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夜惊心
房间里还回响着那一巴掌的声音，脸上的剧痛终于让周楠恢复清明，冷静了下来。他看着上半身□□的卓湘凌还有一床的混乱，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卓湘凌拒绝的那么明显，自己还枉顾她的意愿用了强，即使没走到最后一步现在也无法回头了。
周楠除了对自己的行为不耻外，更觉得没脸面对眼前的女人。当初是他以搭伙结婚帮卓湘凌度过难关为由，诱她和自己结婚当自己是完整男人的幌子。卓湘凌那么信任他，可他呢？怒火一上头却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
他一个跨步下床背对着卓湘凌走到门口连头都没回，哑着嗓子说：“以后，我们各过各的吧。”
周楠第二天天不明就走了，甚至没和卓湘凌和其他人打招呼，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家，离开了他生活工作多年的城市。
自周楠走后，游倩开始还问过几次，卓湘凌说他回老家打拼去了。后来日子久了都没见周楠的一点消息，她也就不再问了。
游倩私下背着卓湘凌偷偷哭了好几回，她知道周楠肯定是走了不要大女儿了。如果当初不是她偏心让大女儿替慧儿兜底，肖权多好的孩子绝不会在婚姻走半道上扔了自己姑娘。如果不是有乐乐的存在，但凡周楠跟湘凌有个他们自己的孩子，那男人就算变心了为着自己血脉，多少也得有些顾忌。可是现在周楠走的干脆彻底毫无留恋，她这当妈的就算再气再心疼也没的怨，只能自食恶果。
卓湘凌每天忙的日夜不分，根本没力气像游倩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现在只想多干点活再多干点活。她打零工的这些日子干过很多以往没接触过的工作，筛过沙子，刷过油漆，搬过砖，卖过早点还下地摘过果子。只要是给钱的活计她都干，她得多挣点，乐乐的学费还有大弟妹生孩子的钱都差着呢。
卓湘华比她更下苦，有时候直接就睡在市场的空房间里，等着第二天一大早能早点找到赚的多的活。
他们不怕苦，只想多拼拼把家里老小的日子坚持熬过去。卓湘凌不相信他们会这样一直穷下去，只要肯吃苦肯下力气，总有一天日子会好的。
这天她干完活骑着自行车回来已经十二点多了，刚躺下睡觉就听到门口传来哐哐的拍门声。卓湘凌赶紧披着衣服下床去客厅开门，只见游倩连外衣都没穿身上就一件毛衣，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背上满脸焦急与害怕：“湘凌，兰兰刚起夜摔地上了，疼的嗷嗷哭，那地上全是血！这可咋办啊！”
卓湘凌一听知道坏事了，进去把睡着的乐乐喊醒：“你大舅妈可能要生了，妈先去医院，明早你睡醒自己直接去学校。”乐乐懂事的点头不添乱。
她迅速穿上衣服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装上，给游倩拿了件棉袄让她穿上。两人跑着就出门了。
“湘华呢？”
游倩已经完全乱了分寸不一直哭哭啼啼：“湘华已经两个晚上没回来了，小语也加班在单位睡了几天，家里就我跟兰兰，出了这事要咋弄啊！”
“妈你先快别哭了，兰兰九个月摔了见红怕是要生了，我们得赶紧把她送医院去，不然怕危险。”
游倩一听有危险头都懵了：“这大半夜的就咱俩，你没见兰兰那动不了的样子，连个车都没有怎么把她弄医院去？”
她说的困难卓湘凌也想到了，这会也顾不得那么多对着母亲安排道：“你先回去收拾生娃用的东西，我去找人帮忙。”
游倩见大女儿镇定安排的很有条理，也跟着平静了些照着嘱咐去做。
卓湘凌看游倩跑回家，自己也跑向肖权家。她咚咚咚的敲门，心里祈祷他一定要在家。
还好上天是眷顾她的，门很快被从里面打开了，肖权穿着背心长裤站在门里。
多年的军营生活令肖权睡眠轻浅，门声一响他便醒了下床过来开门，没想到卓湘凌穿着单薄的衣服面色焦急地站在门外。
“阿凌？出什么事了？”说着他把卓湘凌拉进屋，怕把她冻着。
“权哥，我弟妹摔倒见红可能是要生了，湘华在外面打工没回来，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妈，你能不能帮我把弟妹送到医院去。”
肖权立马答应：“你别急，我穿个衣服咱们走。”
他进屋飞速穿好衣服，还不忘给卓湘凌拿了个围巾出来围在她的脖子上：“新的，夜里风大小心冻着。”
卓湘凌看着身边高大可靠的人心里一热，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肖权把卓湘凌送到游倩家门外，自己并不进去：“阿凌你先回去给阿姨帮忙，这个点不好找车，我去门房把办公室的三轮车借来。”
卓湘凌进屋被眼前画面震到，她没生过孩子看着弟妹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大声嚎叫，还有腿上地上的湿红那么刺眼，站在门边直接愣了。
游倩蹲在兰兰身边地上安抚她，见女儿回来了，勾着头往她身后看找来帮忙的人，却空空如也，声音高扬：“你找的人呢？”
“肖权去找三轮车了，咱们赶紧给兰兰收拾好，外面太冷了，千万不能再着凉了。”
“好好，你陪着她，我去拿衣服，再拿两床被子，一床垫着一床盖。”游倩说完就去翻箱倒柜的忙活。
卓湘凌跪坐在地上不时的给兰兰擦汗。
梁兰兰哪里经历过这害怕的要死，现在肚子疼浑身疼，疼的命都快没了，哭着喊叫：“大姐！大姐！我好疼！湘华怎么还不会来！我好害怕！我是不是要活不成了？我还不想死！”
卓湘凌攥着梁兰兰的手：“兰兰别怕，坚持坚持，姐马上送你去医院肯定不会有事的！湘华很快就回来了！”
梁兰兰疼的不断□□：“大姐，要是我不成了，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卓湘凌被梁兰兰惨白着脸托孤的样子吓到：“别胡说。你肯定会好好的！”
就在这时，肖权带着一身凉气大步走了进来与卓湘凌对视了一眼，弯腰把梁兰兰抱起来出去放在三轮车上。
游倩和卓湘凌拿着东西一起跟了出来。
肖权坐在前面脚踩在镫子上：“阿姨和阿凌快上来。”
游倩连忙拒绝：“二院离这儿远得很，骑车累的很你带着兰兰就行，我俩在后面跟着自己去。”
“大半夜的你们两个走去我也不放心啊，再说蹬三轮车带你们没多累，咱当兵出来的，别的没啥就是有力气。快上来，去医院要紧！”肖权下来把她们母女二人扶上车坐好。
肖权使尽浑身力气蹬着三轮车用最快的速度把她们送到医院。卓湘凌看着肖权在三九天累到满头大汗，他动作麻利地跳下车抱着梁兰兰冲进医院。
医生说还好梁兰兰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胎位不好可能得剖腹产。卓湘凌站在手术室门口，听着医生说的风险意外，拿着笔签字的手都有些抖。
肖权握住卓湘凌的手帮助她稳定心神：“别担心，要相信医生。剖腹产很安全的，那些意外和风险都是少数的概率，咱们不会碰到。在胎位不正的情况下，及时剖不耽搁才是最佳最有效的救治方案。”
卓湘凌看着肖权，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深深吸了口气在手术通知书上签了字。游倩没有想到会到做手术这么严重的地步，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喃喃自语：“怎么就这么严重？我的兰兰我的孙！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医生点头递给他们费用清单：“行，去缴费吧。”
卓湘凌看着单子上的数字皱了皱眉，她没有那么多钱，正要开口跟医生说能不能晚几天再交。
肖权直接从她手上抽走单子：“夜里黑你一个女人别在医院来回跑，阿姨这会六神无主的，你去陪着她吧。手术室外离不了能拿事的人。”
卓湘凌眼眶里蓄满眼泪望着肖权，他为了自己深夜奔波甚至连救命的钱都提前带在身上，这样的情谊令她感动不已：“权哥，谢谢你。”
肖权淡淡一笑：“跟我还说啥谢？快去陪阿姨一起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卓湘凌听话的坐到游倩身边，搂住母亲的肩膀想给她力量让她别怕。
游倩的眼泪打湿了卓湘凌肩膀的衣服。
过了一会，游倩的情绪稳定些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外等着的肖权，遗憾又感慨：“都怪妈，你当初要是嫁给肖权多好啊！这才是扛事的男人！”
好在这一夜开始吓人的惊心动魄，到最后熬过去是母子平安。
肖权帮着将梁兰兰推回病房，把一切安顿好后下楼给卓湘凌母女买了些吃的喝的。这才蹬上三轮车去人力市场找卓湘华，赶紧告诉他梁兰兰生了一个儿子的好消息。
一周后，肖权帮着卓湘华把梁兰兰母子从医院接了回来。游倩招呼肖权在客厅坐下：“这次兰兰的事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就我跟湘凌两个我们根本没办法，你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阿姨看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咱们这都是邻里邻居的，我是小辈，有啥事你喊一声我都是应该的。快别和我客气。”肖权被卓母言语中的感激弄的有些过不好意思。
游倩起身给肖权倒了杯茶水放到卓上：“天冷，喝点水暖暖身。当年的事，是阿姨对不起你们。湘凌跟周楠没有孩子，乐乐其实是她二妹的孩子。我那会是猪油蒙了心啊逼着湘凌认了这个孩子，害了你们的幸福！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肖权见游倩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赶忙起身拿纸递给她：“阿姨别自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是我没福气。现在咱们都是住在一个院里的邻居，有啥事阿姨只要别跟我见外就行。”
卓湘凌在里屋听到他们的谈话，心中感慨叹了口气掀开帘子出来：“好了妈！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就你还放不下。人权哥跟着忙活了一天，赶紧让人回去休息休息。”
游倩面上一怔，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对对，肖权累了一天，不耽误你，快回去好好休息。”
肖权起身跟游倩和卓湘华道了别，卓湘凌送他出去，两人站在门外。
肖权：“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下岗这是大趋势，新改革新气象，别灰心春风总会吹来的。”
卓湘凌点头，接受他的安慰：“我知道。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听你妈说湘忠现在还没有工作。”
“他从小被我妈惯坏了，成日里没个正形。哪里肯要他这样的人工作，他没工作也不愿和我们一起去打零工，只能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没个正事瞎混，我说也说不听，只要一说他不好，我妈立马就跟我翻脸。”卓湘忠是卓湘凌的一块心病，家里都这般光景了，他还游手好闲不知进取。
肖权想了想：“西边在搞改革开发区，很多单位都会有废品，公家也不要，有些人就会去收了拉出去拾掇拾掇也能卖些钱。你问问湘忠他要是愿意的话，我给他牵牵线，至少也是个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