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咖
与别的地方相比,今年夏天的海岛显得格外炎热,绿意葱茂的梧桐树枝丫纵横交错的延伸着,稀疏的光斑透过绿叶的缝隙落在沈从羡纤瘦的背影上,她不算高,158的小个子但又瘦的吓人。
她边走还时不时的故意避开那些有光影的地方,以此来满足她的强迫症。
到了校门口,大部分新生都是穿的海岛本部的白衬衫。
沈从羡也随着人流进到了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看错了人,不过她也没敢多看就急慌慌的走开了。
她边数边看,自己的教室在第几层,看到教室在五层时,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捏紧了书包的肩带,准备连气不带喘的爬上去。
爬到第三层的时候她心中暗爽,好像也没有多累,这说明她的体力还是有长进了不少的。
准备一口气冲上去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后背的书包被人用力气抬高了,她猛然的回头一看,“啊”沈从羡下意识的叫出声,脚跟没站稳的她双手紧紧的扒住楼梯旁的栏杆,她惊魂未定的睥睨着差不多高了她两个头的江席呈,“变态!你个变态!”沈从羡恶狠狠的冲着他骂。
“我在帮你。”江席呈不缓不慢的吐出这四个字。
又在帮她?
上次在超市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只会这一句吗?”
他撒谎怎么都不换换台词?表演太拙劣!
江席呈耸了耸肩,“不然呢?”
“你别再跟着我了!”她装腔作势的警告江席呈。
邪门了,她小时候怎么会跟这种人一块玩得好?
但是她每走一步,江席呈也依旧跟在她身后。
这人怎么这么烦?
没完没了了!
她加快脚步,他也跟着加快脚步。
后脊发凉的沈从羡连走路都晃晃悠悠的,生怕下一秒自己腿软坐在地上。
到了第五层江席呈还是跟在她后面,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和他一个楼层。
这家伙不会真和她一个班吧?
沈从羡越想越后怕,还不停的在讲嘀咕,“不会的不会的。”
为了确定他俩是不是一个班的,她走的同时还用余光瞟跟在她身后江席呈的背影,太阳把他的影子拉的越长,她心里的压迫感就多一分。
每过一个教室她脑海里都在默念“进去吧你”,但是江席呈的影子她还是能清楚的看得到,直到她到了自己的教室,她才敢转头看江席呈,看到江席呈进了隔壁班,她整个人才缓过来,心里的石头再不落下她就要被压死了!
不在一个班就好。
班级里很吵,一群刚认识的同学活跃得不正常。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还没脱下书包,旁边有一个女生就主动开口和她搭话。
“你好可爱哦。”女生眼里闪着欣喜。
沈从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笑着点头。
“你好!我叫黎净遥!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这个叫黎净遥的女生热情的凑近跟她打招呼,她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我叫沈从羡。”
一个上午下来,沈从羡觉得黎净遥人还是很好相处的,比起她怕生不爱说话,黎净遥倒显得话多,这样她也不觉得有多尴尬。
不过仅仅才用半天的时间,黎净遥就已经和沈从羡混熟了。
在嘈杂的教室里,沈从羡还是敏感的注意到了走廊外有人在盯着她,时不时还有人大笑,她闭着眼都能猜的到是谁。
走廊外,“呈哥,可惜了,咱俩不在一个班。”周言杰撇了撇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见江席呈半天没有反应,狐疑的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周言杰戏谑道,“怎么,喜欢人家啊?”
“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
“喜欢人家才觉得她有意思,你可以啊呈哥。”
周言杰说着就单手往他肩膀上搭。
“也不是。”
江席呈却否认。
“那你说说人家怎么有意思了?”
他试探性的想套出江席呈的其它想法。
江席呈倒也精明的也没中他的圈套,转过身来,“说不清。”
“看你的样子是不止见过一次。”周言杰单手抵着下巴,“什么关系啊?”
“未婚妻。”
周言杰原先弯了的嘴角瞬间变得有些抽搐,这个答案似乎很出乎人的意料……
这三个字恰巧的被从门口出来的沈从羡和黎净遥俩人听到了。
沈从羡有些羞愧气愤,脸发热的涨红。
江席呈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沈从羡站在他身后,他也有些意外。
发觉自己真的说错了点什么。
她就站在那凶狠狠瞪了江席呈好一会儿,他怎么这样!乱说什么啊!不过是家长之间的开玩笑,他怎么还当真了?
即使这样,沈从羡也是气的硬生生憋不出一句话。
短头发的她,带着一副比她那半张脸还要大的眼镜,气的脸发红说不出来话的滑稽样,让江席呈“噗嗤”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从羡气急攻心,也没下一步的动作,她愤愤的拉着黎净遥走开了,周言杰才敢发声。
“你完了。”
江席呈则是下意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表示刚刚的行为确实有点……
楼梯间的黎净遥不停的晃动沈从羡的手臂,“天呐从羡,你还有未婚夫啊?”
黎净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知道有娃娃亲这回事,但是没想到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娃娃亲的存在,而且还是在她身边!
沈从羡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她毫不犹豫的选择性闭嘴。
她不知道在心底咒骂了他多少遍!这个奇葩!这个不知名的怪咖!
课间,各班发放军训服,根据规定军训期间所有人必须住校,不可走读,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沈从羡给教务处说明情况后,很快就领到了免军训请假条。
“从羡,你真的不和我们一块军训吗?”
黎净遥垂头丧气的趴在她身上,不爽沈从羡没能和她一起参与军训。
沈从羡是她来到这个班级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没有她的陪伴这个参与感瞬间消减了一半。
组织队伍带回宿舍,两人干脆选了上下铺,期间她们都没有交到新的朋友,一个怕生一个爱黏另一个人,就索性都不怎么在宿舍里有过多的发言。
住宿的第一个晚上,沈从羡辗转反侧,走廊外的小夜灯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老旧的吊线左右摇曳,她盖着被子露出上半脸,大概是从没离家住宿过,到了下半夜她有些失眠,情绪稍微上头就会有想哭的冲动。
“从羡,从羡。”黎净遥探头下来,用细微的声音唤着她。
“怎么了?”
“我可以下去和你睡吗?”
沈从羡点头,黎净遥才蹑手蹑脚的抱着枕头从上铺爬下来。
黎净遥一头钻进里头靠墙的位置,抱着她的手就躺下。
两人无言,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天花板发呆,直至都睡着。
第二天早上七点,走廊外的广播铃统一响起,沈从羡没有敢赖床,挣扎了几下就起来轻拍黎净遥的被子。
黎净遥依旧不情愿的爬起,嘴里发出声音来抗拒早起。
偌大的操场上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人头,统一都穿着墨绿色的军训服。
各班的教官不苟言笑,板着张严肃脸一致训练队伍。
离操场十米外的阶梯上坐着沈从羡,军训服太宽大衬得她更娇小了,薄薄的背影倒映在滚烫的柏油路面上,她撑着下巴无趣的看着远处军训的人,撑累了就又换个姿势依靠在一旁的梧桐树上。
虽然请了假,不和大家一起军训,但是她还得到场,她的思绪越飘越远,突然全身好热,好想回家,好想爸爸妈妈,好想骞时。
骞时现在和她不在一个学校了,她特别的难过,更多的是不适应,要换作以前都是骞时带着她的,骞时在的时候她的安全感就在,现在拿不到手机,不知道骞时有没有给她发信息呢……
她坐了好久,想了许多,直到教官解散班级后,沈从羡才从中反应过来。
弥远,她顾见从解散的人群里跑来一个少年。
少年跑的不紧不慢,身着刚好合身的军训服,压低的帽檐下脸部线条流畅,冷峻料峭的长相沉沉的,微抿的嘴唇透出一丝疏离感,淡漠的表情不太爱笑,修长的身子挺得笔直,乍一看十分的搭军训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军训教官。
兴许是刚刚军训太热,少年随手扯下帽子,一头黑发已经呈半湿透的状态,额头前的碎发微微的有点湿,因为长相的原因他硬挺又潇洒,意气风发的模样被暴露的一览无遗。
人群中的他显得分外的突出,属于一眼就能注意到的那种。
少年站在沈从羡的面前,挑着眉眼与她对视,他笑得放荡又肆意,给冷峻的面相增添上了几分懒散。
“走啊,吃饭去。”
江席呈率先开口。
“噢,我在等朋友。”
沈从羡又开始有些结巴。
她怎么每次和江席呈碰上面都会显得异常的不自然?
“走了,你朋友在门口那等你。”
江席呈走两步回过头来见沈从羡没有动静,又折回拉起她的手腕往食堂的方向带。
沈从羡被他的这一举动整的猝不及防,她踉跄了下又继续跟在他的身后走。
她抬眸,少年的背影坚毅且宽厚,一瞬间她恍惚了,好像她感觉到了只有和骞时待在一块时才有的特殊安全感。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黎净遥在食堂门口前等她。
“走吧走吧,我都占好位置了,小羡你吃什么呀?”
黎净遥搂着她就往前走。
沈从羡来不及回头看,只能淡淡的感觉到江席呈在身后注视着她。
但刚刚那种感觉令她陌生又有安全感,她的脑海里有点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