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眼梦(二)
子夜十分,三个人头鬼鬼祟祟的趴在王禀与秀秀的窗口。沈念真一脸薄红,慕如意早就乖巧的捂好眼睛,慕成谙则托腮看的兴致勃勃,正到那二人宽衣解带,行周公之礼之时,一只大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过了半响,听沈念真声音磕绊干涩道:“不可。”
慕成谙勾唇,斜眸瞅他:“你能看,我不能?”
沈念真面上一红,忙解释:“我是来打断此事的,必然...要看着。”
少年尽可能保持声音的平稳与严肃,然言语中的慌张难掩。慕成谙一时起了玩心,从他掌心探出半张脸,忽而笑眼弯弯:“沈道友可有过?”
她本就是长相极艳的人,即使不施粉黛,也难掩容颜。眉眼这般从他手掌另一侧探出来,如同艳丽至极的水妖御水而出,看在眼中竟魅惑至极。
“什么有过?”沈念真被她看的心头一烫,反应过来身子忙向后一撤,语无伦次道:“天门宗宗法严苛,在下自然不会,你,你莫再这样看我。”
沈念真将手移上去,将慕成谙勾人的眼眸挡个严严实实。
慕成谙眼前一暗,心笑这人真纯,也不知能不能做成这缺德事儿。
房间陆续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慕成谙探头一看,只见那床头点着的一节血红血红的香烛即将燃到尽头,此时秀秀已面色潮红,王禀更是撑着身子等待最后奋力一击。
屋内屋外几人同时盯着那节红烛,挡星玑盘指针指到三阴之时,一点烛火跳动,紧接着爆出一个极小的花火。
慕成谙侧耳听去,只觉耳畔阴风阵阵,“到时候了”,她用胳膊杵了一下沈念真。
沈念真沉眸,于袖中打出两道剑光,强行将王禀从秀秀身上打了下去。他背对二人,道:“两位,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王禀怎能料到会发生这等事,更不会听一个陌生男子的话。他慌乱的拿衣服将秀秀遮挡起来,然后将自己吓得疲软又淌汁儿的地方盖住,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见鬼啦!”
眼见吵嚷将起,慕成谙直接翻窗入户,两道符飞出去,一人脑门儿上贴一道,王禀与秀秀顷刻变成两个光溜溜的木头人儿。
“进来吧。”她帮秀秀将衣服穿好,招呼那两人进来。
此时一点幽绿色鬼火也正向他们飘来,那东西绕过众人,目标明确的在秀秀腹部来回打转,却发现里面似乎没有自己可以托生的容器,一时震怒,鬼火骤然崩裂出无数点,想要将秀秀拆吞入腹。
沈念真见状立即于祭出一个钵状灵宝,金色铭文骤然自钵中流转而出,将分裂出万数鬼火悄然吸入钵中,接着这钵自行打了个结,金灿灿的掌中纳妖钵就这样收成了一颗小小的金珠,在沈念真的掌心不安的跳动。
就在此时,菩萨庙中的浊婴和尚猛的睁开眼,孩童稚气混杂着鬼气森森的狠辣从中倾泻而出,他守了一夜的血烛竟然短暂的熄灭了。即使重燃,亦有古怪。
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慕成谙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截断鬼婴降生,收住鬼婴之气,他们便算了了一桩大事儿。
然而沈念真却没有放松,他面色沉沉的看向菩萨庙的方向,眉心紧蹙,“他要来了。”
沈念真说的“他”是谁不言而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小和尚不可能不知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慕如意瑟瑟发抖,紧抓着沈念真衣袖。
“无事,我送你们出去。”
说罢,沈念真眸色一沉,铺天盖地的剑气将整个茅屋罩起来,他于灵海中拔出朔天剑,又将手中金珠递给慕成谙,叮嘱道:“用地遁符出去,将此金珠交给姜茸,叫她速回宗门找长老来,这里我来撑着。”
朔天剑随其心而动,以一化百,凛凛剑气吹的慕如意几乎站不稳。
然慕成谙看着手中的金珠,有些不明白这个天门宗大弟子找死的举动:“佛眼不是还没到手么?现在撕破脸,除了死一个你,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然沈念真则拱拳:“慕姑娘,多谢你仗义至此,可连星玑盘都探不到佛眼,想必定藏的极深。既然如此,不若我奋死一搏拖住鬼菩萨,再由长老镇压即可。”
“师兄。”慕如意弱弱的叫他,她不想他死。
迂腐......
沈念真上一世大概就是这么死的吧。
慕成谙控制着自己不要翻白眼,把玩着手中被锁的牢牢的金珠,忽的笑了,“我知道佛眼在哪,也有办法带你们安全出去,你信我吗?”
她?沈念真眉头轻蹙。她一个金丹中期修士能有办法。
但是少女的笑容极具迷惑性,也极具安全感。就在他犹豫之时,慕成谙已将金珠往自己灵海中一拍。
“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太危险了!”沈念真忙要将金珠取出来。
慕成谙却截住他的手,满不在乎的一笑:“烦请沈道友帮我施个化形术,顺便,记住我这份人情。”
—
浊婴和尚赶来时,秀秀正在梳发,青丝一半搁于颈侧,一半散于后背,她的相公王禀则斜斜倚在她身后,撑着塌把玩她的青丝。
‘秀秀’眼眸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自家相公低语,眼神却不时在镜中观察着,直到那窗口露出阴测测的半张脸与半只鬼眼。
梳发的手一抖,又堪堪稳住。此时任‘秀秀’的壳子里是死过一次胆大妄为的慕成谙,此时被鬼东西这么阴测测盯着,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相公,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秀秀’不动声色的将后背露给和尚,转向她的“夫君”王禀。
她是假‘秀秀’,但这个人却是真王禀。
方才她在王禀与秀秀身上都招呼了两道符,本想暂将他们藏起来,由她与沈念真扮演‘秀秀’与‘王禀’迷惑和尚,并设法将他身上的佛眼挖出来。
谁知就在沈念真为她施完化形术,想化形自己时,一道无缘由的风吹过,竟将王禀额间的符篆吹去。
眼见那人眼珠子开始转动,沈念真只顾的将真秀秀与慕如意收入芥珠,等再想敲晕王禀时,那人已冲着慕成谙唤了一声“娘子”,神思无比清明。而被王禀这么一闹,沈念真错过最佳化形时间,她不得不与真王禀做戏。
但是那阵风怎么就来的这么巧?
慕成谙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王禀,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要休息?娘子。”王禀的手还捏着她的头发,笑的一脸玩味。
慕成谙脸上一时不自在,轻咳一声将头发抽出来,轻声“嗯”了一声。
和尚还在外面看着,她可不能露馅儿了。
她起步走到床边,看着斑斑点点的痕迹沉默片刻,然后利落的把褥子翻了个个儿,脏的那一面便被压在木板上。
她刚要躺上去,王禀在身后拉住她,淡淡道:“还是为夫来吧。”听着声音似乎在笑,又含着一丝嫌弃。
说完王禀熟练的从床侧木柜拿出新被褥,将脏了的被褥换...扔下床,接着又将新被褥铺好,这才不耐烦的抬头对她道:“可以了。”
慕成谙:?
她小心翼翼的贴着床边睡下。
浊婴和尚在外面看着,一双鬼眼乌洞洞的盯着二人,渗出噬骨的冷意。紧绷的嘴角生硬向上一提,尖利的指甲便扎入指腹,竟从指腹中拉出一根细长的血线,那血线自窗口钻入,线头坠着一只白瞳眼睛,如游蛇一般向‘秀秀’游去。
白瞳魇术。
慕成谙意识到后浑身紧绷,被鬼眼扫过的地方如同被细蚁爬过。其实她一开始并不怎么担心,毕竟锁着鬼婴之气的金珠在她灵海中,如同置于凡人腹中。但她没想到,鬼和尚竟想直接进她身体中探查。
不惜伤及鬼婴也要试探,还真是谨慎。
怎么办?白瞳一旦进入体内,其噬骨啃咬之苦不输欢毒。
额间因紧张沁出汗水,眼看白瞳即将从耳朵处钻入,那王禀突然伸手将她一揽,微凉的手捏住她的耳垂,“娘子耳朵好烫,是不是病了?”
王禀的手很大,恰恰好将她整只耳朵包住。
白瞳受阻,却又判断不出是什么力量拦截它,只能在耳外张合打转。鬼和尚觉出不对,上百条血线迅速自指尖拉出,于黑暗中生成数百只眼,将床榻上对面而眠的两人全方位包围起来。
修士五感通达,此刻慕成谙神识外放,稍一回头就是密密麻麻的眼睛遍布周身。
她打了个颤,终于狐疑的打量对面完全淡定的男子。
他的手,放的也太巧了。
王禀察觉她在看她,于黑暗中淡淡勾唇,下一刻王禀睁开眼睛,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里面盈着亮晶晶的眼珠。慕成谙不由得被吸了进去,下一刻,里面赫然出现一双绛红色重瞳!
“!”
慕成谙瞳孔皱缩。
盂南阙笑的轻蔑妖冶,在慕成谙出声前按住她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另一只手则悄悄藏入被褥抵在她灵海处,以一丝水流幻化的灵力悄悄潜了进去,将纳妖钵结成的闭合金珠撬开一条缝,又从中剜了几缕鬼婴之气,包裹着从掌心送出来,喂给那数百只鬼眼。
耳边是鬼眼的咀嚼与吞吐之声,慕成谙听的汗毛直立,没忍住打了个颤。
盂南阙察觉,轻笑:“害怕还来?”
没用的家伙。
天魔与其主人之间的秘密传音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到,却犹如在她面前说话般,又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额间。
慕成谙稍稍与他拉开些距离,嘴硬反驳,“我不怕。”
“哦?”盂南阙挑眉,捂着她耳朵的手松开一丝缝隙。
很快又被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摁住。
盂南阙:“......?”
慕成谙眼珠子乱晃:“咳,保护天魔之主是你的职责。”
确定他不会移开手,慕成谙迅速将自己的手收进被子里。
她不怕死,但她怕死的丑以及受尽折磨而死。
交谈间,数百鬼眼吃饱了鬼婴之气,也不再试探,就此回头,数百根血线瞬间缩回为浊婴指尖的一个血点。浊婴见状也从窗口离去。
“它走了。”盂南阙向外睨一眼,放开她的耳朵。
慕成谙也迅速掀被起身,一个猛子滑溜到床尾,恢复满脸冷淡。
“...”盂南阙觉得好笑,漫不经心的理着被压皱抖的衣袖,“我对你没兴趣。”
“我亦是。”
盂南阙一顿,有些疑惑的掀眸:“为何?”
“?”慕成谙忍着气,似笑非笑的问,“那你又为何?”
盂南阙少见的沉默,过一会儿,他认真回答:“不惑常说你美,可我不觉得。既如此,你便没有吸引我的理由。”
“而不惑亦常说我美,我深觉正确。既如此,你便有心悦我的理由。”
“刺啦”一声,被褥破了。慕成谙拍着手中的棉絮,点头道:“没了?”
盂南阙看她一眼,冷淡道:“没了。”
呵。够自信的。
慕成谙深吸一口气,也不再顾念什么,立即从床尾爬至床头,在他身侧倒头睡了下去。
“你做什么,下去。”盂南阙不悦。
“睡觉啊?明日有的忙,今夜要好好休息。要下去你下去。”慕成谙似乎真的很累,刚闭上眼,竟连声音都有些倦怠。
打不过,还不能恶心他了?
“你!”盂南阙现在在王禀的壳子中,加之神物相克,他亦需要休息,可这里只有一张床。
真是...
“不知廉耻!”天魔暴怒。
“水性杨花!”天魔羞愤。
不知廉耻就算了,水性杨花用在这儿?
慕成谙听着这话笑出声来,她慵懒的支起头,目光灼灼的将他从上看到下,红唇轻开:“天魔大人,其实我还有更不知廉耻的。”
说着她将香臂一伸,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竟扼住盂南阙左手手腕往下一拉,那人便“娇弱”的倒在榻上。
“睡吧,‘相公’。”慕成谙勾起一个温柔的假笑。
“看来你迫不及待找死。”盂南阙眸中重瞳闪烁,杀意迸现,却又隐藏着忌惮。他的左手无法发力,她怎么会知道。
他赌她是偶然发现,正要奋力脱开,谁料慕成谙一个翻身,熟稔的贴着他,就像了解他身上的每一寸一般,自上而下将他牢牢控制在床上,言语挑衅:“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自己要多。”
“我有无数种方法驯服你,只是现在不想罢了。”慕成谙用另一只手勾起他一缕头发,学他玩味的笑着,“可你若想弄死我,我也有办法与你玉石俱焚。你信不信?”
少女眸中突然狠辣尽显,一改几日以来的冷漠淡定,莫名带着上位者的凌厉之气。
盂南阙一怔,心中竟生发出熟悉的感觉。一时间只能沉默的盯着她,眼中淬毒,却无动作。
见他似乎不信,慕成谙冷淡的勾唇,在他神阙下方三寸轻轻一触,身下之人便瞬间满脸涨红,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还不信?”她又要动作,手腕便被抓住,只听那人咬牙切齿却也气语虚浮:“你究竟是谁?”
那几句话,既像是过去的警告,又像是来自未来的预言。让他没由来的心惊。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叫什么。”慕成谙目的达成,放开对他的桎梏,翻身躺在另一侧。
盂南阙追问:“我不是问你的名字。”
“我对你而言只会是一个名字。”
慕成谙淡定翻了个身,背对他睡觉,“我们不会在一起太久。”
她会送走他的。
—
慕成谙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她坐在梳妆镜前捯饬自己,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道:她怎么就不好看了?而且这是秀秀的脸,若是她的脸,这世上只有瞎子和傻子才会说她不好看。
木门开合,发出咯吱一声。‘王禀’身上带着清晨的寒露,走过来时掀起一阵凉风。
慕成谙见他脸色还是一般,心情更加舒畅。
不过整他归整他,正事还是要办。他来了,她要达到目的就更轻松了。
“你也想来拿佛眼?”慕成谙往发髻上簪了一朵清丽的绢花,从镜子中看他。
盂南阙不知何时起便在她身后坐下,虽面色不霁,却不自觉取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揉搓着。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此等闺房趣事如此熟稔习惯,但还是这么做了。
慕成谙见状将头发“倏”的一下抽回来,这习惯怎么又有了?
指尖发丝溜走,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冷声道:“那是神物,本就该给半神。”
慕成谙想笑,“可你也是半魔。”
盂南阙眼神危险一眯:“你什么意思?”
“半魔之身吸收不了神物,与其因贪婪而受神袈的惩罚,不如给我。”慕成谙于镜中与他对视,又十分真诚的加了一句,“给我,总比给修界或魔域强。他们是你的敌人,我不是。”
“你不是吗?”盂南阙想起昨夜种种,不禁冷笑,“我怎么觉得,你会是我最大的敌人?”
慕成谙面不改色,继续忽悠:
“修界有圣地,圣地圣女孟扶光手中有金崤弓。那是上古神物,拥有最坚固不摧的防御力与攻击力。小可护得一草木,大可绵延数万里守住四界十二族,既能筑起厚厚的护佑结界,又能以气为箭,万箭齐发,屠尽进攻者。你打不赢,也灭不了。”
更重要的是,上一世你就被圣地金崤弓伤过,差点没命。但这句话她没说。
“继续。”盂南阙突然正了身子,“魔域又为何不可信。”
“魔域虽然没有克制你的必胜法宝,但不等于他们不会造一个出来。你说,这鬼菩萨早不动手,晚不动手,为何偏偏在天魔出世这几日动手?还有鬼菩萨的佛眼,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它自己挖出来了?”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从容,慕成谙假装玩闹的将一朵绢花插在盂南阙头发上,与他眨眼:“沈念真看不出来,莫非你也看不出来?”
“不用打哑谜,直接说。”
盂南阙微愣,然后蹙眉将绢花拿下来。这都是什么恶趣味。
慕成谙笑,“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魔域为何突然要灭东阳赵氏,沈念真又为何怀疑天水村鬼菩萨的佛眼是魔域有意挖走的。这其中相似之处实在太多。就比如,同样是魔域手笔,天水村死了一村子人,马上要丢掉佛眼,而那被灭门的东阳赵氏,就没丢什么东西吗?”
“龙骨。”盂南阙瞬间反应过来。
“不错。”慕成谙孺子可教的拍他肩膀,“东阳赵氏依附龙脉繁衍生息,除了人皇便是他们手中握有神龙之骨,虽然只有半截,但余威犹在。人皇有道统法印保护,魔域动不了,便只能动这个中修界的赵氏。”
“若龙骨、佛眼到手,你想想,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空气中飘散着阴谋诡计的味道,盂南阙就算再怀疑眼前之人,也必须承认她分析的很对,他低头冷笑,眼中杀意重重,阴冷着声音道:
“接下来,他们会来找你。灭你三魂七魄与躯壳,用佛眼龙骨与其他散落的神物重塑天魔之主,进而操控我。”
慕成谙赞同点头,“所以啊,你该相信我,将佛眼给我。我与你最多是合作关系,但他们,是真的想杀你。”
少女原本伪装的纯净眼眸中已满是算计。盂南阙向后倚着桌子,不由得打量她,过一会儿忽的笑了:
“原来这才是你进着魇境的目的。你不是为了帮那个小道士,更不是为了帮你的养爹娘讨回公道?”
原来这才是天魔之主的真实面目。
看似真诚单纯,实则狠辣绝情。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却将所有人都盘算了个干净。
慕成谙被他问的一愣,甚至有些羞恼,眸色当即冷了下来,“你问这些做什么?我救不救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盂南阙忽然噙着笑俯身上前,伸出指节摩挲她的侧脸。
是他之前小觑了她。她并非无用软弱之人,而是在积蓄力量。
一旦力量积蓄完毕,时机成熟,她就会如豹子一般反击,不给猎物留一丝生机。
这是她,也是他。
天魔的手宛如冰凉的毒蛇在她面上爬过,试探又挑衅。慕成谙知道这是心理交战,那种充盈在盂南阙的眼眸中熟悉的惊艳、占有,以及毁灭,让她感到厌恶又害怕,但她绝不能退。
她当即冷下脸问,“你想做什么。”
“呵。”盂南阙始终笑的温柔,却又如在眼神中渡上一层淡淡的毒。
“我不想做什么。”
“我只是,开始对你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