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争宠
小院霍夫人早早便让人打扫过了,燕云只要直接住进去便可。
小桃一边拿行李出来放好一边说道:“公主没想到这霍夫人如此喜欢你,我还以为我们过来的日子会不好过呢。”
燕云躺在床上感慨道:“是啊,这霍夫人可真是好人。”
燕云他们到安阳时已经是申时,她喊人送来了热水进湢室梳洗一番用了饭便上床去躺着了。
西厢房里霍迟也刚梳洗完,想起来什么,问道:“小院那边嘉宁公主在做什么?”
这问的嘉宁公主就是燕云。
燕云在霍家来去自如,但霍迟不放心她,便安排了人暗中跟着她。
“沐雨来说是吃完饭便睡下了。”
正说话间东厢房的徐妈妈来说是夫人请他过去一同用膳。
霍迟到东厢房时饭菜早已上桌,霍夫人正坐在主位,见他来了便让他一同用膳。
霍迟跪坐在案桌前没有动筷,等着霍夫人动筷自己才开始动筷。
霍家向来寝不言食不语,用完了饭喊人撤了饭菜,霍夫人漱了口才开口说道:“我找了人算吉日,三日后便是个吉日可以拜堂成亲,你到时要记得你要拜堂的事。还有,虽说大燕不似曾经,但如今你们以大燕共主便要对她好。”
霍迟低着头乖乖听着霍夫人的话,道:“儿子知道了。”
“知道便好,我还怕你糊涂。无事你便去休息吧,我也累了。”说完一旁的连妈妈扶起叶夫人就去了内室。
因为还没拜堂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霍夫人也将她的请安免了,只她觉得不合礼数,早早起来边去东厢房请安去了。
彼时霍夫人正在用早饭,见她过来便留下她一同用早饭。
“这安阳比不上洛京,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你尽管跟下人说。”霍夫人拉着她的手说道。
眼中的疼惜连旁人都能看出。
燕云刚要答话,偏逢屋外的徐妈妈进来说温小姐到了。
燕云昨日才到的安阳自然是不知道这位温小姐是何人。
疑惑间从门外走进一位身量苗条,绑着低髻的乌发上插了支珠钗的女子。她描着时下最兴的新月眉,高挺的鼻子,眼波流转,长相十分艳丽。内穿着淡粉色深衣又衬的她娇俏,这倒是和燕云品味撞到一起。
她上前来便是行礼道:“温馨请夫人安。”
“你起来吧,用过早膳了吗?”
霍夫人对她态度倒是平淡,只是客气的问她。温馨也是个明白人,说了自己是用过早膳来的。
霍夫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温馨觉得有些尴尬,偏头见燕云正在打量她,她微微一笑朝着燕云点点头。
燕云也只是以礼貌的朝她点头。
燕云能看出来霍夫人并不喜欢温馨,温馨也只是待了一会就离开,只剩燕云在里头。
温馨出门后脸上带着笑瞬间变化,眼中尽是妒恨。
她一早便听说这位大燕公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才知道厉害。燕云一坐那便会让人忍不住的看她,她眼睛很美,眼尾上挑,看人时眼中带笑让人禁不住的一起跟着笑。她说话也是柔柔的,不紧不慢,让人听了心里舒服。更不能否认的是她的容貌,明明生在北地的她有着一张江南女子那般柔顺的脸庞。
那是温馨一辈子都不会有的,她虽自恃貌美,无数男人见她会为她神魂颠倒,却不同于燕云。燕云是连女人看了都会爱上她。
温馨向来爱留长甲,指甲上涂着凤仙花汁,浓艳,如同她一般。只如今她双甲插入肉里,眼中尽是嫉妒,使她察觉不到一丝疼痛。
青竹心疼的将她双手掰开,心疼道:“主人。”
“走,回去再说。”
一边的燕云也起身离开,不曾想一出门便撞见了。
她微微走上前去,行了礼,道:“燕云见过霍君侯。”
霍迟只是略微点了头就走进屋里,连个目光都没给她。
“公主,这君侯当真一点礼数都没有。”小桃走在燕云身旁抱怨道。
“住嘴,这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燕云轻拍了下小桃的手,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去打听下今早来请安那个温姑娘是什么人?”
小桃从小跟她到大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早早的在温馨进去时便同外头的妈妈打听清楚了。
“这温姑娘听说是陈国的遗民,三个月前君侯在业中时受了伤被她所救。家中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君侯伤好后见她孤苦无依便带了回来。听府中妈妈说以为温姑娘与君侯情投意合将来是侯府主母,不曾想君侯娶了公主您。我可听说了,这温姑娘听说君侯要娶您可足足气了两天,还把房中东西摔了遍。”
“当真?”燕云惊奇,第一眼见她看着人很温柔,没成想私底下是个善妒的。
小桃点点头。
女人多的地方便是这样,一屋一院的事都瞒不过府里下人,一个不小心便会传遍府中甚至整个安阳。
燕云在小院里待到成婚前,婚服早已备好。府中也挂起红布和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不同于府里的热闹,温馨坐在房中看着自己院中挂起的红灯笼,心中妒火中烧,恨不得将它们撕碎。她先前在房中摔碗的事早已在府中传遍,如今为了她的名声不得不忍气吞声。
“姑娘。”青竹唤她。
“君侯呢?”温馨问道。
“听门房说君侯还未归,许是还在军营中。”
“走,去军营。”
温馨说完,青竹便跑去将裘衣拿了过来披在她身上,一主一仆就这样出门去。
主仆二人出门的消息自然传到了东院的耳中,彼时霍夫人正喝着药,听着郑妈妈说的消息。
霍夫人将碗放下,屏退郑妈妈,同连妈妈说道:“你瞧这便坐不住了,她以为每日在我面前装柔顺我便会信她?不过是个亡国女,心中什么弯弯绕绕我会不知道?如今还想去军营缠着我儿。”
连妈妈拿着蜜饯放在霍夫人手中,问出这几天她一直疑惑的问题:“那夫人怎么对大燕来的公主如此好?明明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公主。”
连妈妈的话让霍夫人觉得有些感慨,“连桐你随我来魏快三十年了吧”
“已经二十八年了。”连妈妈恭恭敬敬的回答。
“我看到嘉宁公主时想起了当年的我,当年我嫁过来不过芳华,只是我母家于侯府有恩,郎君才会善待于我。这世道乱了,普通女子尚且身不由主,何况她还身在高位,更是心酸。”
大燕正处在动乱之际,各路诸侯征战,他们相互和亲制约,毫无权势的女子便成为了这场争霸赛的牺牲品
“她从小在宫里长大,看人毫无心计,这是难得可贵。且在宫里的女子向来最是规矩机灵,凡事看得清,阿迟需要这样的女子当家主母。”
......
第二天早早的燕云便被叫醒来梳洗打扮,小桃怕她饿着就偷偷拿了盘点心和水给她吃。
“姑娘你慢点,都蹭到口脂了。”
“没事,一会再上一遍就好。”燕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腹中十分饥渴,房中无人时吃的便有些着急。
婚礼是在黄昏时进行,燕云朝着南边的方向站着,一席玄衣纁裳,头绑红缨。她不笑时眼角微挑,眼中捎带些傲视。红唇显得她十分妩媚,宛若勾魂的妖精。霍迟从外一开门看着她挪不开眼睛,一旁的景谦推了下他,他才回过神来。
虽说两人是在侯府成的亲,霍迟还是牵着她上了马车,亲自驾车绕着大街上走了一圈。
回了侯府,拜完堂,礼官拿着被剖成两半的匏瓜放在两位新人手中,二人共饮三次。随后两人便出门敬酒,大燕朝民风开放,女子也能在前厅宴客。
来的人都是霍迟的部下或是些达贵官人还有的便是和霍迟交好的亲友,北边的人爱劝酒。燕云倒也是能喝的,只一番攻势下去也有些醉意。
霍迟也看出她有些醉了,便一人将所有酒都挡了回去。他常年在外行军打仗,风吹日晒,皮肤偏麦色。如今喝了酒,脸上倒是有些泛红。他偏了下身子,俯身在她耳边:“你先回去等我吧。”
带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略微有些冷的耳边使她有些不自在,她轻轻应了声带着小桃就回了房。
屋中的碳火倒是将冷意褪去,她吩咐小桃备些醒酒的汤药,自己便跪坐在案桌前吃着摆放在案桌上的吃食。
她今日吃的本就不多,加上又喝了酒身上不适,吃了几口便停下了。
前厅的热闹渐渐褪去,霍迟被景谦和公子羽搀扶着回房。
燕云听见敲门声开了门,见三个高大俊郎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中间醉倒的人是她的夫君。
霍迟左侧的公子羽开口了:“君侯喝多了还劳烦夫人照顾了。”
“没事没事,你们扶他进来吧。”燕云侧开身子让路。
公子羽和景谦二人合力将霍迟扶到床边安置完就走了,临走时还说霍迟一会便会醒,让她不必担心。
好像就如公子羽所言,霍迟躺了一个时辰就醒了,彼时燕云还跪坐在案桌前。见他起来了匆匆站起,不料跪坐许久的腿早已麻木不觉,在她站起之时便摔倒在一旁。
摔倒的动静不大,屋里的霍迟却能发现,他坐起身来朝她那边望了一眼。见她侧躺在蒲垫下,用手轻轻揉着被撞到的膝盖,许是觉得羞,白皙的脸上飘起两片红晕。
她微微低下头,因为麻软的腿发不出力气,使她一直躺在那。
霍迟轻声发笑,惹来燕云不满,她娇嗔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霍迟憋着笑轻轻摇头,下了床朝她走来,俯身,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将她放下。
“没事吧?”
说完霍迟伸手捏了捏她的腿,这一捏本就发麻的腿更麻了,她一手将他的手拍掉。
白了他一眼:“你一碰就更麻了。”
话一说完燕云才意识到两人举动有多亲密,故而她表情又收敛了起来,指了指案桌上早已摆放好的醒酒汤:“这是为你准备的醒酒汤你快去喝。”
霍迟也意识到他们就像相爱的新婚夫妻那般,于是他也不再替她揉捏,点点头走去案桌旁拿起醒酒汤一大口的喝完。
燕云摸不透他的想法,先前对她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是觉得她麻烦。如今却能对她笑还将她抱起,她觉得应该是男人心海底针。
过了一会她的腿倒是缓和了不少,能站起来,见他喝完了,便轻声唤他:“郎君可以就寝了”
在大燕新婚时,新婚夫妻要互为其更衣,燕云站在霍迟面前,抬手将他的衣袍解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替男子更衣倒是有些羞涩,她不敢抬头看霍迟的眼睛,只能装作认真的替他解扣子。
霍迟的速度便是比她快多了,三两下便解了她的扣子替她脱下衣袍。
燕云刚将两人衣物挂好转头便见霍迟早已躺在床上,她走过去:“郎君还未替我解了红缨。”
“什么红缨?”
霍迟有些疑惑。
燕云转身,浑圆的脑袋上绑着一根红带,很明显那便是所谓的红缨。
红缨本是夫妻未婚时男方赠与女方以表心中之情。
如今她头上的红缨是她自己系上还要提醒身旁人解下是何等心酸。
霍迟起了身随意一解她手上把红缨放她手上就又睡下。
燕云将手中之物放入妆奁里才吹了灯睡下。
……
第二天燕云便被早早的叫醒,新婚第二日要给公婆敬茶不可以起晚。她一向起不来早,每每都要小桃叫上个几遍才行,只今天她一听小桃的声音便一下惊觉,摸了身旁的位置早已没人了。
她起身穿上鞋子,问道:“君侯呢?”
“君侯卯时便去了军营。”小桃边说边捏干手中的帕巾递给顾相思。
郎君出门时妻子便要起来替夫君更衣,而如今的她睡到辰时才起,想着会不会惹霍迟气恼。
燕云思索了一下:“君侯走时神色如何?”
小桃想了一下,霍迟走时神色如常,走时还让她不要吵醒燕云,想到这她摇摇头:“没有,君侯走时还嘱咐奴不用叫醒公主您。”
燕云听完点点头,接着拿着帕巾擦拭脸庞,心中暗思他不让小桃叫醒自己的用意。
洗漱完燕云便带着小桃去了东屋,让门口的郑妈妈进去通传了一声才进去。
她走进时霍氏正坐在面对门的桌案后,见她来了露出一道笑容。
燕云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行礼:“新妇请君姑安。”
霍氏朝她招招手,“来坐这。”
说完又朝她身后瞧了一眼,问道:“阿迟怎的没来?”
新婚时夫君对新妇的态度便决定了这位新妇在家中地位。
霍迟早早便去了军营留她一人来向婆婆请安实在是让她掉面,她又恐婆婆说自己留不住夫君,心下还在准备说辞。
燕云双手覆在腹部,低头回道:“郎君日日操劳政事,今日早早的便去了营中,临走时还让新妇替他给君姑请安。”
前面说的倒是是真,后面是她胡编,霍氏是何等聪明人自然会知道她所说的是真是假。她本以为霍氏会拆穿自己的话,谁知霍氏竟然宽慰她。
“阿迟事务繁忙,你刚嫁入我侯府便让你受这委屈倒是我侯府亏待你了。等着你郎君回来看我如何收拾他。”
霍氏自第一眼见她便十分喜欢她,便没有拿起当君姑的谱,见她来也是唤她在身边伺候着,陪她这个老妇人说说话。
“用过早饭了?”霍氏问她。
燕云摇头:“还没有。”
“那便用了饭再走吧。”
她说完,连妈妈便传人上了吃食,吃食花样并不多,用黍米煮的稀粥搭上些咸菜再配上点肉便成了一顿饭。
她陪着霍氏用完早饭才离开。
她新婚时便住进来西屋,但大部分东西还放在小院,如今她便要一直住在这西屋东西放小院倒是有些不方便了。
她转头吩咐小桃:“你回头找个日子把小院的东西搬过来。”
再抬头便见霍迟走进了书房身后还跟着昨晚只见过一面的公子羽。
公子羽也看到她了,拿着羽扇朝她轻轻点了下头也跟着进书房。
燕云知道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