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重归故里
在来的路上,联漪和厘涉都答应过她,不会将他们在暗林所见之事暴露出去。即便如此,澋和还是担心其他族人会识穿她的身份。可得知清佟危在旦夕,她又无法见死不救。
等他们连夜赶回定沨府,已快到第二日正午了。
“营医!我们找到可以解毒的人了!清佟怎么样了?”联漪急忙向营医问着。
“我和其他医师已经合力封住他的经脉,希望能延缓他的毒发速度。可情况还是愈发糟糕了。”
澋和心情忐忑,她竟然跟着厘涉二人,重新回到了这个令她陌生又熟悉的族群中。
曾经的记忆不断涌现,白狼族府……济水之源……
她强装镇静,可当再次看到清佟之时,眼神还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来为他诊治。”澋和不想让大家知道以血下印的事情。
“可……”营医半信半疑,担心她会对清佟做什么不利之事。
“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便让我留下来吧。”联漪说着。
既然昨夜她对自己下印之事亲眼所见,澋和也不好推脱了。
众人离开房中。时隔三十年,她再次与清佟近在咫尺,却感到万分的陌生。
好久不见……
“他是在焚乌海中的毒。”联漪向她说明情况。
焚乌海?清佟怎么会去那里?这原先也是澋和要去的地方。
澋和对那个记载法器碎片手卷上的咒术已经烂熟于心,况且她这三十年来对抗邪灵无数,所以对于邪灵之毒,她确实懂得解毒之法。
以血下印解毒的法子需要新鲜血液,她只能再次划破掌心,闭上眼,驱动咒术,将血滴从清佟伤口处施入,再加以施展疗愈之术。
一旁的联漪从未见过如此解毒之法,正惊奇地看着她,乍然又察觉出某些不对。
昨夜她施法救下自己时,因有邪灵将气息混淆,导致联漪并没有仔细分辨她的气息,只知道她是灰狼一族。可此刻,她施展的咒术气息分明更像是白狼一族!如果她是白狼,那为什么要装作灰狼,还要着重修习灵法?
眼前之人,不过与她年纪相仿,就连清佟也只能做到用结阵之法封印邪灵,她却能用某种幻法消灭邪灵,此时又用灵法为清佟治疗……联漪觉得她神秘非常。看着毒气从清佟伤口处慢慢释出,联漪确定她可以为清佟解毒。所以联漪决定先不深究她的疑点,等清佟醒来再说。
一个时辰后,众人看着联漪与那个医师终于走出,连忙围了上去。
“他已无大碍了。”澋和向众人说着,便要离开。
“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先留在这休息吧。”厘涉听出澋和的声音虚弱无力,便提议着。
在房中,联漪也这样说着。可澋和害怕长留于此会夜长梦多,还是想尽快离开。
“不必了。”澋和说着要走。当她走出房门时,众人都注视着她,令她慌张不已。此时她看清了房外的人,比来时又多了几个。
她本想越过众人离开,可当她望去,心头猛然一颤,人群中竟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洑冬族长……
他是在场之人当中,唯一属于白狼一族,且看着她长大的人。
没事的,没事的,只要穿过人群离开……澋和手心紧握,慢慢向前走着。
身旁之人都往房中走去查看清佟的情况。唯有洑冬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她走来。
她安慰自己,她离开时才十岁有余,如今八十年已过,即便是洑冬族长也未必能认出她。
就在此时,前方一阵响动。又一人走进,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浒冷神尊来了!他与澋和迎面碰上,还冷厉地盯着她。
澋和高度紧张,就连呼吸都快要停止,只能僵硬愣在原地。
“莫挡了神尊的路……”洑冬将她拉至一旁,再无多言。
她知道,洑冬族长明明认出了她,却没有在神尊面前多言,也没有戳穿她的身份。
“参见尊上……”众人走出纷纷跪下,澋和也被洑冬暗暗拉着跪了下来。
“起来吧。清佟怎么样了?”神尊问着。
“看起来情况好多了。”厘涉回答,又向神尊示意着澋和,“多亏了这位叫沧湜的医师。”
“我……”沧湜只是澋和编造的假名,如今被神尊知晓,她不知如何回应,只想尽快离开。万一神尊追问她的来历,还要问起救治之法,事情便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既能救回清佟,便先暂留于此吧。万一他后续再生异况,你也好及时诊治。”神尊说着,便进房去查看清佟的情况了。
“属下明白……”澋和不敢推托,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联漪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暂住之处,澋和发觉那里离白狼族府很近。
自从帮助台岱仙翁救下清佟,神尊便免了联漪的囚禁之罪。
此后清佟也得知了联漪的事情,并对她十分感激。后来清佟主动找到她,并建议她代替联洝卿之职,暂管黑狼一族。起初她一阵推脱,可经过清佟的劝说,她也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得了神尊的允许,联漪便在暂住在济水之源处。
“谢谢你跟我们回来,救回了清佟。”联漪少有地语气柔和,向澋和说着,“我已经帮你收拾出一间房,里面有一些点心和吃的。你先在这里歇息,如果还有什么事便去定沨府找我,就是刚刚的那个地方。”
“好。”澋和应承着。
随后联漪离开,周围恢复安静。
过了一会,澋和紧绷的神经才慢慢缓和下来。
她犹豫着,等清佟醒后,要不要与他见一面,然后向他问清一切?
比如,问清台岱仙翁因何仙逝,问清三十年前他为何不辞而别,问清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朋友……
还是说,趁众人未曾发觉之际,现在悄悄离开会更好?
刚刚替清佟疗伤,精力耗费大半,脑袋一阵晕眩,她实在支撑不住了,便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