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晚上汤晓薇约了闻婧在健身房跑步，这个健身房是专门的针对女性的，教练和会员都是女生，汤晓薇喜欢这样的状态，可以在里面穿紧身健身服也不用担心别有用心的打量。闻婧的状态很好，也许是因为谈了恋爱，红光满面的样子精神饱满。而汤晓薇看起来就显得憔悴。
“闻婧，你说这件事情换你，你会不会接？”
“会啊，为什么不会，能赚外快还可以出名，公司还免费给我拍个VCR，有什么不好的。”闻婧一边踩着楼梯机，一边笑眯眯的说。“我还不理解你呢，为什么这么排斥呢？”
“我打个比方，比如你一个学审计的，有一天要为一个审计软件代言，你是非常骄傲的对不对？但如果有一天要为一群母猪代言，请问你什么想法？”
“哎呀，你怎么可以拿益海跟母猪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找我去做代言，我又不是正面形象出名的人，真的可以为品牌的形象赋能。我只是身上背了一个舆论而已，这个舆论还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舆论。网红三线小明星被一个素人抢了男朋友。用这个去要流量，跟你喂母猪代言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喽，你在剧本里面好歹赢了章凯。”闻婧给她比了个V
“哎呀，你到底能不能理解我说的重点啊，你能不能不要像他们一样？”汤晓薇有些急了。
闻婧从跑步机上下来，用毛巾擦了擦汗，认真的看着汤晓薇。“我当然懂你说的意思喽，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接受一个谎话堆砌出来的泡沫流量，还要去宣告全世界知道。”
“可好像全世界都不这样想，全世界都觉得只要有流量就好。不管这个流量是擦边来的也好，是说谎来包装来的也好。”
“没办法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流量代表了业绩。”闻婧说的也是实话，“你都不知道，我们公司线上业务部门为了流量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像你这种简直就是小儿科……”
“那怎么办，给我点建议，”汤晓薇真诚的看着闻婧。
“我的建议呀，首先放轻松，我们等一下去呼保义那吃三文鱼。然后呢，如果你真决定不做，公司里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逼迫你的。你要想明白，你会面临的公司里的舆论压力，你是否能够承受和坚持？最后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姐妹我全力支持！”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汤晓薇抱住闻婧，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闺蜜的支持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回到家，汤晓薇思考了一夜。她明白，自己除了行政总监以外，首先是汤晓薇。他不想让自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想明白这些。她最穿上最好的战袍，给画了一个最美的妆，决定以最好的面貌出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进入大堂，汤晓薇照例向前台打招呼，“小娟，早上好。”
但前台却只是转过头，并没有理会他。
坐电梯的时候，大家也像瘟神一样躲着他。汤晓薇主动跟对方打招呼，却只得到一句：“汤总，我们不是一类人。你很快是章凯太太了，我们益海人高攀不起。”
汤晓薇明白，大家都没有办法理解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他能料想到的。
她沉默的走进了办公室。
杨经理走了进来，带了一杯咖啡。
“汤总，我跟了你5年了。我知道你的为人，我也非常尊重你，只是这次的事情。”杨经理沉默了。
“我有自己的职业骄傲。可能你不能理解，如果有朝一日，我要小有名气，我希望是因为我的职业专业度，而不是一个擦边的网红新闻。”汤晓薇向杨经理解释，试图让他理解自己。
“汤总，我只知道我们是益海人。只有益海好我们才能好。也许你有自己的考虑，但也请你为我们益海多想一想。”杨经理放下咖啡，转身走了出去。
一整天，汤晓薇的内线电话从未响起。更没有人到办公室来找他。除了绕不过的OA流程。好像一夜之间所有的益海人，都跟他划清了界限。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来了，汤晓薇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美颜社的业务经理，我们是一个MCN公司。很希望有机会跟您签约。”
“不好意思，我不考虑。”
这边刚挂掉，电话声就又响起来了。
“你好，我是领遥的CEO，我看了章凯老师给你拍的照片，我觉得您非常适合做我们的主播。像您这样有自带资源的主播，我觉得三个月内我们一起赚500万不成问题。你看我是不是约个地方跟你聊一下？”
“不好意思，真的不需要了，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汤晓薇烦躁的放下电话，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电话终于不再叫嚣。只是屏幕不停的亮起。汤晓薇看着屏幕，没有一个是正经电话。现在的我是谁呢？是汤晓薇吗？是流量吗？反正肯定不是一个行政总监。
汤晓薇越想越生气。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章凯，怎么可以让他置身事外呢。想到这里，汤晓薇拎起包就往外面冲。
高德导航可以带人到任何地方，艾美摄影的总部是由工厂改造而成。层高很高，也很开阔，水泥墙的外立面配上黑色的地面。与一般的写字楼的华丽相比，呈现出一种浓浓工业风的气息。如果不是现在的汤晓薇，应该会很有兴趣好好参观下这个有趣的建筑。但现在的她只想要维持一腔怒火，去找章凯宣泄！
“你好，请问你找谁？”，前台的小姐姐穿了一身黑色的马甲套装、露脐装、肥腿裤，粉色的头发、黑色的指甲。不愧是章凯的前台。
“我找章凯。”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你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里？我直接过去就好。”
“这可不行，凯哥很不喜欢被人打扰。”
“那请您告诉他，汤晓薇来找他。让他务必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我。”，汤晓薇强压住了怒火，一字一句的说。告诉自己不要跟一个前台计较。毕竟有错的不是前台。
“好的，您稍等一下。”前台刚拿起电话就又挂下。“算了，你还是自己进去吧。他的办公室就在2楼最左边门上有铭牌，写着凯哥。”
“不需要约了吗？”汤晓薇觉得诧异
“我现在打电话过去很容易被骂一顿，还是你直接进去算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哦。今天凯哥心情不好。”小前台委屈巴拉的样子，好像今天已经挨过骂了，“但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位置的。”
“OK。”汤晓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公司前台，也懒得再理会。径直的走向二楼。章凯的办公室在二楼拐角的最里面，从楼道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门也是全封闭的，真是隐蔽。
汤晓薇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加大力气敲了一下门，还是没有反应。汤晓薇一下子就火大了。边拍边喊。“章凯，你给我开门，你tmd给我开门。”
门打开的时候，汤晓薇有一瞬间愣住了，房间的另一边，全部都是落地玻璃窗。逆着光章凯站在光里、胡子拉扎，头发也乱哄哄的，好像刚被吵醒的颓废样子。窗帘下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办公室里有几张沙发，和两三张茶几。连个办公桌也没有。
“晓薇，你怎么来了？”章凯赶忙让开让汤晓薇进来。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发了个微博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怎么了？照片不好看吗？我还觉得挺满意的。”章凯一脸无辜，好像整件事情完全跟他无关。
“我都上热搜了，兄弟。我现在连单位都待不下去了。”
“是不是啊？我上次上热搜，还是因为拍了莫文蔚，你什么时候那么厉害，看不出来啊？”章凯打开手机，越看脸色越难看，“这种乌龙他们都写得出来，我也真是佩服他们。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两三天就过去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你这样没有经过我同意就发照片这件事情，你对吗？且不说，是不是我的肖像权？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告你侵权？”汤晓薇用手指狠狠的戳着章凯的胸口。
章凯递给汤晓薇一瓶水。汤晓薇并不打算接。气轰轰的，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可以呀，如果你想的话。”章凯用手捋捋自己的头发。“当然了。照片我也有版权。”说完还死皮赖脸的咧开嘴向晓薇笑了一下。
“不是，你要不要这么无赖啊？你知不知道我公司现在所有人都不理我，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他们为公司代言。可我不想因为这种热搜给公司代言啊。我是个行政总监，我的专业是行政、人力运营以及公司标准化，帮助公司成长变得更好。而不是因为一个擦边新闻就要去给一个公司带流量。但没有人理解我，所有人都不理我，所有人都觉得我太自私。”汤晓薇语速飞快，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
章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握住了她情绪激动挥舞着的手。“晓薇，你只是做自己罢了，没有人可以指责你。”
听到这里，汤晓薇再也忍不住，把满身的委屈宣泄了出来。她像一个孩子一样抽泣。章凯静静的环抱住了她。在他眼里，汤晓薇一直是一个坚韧有力量的女孩。就算怎么刁难。她也可以保持很好的情绪状态。而这样的崩溃，让他看到了另外一面的汤晓薇。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总觉得如果我答应去代言这件事情。好像我的职业价值就全部不见了。我15年的职业价值。在一个无需有的流量面前一文不值。”汤晓薇抽泣着、抱怨着，留下来的眼泪鼻涕，汤晓薇直接就往章凯的肩膀上蹭掉。
“业务的事情就应该业务老大去操心。怎么可以强迫行政总监去做这样的事情？那不是业务老大的失职吗？我觉得你做的很对。不需要强迫自己去做不开心的事情。”章凯拍了拍她的后背，察觉到汤晓薇的小动作，给她递过来纸巾，“姐姐，我现在这样还怎么出门？员工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章凯看着胸前一滩水迹
“就是你欺负我啊，哪有什么误会！”汤晓薇笑了起来。“我要把你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转给我们的吴城总。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逼我的。”
“不哭啦？要不再借你另外一边哭会？”章凯送上另一半胸膛，被汤晓薇推开，“别趁机占我便宜。”
“刚才是谁抱着我不放的，也不知道谁占谁便宜，现在用完就丢，真是个渣女。”章凯演的夸张汤晓薇却倍觉轻松。
“现在，可以补充一下水分了吧？”章凯把瓶盖打开，汤晓薇接过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哭泣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从章凯身边挪开了半米。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你。”汤晓薇明明已经不生气了，却虚张声势的想维持自己的严肃，章凯也乐的认怂。
“确实你说的没错，我的错。”
“那你把照片删了吧。”
“可以，我还给你公开道歉。还有什么要求没？”
“以后不允许随便乱发我的照片。”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