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珩
青旅多人间是上下铺,陆续有人走有人来,陶子醒了睡,睡了又被吵醒。又昏睡过去,迷迷糊糊间,枕头下的震动让她又清醒了过来,缓了两秒钟,她才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出手机。
“嗯?!”睡意在打开消息的瞬间消散。
陶子一个翻身,径直坐了起来,她紧接着拨通了白岸笙的电话。
“白姐,关主说他发现温良行不对劲,他跟上去了,怕有危险让我赶紧去找他。”
“我马上来。”白岸笙撂下这句话后就挂了电话。陶子抓紧时间将东西收拾好,用湿巾简单擦了脸,漱口水在嘴里涮了几下就到门口等着了。没几分钟,一辆熟悉的灰色越野车驶近。
“上车。”白岸笙稳稳刹车,陶子将背包丢进后排,坐上副驾驶。
“能查出周舟的位置吗?”
“能,我可以“嗅”到关主的血。”阴阳法的天师在北海关内也被称为“熊瞎子”,因为他们追踪不靠眼睛,主要靠“嗅”,不过这里靠的也不是鼻子,而是秘法。就像网络定位IP地址。有虚拟IP,当然天师也有出错的时候。但对于关主,这么久以来,陶子还从未出过错。
只见陶子嘴里念叨,分开紧贴着的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之间赫然出现一根细线,那根细线也大约只有一根食指那么长,然而当陶子将细线放在额头上的那一刻,线条颜色瞬间变得鲜艳起来,就像是刚吸足了血。短小红线也几乎是瞬间,以肉眼看来都有些模糊地极速,影子般朝前延长,径直穿过车窗。
白岸笙知道,五行中地属土,土色为黄;东方属木,木色为青;西方属金,金色为白;南方属火,火色为赤;北方属水,水色为黑。她启动车子,朝着南方开。
线条颜色随着方位不断变化,白岸笙驱车顺着直线的指引。一路穿过市区闹市,驶向寂静,最终黑色长线直指对面的废弃建筑物。
被遗弃的烂尾楼一片荒凉,外墙还没来得及上砖块就被废弃,经过风吹雨打已经覆盖着厚厚的铁锈,形成了一层赭红色的斑点。墙体被风暴和时间吹打得千疮百孔,还没安上的窗户只留下了空荡荡的窗洞,斑驳中又透着怪异,仿佛数个空洞的眼睛。
周围的环境也只剩萧瑟和破败,唯一野蛮生长的只有杂草和夜猫。偶尔能在到脚踝高度的草丛中瞥见散落的生锈钢筋、破碎的混凝土块,还有悬挂在楼体一侧的脚手架和吊篮。
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白岸笙将车停在不远处,避免惊动。
“要不要给关主打个电话?”陶子压低声音问。
白岸笙皱了皱眉,随即摇头:“先去看看。”她怕这通电话会让周舟陷入危险,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周舟和李智朗在烂尾楼的外面一前一后弯下身子,降低重心,减轻脚步,小心靠近。
他们观察四周,没有其他建筑物能做遮挡,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再近了。可不进去里面,根本探查不清楚任何情况。
如果保持当前的距离、角度。他们将无法查看到烂尾楼里面的情形。
“搏一搏?”李智朗用肘碰了碰周舟。
“搏个屁,咱俩一个能扛的都没有。”周舟话音刚落,空荡的四周突然响起哀鸣一般的刮风声。“呜呜呜——”周舟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将李智朗的头压低,也把自己的头低,借着杂草盖住两人的痕迹,两人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小命重要。他们深谙此道。但道理遇到事,有时毫无作用。比如危险来的时候,躲是不一定能能躲过的,尤其这危险还就冲着自己而来。
李智朗只觉得脖颈突然被一股力量拽着,紧接着他就倒向一边。周舟拼命拉着他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下一刻,烧焦的味道冲入耳鼻,就在他们刚才蹲的地方,一个小坑被一团蓝色的火焰炸了出来,火焰还停留在半空之中,似乎遥遥注视着周舟和李智朗。
“靠!”周舟骂出了声,这特么他俩没走,现在身上怕是破了个洞。
温良行一出烂尾楼就瞧见了扑在地上,一身尘土的周舟和李智朗。也看见了冷眼望着他俩的耿珩。他慌忙惊叫:“停下,那是我学生!”
温良行吼完后似乎还觉得不安全,他用力跑向周舟和李智朗,挡在他们的前面,不安地望向不远处。而那里,站着耿珩。
“是你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周舟闻声瞥去,那人竟是顾晨。
周舟心下哑然,所以,温良行今天出来,是和顾晨还有一个未知身份的男人见面。从天而降,精准落在他们头上的蓝色火焰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这个男人八成也是从北海关里出来的。
玛德。周舟再次在心里怒骂,北海关里到底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和来路不清的人。
耿珩瞧了眼温良行,只见他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微微揉搓,半空中矗着的蓝色火焰瞬间消散。
“你也认识他?”耿珩望向顾晨问道。
“他前几天和你们北海关里的人一起找过我,我妈妈出事那天,他还来了我家。”顾晨的话音刚落,周舟清楚感受到耿珩瞬间瞥过来的眼神中起了极其糟糕的恶意。
“你是谁?”耿珩声音冷下来。
周舟还来不及回答,只听见一声熟悉的喊叫响起:“关主!”
他等来了第一个救兵——孙延宁。
“嗯。”周舟冲朝他赶来的孙延宁挥了挥手后,他又转过头望向耿珩,“我就是北海关才找到的关主,周舟。你也是从关里出来的?你是谁?”
“关主……”
耿珩咂摸了一下,与此同时,他抬起左手,嘴里轻声念叨着周舟听不懂的咒语,在他眼中,一道无形的透明方框笼罩在了周围。耿珩这才垂下手臂,好似自言自语道:“关主和道法的很熟嘛。”
周舟挠了挠脑袋,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他将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孙延宁,只见孙延宁朝着他不停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大声喊着什么周舟却一点也听不见。
“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在演哑剧?”李智朗皱了皱眉头,孙延宁脸上带着焦急,肢体丰富,却一点声音也传不过来,怎么看都觉得像个二傻子……
“咦,孙延宁怎么好像离得越来越远了……”周舟法宣,他们和孙延宁的相对位置怎么会越变越大呢?
李智朗搭上周舟的肩头,他听到后也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但他来不及回应,身后便传来耿珩平淡而又冷漠的声音:
“顾晨,我想好了。刚才你提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条件就是,杀掉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