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相对无言

“你不是说他在厅中等着吗？”联漪质问着厘涉。

“是等着呀！可我端个菜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他还没完全恢复，现在又不知道去了哪，我真怕他出什么事！就说让你把菜端到他房里去，便不用让他奔波了……”

“哎，你难道不知道定沨府离我家有多远？真端过去，菜都变凉了！”

“那你在定沨府做菜就好了啊！”联漪又说。

“可准备的食料都在我家嘛！”厘涉无奈道，语气委屈。

……

澋和正看着远处的白狼族府发愣，突如其来的一阵吵闹声让她慌了神。她听出那是联漪和厘涉的声音，他们正朝此处越走越近了，她该进府躲回房里？还是直接逃跑？

在她踌躇之际，一只手出现拉走了她。随后一道红光闪过，澋和跟着那人消失不见。

“奇怪，我明明在这附近嗅到他的气息了啊……”厘涉疑惑道。

“难道是回府了？走，我们去定沨府找找。”联漪拉着厘涉便跑起来。

……

定沨府处，清佟的院中，二人相视无言。

“澋和，”清佟先开了口，语气忐忑，“你还好吗？”

这三十年，澋和颠沛流离，伤痕累累，过得并不好，但不想向他提及。在她奔波之际，才逐渐从其他种族之人那里得知了黑狼部落叛乱，清佟的父亲淮约总将与台岱仙翁仙逝等事。

于是她答非所问：“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十年前……清佟回忆着，他借澋和之口寻得树灵，杀害树灵后寻找芙涟子无果……替父报仇杀死了联洝卿……台岱仙翁因他而仙逝……为了衍族与澋和的安危，他开始寻找渡灵锥碎片……许多悲伤愤恨的片段在他脑海里交杂。

刚才他在厘涉的府中，厘涉忽然想起了先前的树灵一事，便问着清佟。

得知那树灵竟然死而复生，还提及一个医师姐姐，清佟大惊失色，同时立即意识到，是澋和出现了！此刻在联漪府中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她！

清佟猜测，若她真是澋和，定是得知了自己中毒一事，才答应回到族中救治他。她独自在族中也许无所适从，甚至很可能打算暗中离开……于是，即便伤痛在身，他也要强行施展法术，赶往联漪的府中保护她。

此刻，听着澋和质问着三十年前的事，清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虽然清佟离阁时带走了台岱仙翁留给他的蚀灵术古籍，可如今树灵一事已被澋和发现，虽不知她如何复活了树灵，但也一定对自己所做的事有所了解……可澋和今日肯为他解毒，好像事情又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糟——她似乎并没有完全了解蚀灵术一事，也并没有对他残害无辜一事鄙弃不已……

为了不在全衍族引起恐慌，澋和与绛神锁的关系，以及清佟寻找渡灵锥碎片一事，只有浒冷神尊，两个副将以及洑冬等几个族长等人知晓。而包括厘涉和联漪等部下在内的其他臣族将领们，都以为神尊是在以镇压邪灵之命历练清佟，好让他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承了父亲的总将之职。

“听联漪说，他们是在棘骨部落找到你的。你为什么会去那里？”清佟问着，想试探澋和对渡灵锥知道多少。

见清佟对自己在棘骨部落之事一无所知，澋和知道联漪是为自己保密了，便反问着清佟：“那你为什么去焚乌海？”

三十年前，澋和虽然对自己隐瞒着护河长使的身份，但她也始终没有提过绛神锁一事。所以，在不确定澋和了解多少的情况下，清佟暂时也不能与她细说此事。

“我奉了神尊之命，前往那里镇压邪灵。你呢？”

“碰巧路过。”澋和答得干脆，似乎是早已想好的回答。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

清佟感觉此刻有无限的陌生和戒备横断在他们之间，也许这种隔阂不是从他不辞而别后才出现，而是从他利用澋和杀死树灵之后，就已经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