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残酷的较量----77

司马儒差不多是被杨美芳押着走出汤琪家的。走出汤琪家，司马儒向杨美芳问：“咱们的货也都卖没了，那些欠款也该收上来了，你说得什么时候往回收啊？”

“一般都是每周的周六收，平时人家都是忙霍买卖，你向人家要钱，人家都不愿意打对你。再说了，当初人家买你的货，那是成全了你，你把货卖没了就一点也不容空，立马就向人家要钱？那成啥人了，让人家看着，好比拉完磨杀驴子，不可交。”

“行了，你说啥时候要钱就啥时候要钱。到时候咱俩去。”

他们边走边唠着。这时，蒲松山从对面走了过来，见到司马儒和杨美芳就说：“你们两个干啥去了？”

杨美芳不等司马儒回答，就抢先说道：“他到各家要钱去了。你说哪有这个说儿，卖给人家货时，也没讲赊欠多长时间，这下把货卖没了，就不容空，一大早就上人家登门要钱，这也太不讲究了。”

蒲松山没有对杨美芳的话作出什么反映，却接过话茬说：“我还欠你们八千多块钱，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到我那儿把它拿去吧。”

杨美芳一听，顿时愣了一下。是啊，她都和汪彩花说了，不让他们结这笔货款，这怎么不等人家要，就主动地给啊？她想着，就抢先说：“现在不拿，什么时候需要，我们就去取。”

蒲松山说：“你们最好现在就拿走，拿到你们手里，你们把它存到银行去，也省着我放在家里惦记。”

杨美芳想了想说：“那好，一会儿我们再去取。”

蒲松山听了就转身离去了。

司马儒想，为什么一会儿去取那欠款？为什么不现在就跟着蒲松山去把那钱拿到手里？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望着蒲松山离去的背影，司马儒假装生气地质问杨美芳：“为什么还要等一会儿取那钱，现在取钱还有什么说道吗？”

“那么着忙干啥？你信不着人家咋的？”

司马儒不再听杨美芳说啥，一转身就离开杨美芳，向库房走去。来到库房，司马儒回头看了一眼，见杨美芳没了踪影，就走出大院，乘上小公共汽车，一直来到了位于三桥市场里的干炒市场。在那里，司马儒先找到几户与杨美芳没有什么关系的客户要钱。这些客户，都是一些正经买卖人，司马儒到摊位上来要钱，人家也没有一点儿的烦感，很热情地把钱如数付给了司马儒。最后，司马儒来到了那个叫陈仕礼的摊位。

陈仕礼，一个好赖帐的无赖商人，是杨美芳的老乡。在司马儒的眼里，陈仕礼不讲理，可又是个无能的小贩。说起话来连汤水不落的，办事也没什么能水。他要是欠人家的钱，总是不愿意还，你去要帐，他就不高兴，找各种理由不给。目的是想赖黄了。就是赖不了，也要拖你，实在拖不下去了，他才能还钱。大院里的人们谁也不愿意与他交往。

他共欠司马儒五千多块钱。司马儒来到他的摊位时，他一看就知道是来要钱来了，就像不认识司马儒似的，也不看司马儒一眼，该卖货还卖他的货。

司马儒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品行。等他的顾客都走了，司马儒就进到摊床的里面，向陈仕礼打招呼问：“陈老板买卖怎么样啊？”

“不好，我从你那里拿的货，质量不怎么回事，要比别人的不好卖。我的货就是价格比别人便宜，客户也不买我的。你看看，你那货不是还在这里吗？”陈仕礼说着，下巴往前伸了伸。

司马儒没有在意陈仕礼说的话。因为司马儒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同样在别人家取的货，别人都没卖了，他就更不能卖没了。他这人，从外面进来的货，卖不出去他愁，卖出去又舍不得，那货就总在他的眼前放着，他心里又就像觉得充实。一旦有人买他的货，他就会觉得自己的货，卖出去的价格肯定是低了，于是就不再肯降价，多买也不降，越是要多买，他就会越觉着自己的货价格低，就越是不肯降价卖。做买卖有这样的心理，怎么会竞争过别人？

司马儒向陈仕礼的货堆里扫了一眼，笑了一下，故意抬举他说：“陈老板怎么搞的？别人都说你做买卖非常的精明，非常老道，可这货怎么还没卖出去啊？”

陈仕礼听了司马儒的话，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他谦虚地说：“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看别人家的货，都呼呼的往下下，有的成车往出拉，我的货就是走不动。”

“陈老板的精明我是知道的，你不是卖不出去，我猜啊，你肯定是在观察市场的形势，一旦观察清楚了，那货就会很快地往下下。”

司马儒的几句赞扬话，说得陈仕礼顿时兴奋起来。他板着面孔，眼神里透出自命不凡的光彩，同时，也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就向司马儒问：“你是来看那货款的吧？”

这下正对司马儒的心思，司马儒赶紧接过话茬回答：“我就是为那点儿钱过来的。我这不是要进货吗，想把钱齐一齐，凑够了，好进货。其实，陈老板欠下的这点儿钱，我都不好意思来取，陈老板欠过谁的钱？你是咱们大院里最好的帐主。再说了，就我这点儿钱，不值得陈老板付一回。你看我还撵到门面来要帐，这不是给陈老板丢脸吗？”

“不是不是，哪能说是给我丢脸呢。”陈仕礼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脸的苦笑，走到地桌前，从里面取出了一打大面额的钞票，来到了司马儒的面前数着。司马儒见他数着数着，手的动作放慢了，继而他停止了数钱，抬起头来向司马儒问：“杨美芳怎么没来？”

“她现在是有一点别的事，她让我到市场走一趟。”

“那不行，这钱我暂时不能给你。杨美芳可是跟我交待过，你们俩的买卖是她投的资，你自己来取款，我指定不能付。除非咱们六个眼珠到一块。或者她事先跟我有交待。”

司马儒知道事情不好办了。陈仕礼这人，没有理由还想赖帐呢，何况他和杨美芳是老乡，杨美芳对这事跟他有过交待。在这里，司马儒跟他说什么都不会好使，就是跟他闹翻了，也无济于事。于是，司马儒就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那也行，你这份钱咱就改日再说。我就不打搅你了。”

司马儒说完，就从陈仕礼的摊床里走了出来。离开他的摊位，司马儒在心里骂道：“杨美芳这个死不要脸的婊子！我们的买卖，她竟说是她投的资，真是无耻。”

离开三桥综合市场，司马儒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到别处去了，应该抓紧时间回去。因为蒲松山那份钱，蒲松山已经打过了招呼，应该抓紧把那笔钱取到自己的手里。一旦取晚了，再发生什么变故，后悔就晚了。虽然蒲松山的那笔钱，有汪彩花为自己着想，也不排除有什么变故的可能性。钱取到自己的手里，那才是自己的钱，不到自己的手里，总是会有不把握的因素。司马儒这样想着，就拦住一辆出租车，坐车回到了汽车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