还是王怜花为了讨朱七七的欢心，把白飞飞给捞走了？
这么看来，沈浪倒成了最大的赢家——专心致志破解迷案，不用担心大杀器王怜花。
随便吧……
陆小凤宁心静气，再次挥出一剑。
这一剑，有叶孤城八分的样子。
果不其然，此举之下，西门吹雪对她重视起来，眼神也多了几分郑重。
陆小凤收起剑，迎着西门吹雪的目光走过去，正要打招呼结交，就听西门吹雪一脸冷漠郑重道，“你不适合用剑。”内力浑厚，若算十成，剑术却只有六成。
陆小凤笑容没了，她面无表情：毁灭吧……
王怜花在旁边解围，“哈哈，陆姑娘果真好身手！”他抚掌赞叹。
陆小凤脖子一扭，“比不得你这知识的搬运工。”
王怜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在骂人。
见没人说话了，白飞飞也和她打了招呼，“飞飞见过陆姑娘。”
陆小凤意思意思点点头做回应。
见陆小凤对他身边的人，如此冷淡甚至嘲讽，西门吹雪的面色也冷了几分。
陆小凤胸口的郁气才散了些，就见西门吹雪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心累。
她用一根食指摸摸不存在的胡子的半边，“有人托我护送你到京城。”
西门吹雪只当她胡言乱语，已经开始牵着马，打算离人群远点，就继续赶路了。
陆小凤慢悠悠跟着，长叹道，“说起京城，我第一怀念的，是豆汁，第二是炒肝，”她吧咂嘴，“尤其是荟仙居的火烧炒肝，还有润明楼的褡裢火烧和馅饼周的馅饼。”这都是她陆小凤的心头好啊。
西门吹雪侧身上马。
王怜花也跟着上马，看看白飞飞，又看看陆小凤，“你求我，我就……”
陆小凤视他为无物，轻功快行，握住了西门吹雪伸出来的剑柄，坐在了西门吹雪的马上。
王怜花也不觉得尴尬，挑挑眉，伸手给了白飞飞。
陆小凤没有回头，但心绪十分深邃：这……以王怜花的尿性，不会已经动了白飞飞了吧？
白飞飞可真是个狼人。
不知道王怜花知道两人的姐弟关系后，还能不能这么风流恣意、脸皮依旧？
还没到京城，却碰上了两个喇嘛和两个黑衣人。
西门吹雪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喇嘛归你，黑衣人归我。”暗处剩下的两个给王怜花。
陆小凤的回答是：“不要相信后面那两人。”
不过王怜花如果没有必胜中必胜的把握，想必不会出手。毕竟西门吹雪可不是沈浪那包容的性子，一定会一剑要了他的狗命。
战斗结束得挺快。
本来可以更快的，但因为陆小凤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出绝招，所以最后还劳驾西门吹雪帮了她一把。
好处是，对手的生命当即了断；代价是，西门吹雪的手背擦过了她的胸。
陆小凤的表情有些过于平静。
西门吹雪抖了抖剑上的血，毫不掩饰地扫了扫她的胸，突然来了一句， “我对你负责？”
“怎么负责？”陆小凤嘴巴很快。
“我娶你。”西门吹雪接得更快。
陆小凤：？？？西门吹雪刚刚是被砸到脑袋了吗？不然怎么会对一面之缘的女人输出求娶这么厚重、她都怀疑跟他这辈子无缘的词汇？
见到陆小凤懵了，西门吹雪露出了几分笑意。
既然是陆小凤派来的，那一定是陆小凤很信任的朋友；但这么信任的朋友，他却从来没听陆小凤说过。
而她偏偏了解陆小凤，还能跟他在招式中打配合，所以，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就是陆小凤！
所以陆小凤为了他，还扮了女装？
扮得还真是有模有样。
西门吹雪生出了几分兴致，仔细地大量了陆小凤的面容装扮，包括她“装模作样”的胸。
看出西门吹雪眼里的揶揄之色，陆小凤还有什么不明白了：这家伙认出她来了！但以为她是男扮女装。
也罢也罢，这样也挺好。
上马之后，西门吹雪的表情还是一脸愉悦，明显是被她陆小凤的女装逗得很开怀。
陆小凤不甘示弱，附耳轻声道，“认识你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的原来是男人。”
西门吹雪的笑容沉没了，转而浮现在了陆小凤的脸上。
到了晚上，大家稍作休息和进食补充体力的时候，西门吹雪才问道，“所以现在，是因为叶孤城没有受伤，所以压他赢的人，就想除掉我了？”
他自然也有他的消息来源。
陆小凤沉默片刻，不甘心地问道，“你们一定要比吗？”
“一定。”
“你们这样的人，”陆小凤垂着眼睛，说话很慢，“如果输了……”
“就只能死。”西门吹雪的回答毫无犹疑。
说实话，陆小凤也情不自禁很佩服西门吹雪这一点：他在剑术一道上，不受世俗约束，有一种超人的执着，悍不畏死，如同信仰。
“所以，是吗？”西门吹雪追问。
陆小凤叹气，“我不知道。”
西门吹雪盯着陆小凤的眼睛，“那，你知道什么？”
陆小凤心头一紧：要不要这么敏锐？
她再次叹气。抬眸，迎上西门吹雪笔直的目光，陆小凤知道，他是一定要知道真相的。
她扭头，去盯王怜花。
王怜花识趣地站起来，“在下吃饱了，去消消食。”
白飞飞也一脸乖巧地跟着起身，“我去陪着王公子。”
妖魔鬼怪都走了，陆小凤讲出了这个秘密，“叶孤城受伤了。”
西门吹雪毫不怀疑陆小凤说话的真实性，表情立马变得遗憾而凝重。
见他这样子，陆小凤心里也跟着难受，虽然这场比斗里西门吹雪一定能活下去，但对西门吹雪而已，生死是小，能有这样一番比试是大。
陆小凤想了想，故作大大咧咧地拍拍西门吹雪的肩膀，“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别忘心里搁。”她继续灌鸡汤，“改变你能改变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要明白，人之所以为人，就会有所不能。”
但由西门吹雪对剑的狂热之情而引发这种抑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
在陆小凤他们一行人在朝京城前进的时候，花满楼也在朝京城前进。
在他和司空摘星上了楚留香的小船后，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譬如楚留香捞起了许多尸体，再譬如天水宫的弟子出现在船上，还认定楚留香是害死了她们一个弟子的凶手……
但最让他奇怪的是，他遇见了雪疏影。
那日之后突然消失的雪疏影，如今重逢，却成了天水宫的弟子。
她并没有打算跟他相认，但她必定是看到了他，因为她连续地、低声地重复着两个字重复了三遍。
那两个字，是“剃身”。
所以，雪疏影一定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这个消息给他。
若是这个消息，跟当日的事情有关，那雪疏影想解决，大概率会告诉本门的弟子；而且，熟悉陆小凤的人，其实能感受到，陆小凤对楚留香的印象并不友好，哪怕大家总喜欢把他们两个人相提并论。
所以，这个消息，应该是给陆小凤的。
而陆小凤最近劳心苦思的，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
那么，“剃身”和这场决战，会有什么关联呢？
花满楼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个消息对陆小凤而言，一定很重要。
所以在楚留香决心去招惹麻烦的时候，他顺势辞行，带着这个秘密消息，回来找陆小凤。
略作修整，陆小凤一行人一大早就又开始赶路。
被西门吹雪的心绪感染，再加上离京城愈来愈近，陆小凤愈发烦躁。
在她给西门吹雪递了湿帕子擦脸，王怜花勾唇一笑表示他也想要的时候，陆小凤直言不讳，“凭什么凭你脑子不好使吗？”
王怜花的表情差点裂了：她是又到了女人的那几天了吗？怎么跟炮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