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你为什么出手帮我们？”她问道，这同样也是笛飞声的疑问。

天十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当然是想活啊，你有压制蛊虫的办法。”

若只是为了压制蛊虫，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像那个已经躺在地上的人一样，杀了笛飞声，剩下一个明显身手差的，自然更好控制。

见眼前的两人显然不信，天十啧啧两声，“好吧，我说实话。”

她挑眉看向还瘫坐在地上的人，“我窗棂下的毒药是你放的吧，亏了这瓶毒药，我在任务里逃过一劫。小妹妹，我送你一瓶药，你还给我一瓶药，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她顿了顿，“一个知恩图报的人的话，还是值得赌一赌的。退一步讲，大不了被你骗了，死前还能在外面逍遥半年，我也不亏。那样的鬼地方，要不是有这个恶心的虫子，老娘早就反了。”

见两人交换着眼神，她有些不耐道：“我掏心窝子的话可都说了，而且我杀了他，监视我们的人自然会回去禀报家主，我现在可是跟你们一条船上的人。”

笛飞声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她只能笑了笑，安抚道：“那就多谢姐姐相助了。”

她身上子蛊发作的越发频繁，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阵痛刺激地蜷缩起了身体。笛飞声忙将她抱到一旁施针，整个过程没有再避讳天十。

蛊虫终于被压制地平静了下来。

天十喃喃道：“原来真的可以。”

她又笑了笑，这次笑容中有些苦涩，“谁会想到，就这样一个小虫子可以困住人一辈子。”随即，双手抱拳很郑重地向两人揖了一礼，“多谢二位，不过就此别过吧，在下还有事情去办。咱们都自求多福，若日后还活着，天高海阔，有缘再会。”

说完，她向竹林中走去，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神色莫名，说道：“你们这样很好，保重。”

之后他们继续逃亡，又杀掉了几波追兵。笛家派来的人身手肉眼可见的差了起来，人也变少了。一天，他们杀掉追来的杀手，隐在一处山坳里包扎伤口。

不远处的山间小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笛飞声戒备地提刀站了起来。那老人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们这个方向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催着少年上山。

少年提着大包小包，一边走一边抱怨：“老头，说了让你快些快些，买的糕点都凉了。这要刚出锅的才好吃，我还想带给师娘和师兄尝尝呢。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告诉师娘，你又偷偷打酒喝。”

老头作势踹了他一脚，被少年轻松避开了，“就你话多，平时让你看书背诗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话了？”

少年显然不喜欢掉书袋咬文嚼字，嘿嘿一笑，吐槽起老头还将一座不过百仞高，山顶上连点云雾都起不来的破山起名“云隐”，然后就被老头追着打。

两人身形在山间飞来掠去，伴随着少年爽朗地笑声和乱七八糟的诗文，什么“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什么“鬓丝日日添白头，榴锦年年照眼明”，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气得老头身形越来越快。

这显然是个在此隐居的世外高人带着爱徒出行，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实在让人羡慕，但与他们无关。

笛飞声凝视着远处时隐时现的两个身影，说道：“我以后肯定会比他们强。”

她笑着应道：“好啊，那未来的武林第一人，既然要闯荡江湖，请问少侠怎么称呼。”

笛家人不再称为威胁，他们势必要在江湖中行走的，总不能还这样一二三四的叫着。

远处隐约又传来少年的声音，“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他一笑：“那我就叫笛飞声好了。”生于幽暗，却不会长掩于幽暗。

她沉思了几息，道：“那我叫洛春城吧。”

笛飞声：“真难听。”

新近出炉的洛春城，洛姑娘托着下巴，眺望着远方，“我原本就姓洛。”

笛飞声一愣，“那你以前叫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其实我连爹爹和娘亲的样貌都快想不起了，只记得以前住的地方四季如春，开着漫山遍野的花，特别漂亮。”

笛飞声接话道：“我从小在笛家长大，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比谁更惨么，这又是什么值得欣慰的事情。不过，心情确实好了一点点。

她抬头看他：“等以后我找到家了，带你一起回去呀。”

笛飞声深深看了她一眼，应道：“好。”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

笛飞声盘腿坐了下来，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呢。”

笛飞声：“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子蛊越来越无法约束威胁他，像他这样的人，必然不会甘于平凡。

然后就见他少见的犹豫了一下，“你若是还没想好，不如先跟着我。”

她想了想，笑着应了一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