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海下深处

澋和沉默思索一会，想到一些苗头：“等等，外面既是结界，那发光鱼群是如何进来的？所以说，这结界并不是延伸到海底了？”

秋沙华急了，她果然还是要重蹈覆辙他曾经试过的老办法，便连忙劝阻她：“我不过带你从潭口游到此处，数百尺而已，你都有些呛水不适了。就算这结界有尽头，万一那尽头在海底，它们便是从海底游过来的呢？那些鱼是海生生灵，在海中自是游得飞快也从容不迫。可你并非海生，这海可是近千丈深，会要了你的命的！”

“呛水是因为我刚才没护住鼻息。实在不行，我还能用元灵驱动……清佟有危险，我必须尽快去救他。”澋和说着，便要走出结界。

秋沙华无奈，即使元灵修为高，也不能蔑视自己的性命，胡乱任用啊……

“等等——”秋沙华将她拉住，叹了一口气，“总不能眼睁睁见你去送死吧。”他施法从元灵处抽出一条细长红丝，缠绕在澋和的手腕处。“这是我的花丝，系在此处能感知你的气息。你若游不动了，便握住手腕，我把你拉回来。”

“这……若是花丝长时间被浸泡受损，你也会有性命之忧的。”澋和有些犹豫，不想秋沙华跟着她冒险。

“放心吧，我可是能照料全岛的花，花丝自是没那么脆弱。”秋沙华拍拍她，“不是要去救你的情郎吗？快出发吧！”

澋和没再在意他的调侃。得了他的帮助，她正想着该如何报答，“你是被防卫火界困住，才出不去的吗？这地萝丛林阴森可怖，等我出去，也把你兄妹二人带出，算是报答你的恩情，如何？”

“等你能出去再说吧。”秋沙华脸上显现出一丝苦涩，转而又冲着她笑，柔意翩然。

澋和唤起灵息，护住鼻息后走出洞口结界，又是一阵水流咕噜声在耳边响起。

冰凉刺骨的海水瞬间涌入衣服中，澋和浑身冷颤。

她往前游去，几步的距离，便看到了微微发亮的防卫火界。海下火界虽被浇熄，但触摸着仍有些暖意。

防卫火界由繁杂法阵生成，她的幻法不比清佟，无法一一破解，只能顺着海下火界往深处游去，希望能到达海下火界尽头。除了划拉水流的一点响动，海下四周万籁无声。

她顺着海下火界游得飞快，灵息也在飞速消耗。身旁三两游鱼跟随在她身后，似是要看她要干什么。

她往下游了有好一会，可身旁还是完全一样的结界。越往深处游，她感觉水流越来越急，简直是在与她对冲着在往上涌。到底是游动了一些距离，还是在原地一直打转……她有些分不清了。

此时，一阵旋律声从远处上方隐约传来，在寂静深海中更显空灵虚幻。她知道是秋沙华在吹奏音乐，想引来发光游鱼，好让她能看清海下鱼群通过海下火界的具体位置。可惜鱼群队伍不长，在她身边游过时只延续了一会，末端便显现了。至于它们从何而来，深处一片漆黑，澋和还没来得及到达。

更为艰难的是，几股莫名的暗流骤然自下而上袭来，她躲闪不及，呛入许多海水。海水直直涌进鼻腔，辛辣入喉，她难受至极，胸口处有着剧痛的撕裂感。这海下火界尽头对她来说会不会是无限遥远？她隐隐担心，一股恐惧无助的感觉油然而生。

花丝会将她的所感传给秋沙华，也就是说，他也正跟着澋和在呛水……如今她还在暗流漩涡中挣扎，更是不想连累秋沙华了。为了防止花丝也被漩涡卷入而断裂，她毅然解开了手腕处的花丝。花丝在水中轻盈摆动，仿佛是一条长长的游鱼，跟在鱼群末端悠然游升。

为了去救清佟，为了集齐渡灵锥，为了自由……休整一会，她重振旗鼓，暗暗坚定着想法，既然游鱼能过，就说明这海下火界一定是有尽头的，她不能放弃，要继续往海下深处游去。

大约是又游了一刻，能用的灵息已经消耗大半，再游下去，就要损耗元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