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弥散5
李康年坐到餐桌旁，因为生气而一口一口上下喘着气说：“医院！给你打电话关机，你是干嘛去了！如果不是我爸妈，孩子等你到现在才回来，她可能早没命了！”
“我手机……哪个医院？”王小小知道事情已经不妙了。
“最近那个。”李康年说着就拿起筷子吃起了王小小下午做的菜。
王小小听到立刻往外走，跟李康年说：“可可你先带着，我去看乐乐。”
“回来！这饭都凉了，让我怎么吃！”李康年将刚刚送到嘴里的菜吐了大声喝道。
“你自己先热下。”王小小依旧向外走着。
刚出门就听到筷子被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一句怒吼：“要你能干嘛！”
刚出门就听到可可在哭，但王小小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有一个人，却要照顾所有人。婆婆就在附近，平常她也只是暗自庆幸，婆婆身体康健不用她照顾，否则她一个人更加忙不过来。
她打车向医院走去，头发散落如同丧家之犬，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到了医院问到儿科的病房在哪，她就一个一个地找，边找边问。
最后好容易在一间手术室门外看到了孩子的爷爷和奶奶。
“爸，妈，乐乐她怎么样了？”王小小焦急地问道。
但她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孩子奶奶火辣辣的一巴掌：“把小孩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出去鬼混去？你怎么当妈的！”
王小小只觉得脑袋懵懵的，天旋地转，而后她丢魂一般说：“我没有，我去接可可去了。”
孩子的奶奶还不罢休：“你接可可，你就该带上乐乐啊，你几个孩子？你是两个，不是一个啊，你怎么可以丢下这个去接那个！”
王小小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事已至此她不愿意再解释什么，她只想知道乐乐的情况，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只有对她无休止的埋怨。她也没办法回嘴，因为似乎觉得别人说的都对。
王小小就站在那，如泥塑木雕一般任人指责谩骂。
第二天，再一次被拒绝看乐乐的王小小，跌跌幢幢走回了家。
天寒地冻的一夜，王小小出门并没有穿太多衣服，她进门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可可跑过来问：“妈妈怎么了，怎么又摔倒了？”
王小小回抱着可可说：“妈妈没事。”
可可不依不饶：“妈妈，我看看你的腿怎么了，老是摔跤，一定是老寒腿。”
可可不知从哪里学的奇奇怪怪的语言，让王小小感到一丝丝安慰。
王小小拗不过可可，退下衣裤才发现膝盖黑青一片，可可皱着眉说：“妈妈，你膝盖上住妖怪了，怎么办？”
王小小摇头：“可可不怕，不是妖怪，应该是昨天摔的。吃饭了没有？”
可可摇摇头撇着嘴说：“没有，爸爸一早就走了，昨天晚上就没吃饭。”
“好，可可乖，妈妈给你做。”
“妈妈，你的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小小听到医院二字又想起乐乐，眼泪不自主流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先吃饭，吃了饭赶紧上学去。”
送可可上学回来的路上，王小小去营业厅补办了一张手机卡，回来后她又找了一部之前的旧手机，李康年只用了一年，好好的就被他换下来。她将新办的卡安进去，登录微信，还没来得及接收信息，就将手机扔在一旁充电去了。
她打开前一日的监控，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把乐乐放在茶几旁边，并把玩具放在茶几上。她想拿玩具却够不着，于是硬往前，最后婴儿车上的安全带被她扯开，一头栽在了茶几上，正好茶几上有个玻璃杯，被压碎，玻璃渣刺了满身。
王小小去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手术室给清理，足足五个小时才清理完。
那天的王小小并没有见到乐乐，被他们推出医院，她在医院门外守了一夜，第二天依旧不让见乐乐，确切来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乐乐。
那时的乐乐还没有记忆，不知道是否会记得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模样。
后来那段监控，王小小不知看了几万遍，自责内疚还有对乐乐深深的思念。
“怪我。”后来的王小小总以一种不能释怀的语气说着关于那日的事。
王小小将几乎累瘫的自己摔在床上，本想睡一会，可心里牵挂着乐乐，睡也睡不好，她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门外有人，那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环境太安静，几乎微不可察。
王小小原本在梦中的神经一瞬间穿越到现实，她从床上起来想看看门外的监控，可监控是绑定着原来的旧手机的，现在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绑定。
“应该是保洁阿姨。”她喃喃地安慰着自己。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哪个保洁阿姨对她家这么格外照顾，就在他家门口搞卫生。
王小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堵着大气不敢喘一声，她蹑手蹑脚走向门口，试图通过猫眼向外看一眼。
而这一眼却恰好正对上一只眼睛！门外的人也正好通过猫眼在向里看！
王小小一个激灵，向后退去，同时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下意识发出任何声音。
但门外的人似乎察觉到这细微的动静，轻轻敲了几下门。
王小小依然不敢发出声音，这门自然是不敢回应的，她快步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准备报警。
打开手机才发现微信有几十条信息，都是子毅发来的。
刚开始是不咸不淡的问候，“小姐姐，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我啊。”
自然良久没有回应，信息就变得生气而埋怨，“怎么不理我了？”“刚还说做朋友呢，这么快就忘了？”
又是良久没有回复，随后略有焦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天不理我？”
依然没有回复，再之后是一连串的信息，王小小看看接收时间，最近的信息就是刚刚，刚她送可可的那段时间。
“我一会去你家，好不好。”
之后是前几分钟的信息。
“我到你楼底了，在不在家。”
“？？？怎么不回复。”
“不回复，我就上去了。”
“上来了，开门。”
“快点开门，被人看见了不好。”
“快点……”
这是王小小已经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但她的心依旧不能放下，她和子毅最近虽然经常聊天，但是充其量也是网友，他是好是坏，是真是骗，又怎么能靠几天的对话就能看清。
王小小没有再报警，但依旧默不作声，直到听到门外的声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