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腥火

昨夜异动之后，澋和用匿风铃生出结界将房间封锁，她一直躲在房里。

天已大亮。九令阁中静悄悄的，失去了往日的烟火气。

澋和缓缓打开房门。

她整夜没睡，等了很久，然而始终不见台岱仙翁归来。在这偌大的九令阁中，除了自己，再感知不到其它任何的元灵气息。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开始细细回想此前的事情。

清佟离开前，手上经常出现莫名的伤口，而且躲着自己，而台岱仙翁似乎知道实情……

清佟离开后，台岱仙翁便突然催促自己，要勤加修炼，要精通灵法疗愈之术……

以她目前的修为，擅自离开九令阁，很可能会被族人发现。她决定先留在九令阁，说不准等台岱仙翁回来，就能让他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

清佟昏迷许久，终于在傍晚醒了过来。

他也知道了台岱仙翁仙逝的事，十分难过。

大家本让他调养生息，可听到笛鹘副将说神尊明日便要下达追捕令，清佟立即不管不顾地要去升沅殿找神尊。

神尊示意神殿内所有守卫离开，偌大的神殿只有他们二人，更显空旷。

“清佟，本座与各臣族将领们商议过，他们认为当务之急，是要通缉澋和，她是封印戾棂的关键。”

“回尊上，找到她，固然可以封印戾棂。然而清佟认为，这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不仅是因为下达追捕令会在衍族引恐慌，而是，杀死戾棂，解除衍族威胁，才是真正永绝后患的做法。”

“杀死戾棂……永绝后患？清佟，你未免太过天真。”

“尊上，戾棂的瘴气之术过于强大，清佟资质尚浅，现如今没办法与它抗衡。虽不知联洝卿如何偷取了戾棂的瘴气，但从那交杂了亡灵气息的瘴气中，我们可以得知，瘴气之术是戾棂用杀戮所得的元灵炼成，而炼邪术者必将自噬。如果能用渡灵锥刺入它的元灵处，成功唤醒在它元灵处被炼蚀的所有冤魂亡灵，它必遭受自噬而亡。”

“‘唤醒亡灵’？若控制不住戾棂，让它真正苏醒，岂不是要让所有族人为你的轻敌而陪葬？”浒冷神尊继续驳斥着清佟。

随后，清佟向神尊呈上手卷，并向神尊说明了自己的发现。

“尊上，昨日我使出祭灵之术时，竟感知到了我元灵中存在着渡灵锥的远古记忆。手卷记载，腥火与渡灵锥相融相生已久，也就是说，我可以复原渡灵锥，并用它杀死戾棂。”

浒冷神尊惊讶抬眼，随后施展幻法，清佟措不及防，被神尊控于半空中。神尊查探着清佟的元灵，想验证他的身份。

“你竟是腥火转世……”浒冷神尊眉头紧皱，思索过后放下清佟。

“据你呈上的手卷记载，如此重要的柃族圣物，想必柃族早已开始找寻，我们还能先于他们吗？还有，这柃族手卷怎会凭空出现在衍族？倘若将全族性命寄托于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错误引导，我们岂不危险至极？”

“回尊上，起初发现这手卷之时，我也曾怀疑过它的来历。可认清手卷沾染的灵息后，我便对手卷所述内容深信不疑。”清佟回答着。

听清佟说着，神尊开始查探手卷中气息。

“这是……台岱的灵息。”神尊少有地诧异了。

“正是。台岱仙翁给我们留下了碎片分布的重要信息，虽不知这手卷是他如何得来，但他将柃族绝密手卷留给我族，目的就是要让我族去寻找渡灵锥的碎片。只要成功复原渡灵锥，就有杀死戾棂的可能。”

“绛神锁日渐石化，镇河封印也即将失效，我族现今无时无刻经受戾棂的威胁，你说要去找渡灵锥碎片，那要让我族族人等多久？”

“回尊上，联洝卿已死，我也在济水之源下了护灵净印阵法，只要戾棂感应不到瘴气，暂时便不会醒来。根据台岱仙翁的指引，渡灵锥有迹可循。待我寻得渡灵锥，便可以杀死戾棂。”

“清佟，杀死戾棂一事，仍有风险。你岂能如此罔顾性命？万一过程中遇到什么不测，将对你性命造成极大威胁。”

“尊上，清佟为衍族族人而活。为守护族人而牺牲性命，原是清佟本意。”说完，清佟跪下，请示神尊。

“你……”神尊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

“尊上，白狼一族洑冬族长求见。”门外守卫上报着。

“让他进来。”

洑冬想着，既然有更好的办法，不一定要牺牲澋和。

洑冬一进殿便看到清佟跪着，猜测清佟上议的进展不太顺利，于是也上前帮清佟说情：“尊上，清佟这孩子深思熟虑，早已做好打算了。既然有成功的希望，让他去寻渡灵锥，也未尝不可。”

神尊沉默一阵，犹豫过后，还是开了口。

“清佟，你要记得，台岱是为了你而仙逝的。若本座再发现你肆意妄为，罔顾性命，那便不再允许任何人去找渡灵锥碎片。”

“谨遵尊上诫言。”

两人从升沅殿走出。

得知有解决的办法，烔涫将大喊着：“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不受戾棂的威胁，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清佟走上高处，眺望着远处闪烁着绿光的镇河封印。

与神尊的谈判不易，等他消灭戾棂，解除两族的威胁，完成父亲的遗愿，便可以去寻她了。

到时，她便可以安全地回到族中，更可以……回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