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杀手
虽然陆琮没有追问，但羽时还是想把豆丁找回来。她喜欢这只麻烦的小狗，再者，这个谎言总有拆穿的时候。
她站在派出所前瑟缩了一会儿，望着牌匾上的公安二字，心中不免有些抵触。深呼吸，做足了思想准备，才迈进这严肃的门槛。
屋子正前面有两个不大的洞口，有两个民警坐在玻璃后面为前来的民众做案件信息登记。她衡量了几秒，最终放弃了空无一人的男民警那边儿，转而排在女民警那列的后面。
轮到她的时候，女民警用轻柔的声音问：“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家的小狗走丢了，我想把它找回来。”
“好的，”女民警跟着她的话语在单子上记录着，“您是否能描述一下小狗的特征？”
羽时想说我这里有它的照片，但她在堪堪说出口前把话吞了回去，换了一种说辞：“是一只五个月的萨摩耶，叫豆丁，脖子上套着一个红色的项圈，项圈上写着【DOU DING】。”
“好的，请问您有相关的照片吗？”
“没有。”
这其实很不对劲，年轻人养狗，爱狗，怎会不拍一些狗狗单独的照片和合照呢？但女民警只是记录下来。
“请问您，豆丁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羽时和她聊了五分钟，最后得到一个民警会及时出警的消息。她道了谢，但心中的希望还是渺茫，不由得耷拉脑袋，想得出神。
“羽时小姐，”刚出门口，一个清朗的男声把她唤醒，“我们又见面了。”
羽时抬头，是前几天来调查陈正民失踪案的小民警，好像叫宋一鸣。他此时正大睁着双眼，眼神专注着注视着羽时，稚嫩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羽时心中一紧，不想多说，只道：“宋警官你好。”
但小宋警官并不打算打个招呼就结束对话，他寒暄地问询：“你来派出所是为了什么事情？……嗯，是有了新的线索了吗？”
羽时含含糊糊：“不是那件事，是有些别的事情，我已经和屋子里的民警登记好了。”
“啊这样，”宋一鸣思考着点点头，补充道，“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该做的。”他想了半晌，似乎还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能腼腆一笑道：“那我们下次再见。”
羽时哑口：谁要和你们警察再见啊！
两人道别后，羽时才放松下来。
另一边。
宋一鸣两脚并一脚地快步回到所里，他步履匆匆，正好把小余将要递送的案件信息拦截下来。
“宋哥，怎么了？”
小余比宋一鸣矮一些，交谈的时候还要仰头说话。
宋一鸣身高一米八几，身子正好严严实实地把小余的路线堵住，讨笑道：“我刚在门口遇到之前的案件相……不，是我朋友。她刚刚登记了，我想帮她看看。”
小余奇怪地看他一眼，才慢慢吞吞地拿出两份A4纸，问他：“你朋友叫什么名？可以给你看看，不过我本来打算是给老李的。”
“羽时，羽毛的羽，时间的时，”宋一鸣末了又重复一遍，“羽时。”
小余转转圆溜溜的眼睛，狐疑道：“哦她呀，是这份。怎么，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你才来一年诶……我看，你不会是想追她吧？”
宋一鸣尴尬地哈哈两声，不知道接什么，干脆闭嘴，接过案子，风风火火地跑回座位。
-
羽时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待着。她往日没有什么爱好，休息的时候可能就是看看电视，看会儿书。但她最近心绪不太平和，只能静坐着发呆。
羽时还是没有缓过来。这几天她频频做梦，有时候是一个矮小的尸体披着血雨站了起来；有时候是众叛亲离，把她拷上了冷冰冰的铐子送去监狱。总之就是一句话：“罪无可赦，还我命来。”
错就错到底这句话，她还没有实践到底。
各种理由，她还没有圆得天衣无缝。
她的思绪像水中海草飘飘摇摇，又如乱麻纠缠在一起。保护陆琮这句话好像只是一块很大的布，遮住了越来越走偏的心。
“叮。”
一条某信消息提示在手机屏幕上。
“小时，我明天晚上大概八点会到津北飞机场，我想第一时间看到你，好吗。[动画表情]”
羽时是有些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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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羽时准备接机，她钻到众多接机人的最前面，特地买了一捧明亮的郁金香，手里举着写着“姐姐看这”的彩色灯牌，眼睛紧盯着鱼贯而出的人流。
很快，一位墨发如波浪，化着明艳大红唇的女人摇着姣好的身段走过来。她锋利的目光只一眼便锁定了羽时白皙的脸庞。
“小时。”羽岱噙着笑接过郁金香，把身子贴过去，给了一个小小的拥抱。
羽时并没有和她寒暄，而是径直打开她自己的行李箱——羽岱这才看见这薄荷绿色的箱子——拿出一件深色的厚厚的羽绒服，一把披在羽岱的肩膀，帮她把怀紧了紧。
羽岱愣了一下，看向羽时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我原以为这边没有那么冷的。”穿了一会儿羽绒服，她颤抖的身体才慢慢回温。
羽时点点头，公事公办地关心道：“姐，你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没有耶，”女人眨眨眼，“要不小时先收留我一晚吧。”
家里还有一间客房，但羽时还是迟疑了一下，因为家里还有一位活力过头的陆琮。
羽岱不喜欢陆琮，陆琮也没见过她。
她和陆琮同被而眠，不知道羽岱知道以后会生气到什么地步，或许还会发疯。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和羽岱一屋，让陆琮自己住。
羽时到底还是答应了。
羽岱并不意外这个家里会这么温馨，因为她妹妹的心永远是透亮温暖的。家里不像门外那样冰冻料峭，门内温度适宜，小物件小装饰很多，但看起来还是干净亮堂。
如果不提这些小东西全是陆琮买的的话。
不一会儿，陆琮也进了家门。他在玄关向屋里探道：“小时，我回来喽！”他张开双臂，期待地微笑着，打算给小女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回来啦。”
羽时赶过来，拼命给陆琮使眼色，但这个一根弦的弟弟看不懂，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陆琮歪歪头：“什么意思？”
一位明艳如大丽花的漂亮女人走到羽时背后，抱着臂，居高不下地瞥着陆琮，拉长声音道：“没什么意思。”
陆琮恍然大悟，热情地说：“是姐姐来了啊，快坐快坐，正好我带回来一些小零食。”随后又熟稔地嗔道：“小时，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万一怠慢了我们的姐姐该怎么办。”
羽时无语，她明明和陆琮打好招呼了，他这是在干嘛？
羽岱“呵”了一声，声音尖锐道：“你倒是礼貌，我们妹妹多亏你这些天的照顾了，我也是不知道这里的环境恶劣，还不如家里暖和，否则不会让她来这里受苦。”
羽时麻木了，她挽着羽岱的胳膊，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说：“姐姐，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羽时接过陆琮带来的小零食，又削了些水果，搁在一盘，放在靠近羽岱的茶几上。
女人又问羽时：“小陆看着也体面，那他一个月工资多少？”
不等羽时回答，收拾好的陆琮便从屋里走出来坐到羽岱对面，笑眯眯地答道：“不及姐姐富裕，说来惭愧，只能租这个房子一起住。但经济上来说，我们马上就能一起住进不会漂泊的家了。”
羽岱呵呵一笑：“是吗，这里的房价倒是都比较低，我随随便便就能在市中心买一套，不如让羽时搬进去，生活条件还好一些。”
陆琮面上无奈道：“怕姐姐破费，我和羽时都没有过多的欲望，简简单单过我们的小日子就好。市中心太喧闹了，我们住不惯。”
“是我没想全面，但是小弟弟，羽时更年长，生活上不会更倚靠她吗？”
“可不是，但我也能做小时不能做到的事情，我们是互补的，不然怎么会在一起呢？”
羽岱和陆琮大战了三百回合，羽时被他们吵得头晕，终于抓住机会，插进他们热火朝天的交谈，忙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休息吧。今天姐姐和我睡。”
羽岱一挑眉，面上不住的倨傲，像胜利的孔雀。
陆琮也一挑眉，他倒是有点意外，仿佛不明不白被抛弃的小狗。
羽时洗漱完，就套上了睡衣，浑身羊脂般的皮肤泛着粉色，好像一个鲜嫩嫩的水蜜桃，还没让人欣赏够，就裹上了严实的包装。
羽岱眼神暗了几分，不由得向衣领口瞄去，口干舌燥。
等羽时上了床，一双温热的臂膀攀上羽时的身体。羽岱抱了过来，下巴枕在羽时的肩膀，像亲密地抱着一个抱枕。
柑橘味的香味扑鼻，令羽岱有些恍惚。
“姐，”羽时轻轻开口，“我不会回去的。”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