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之物终点站（2）
上尖下宽的垃圾堆，绝大多数人都在下面翻，少数人爬上去，却被人恶意拉了下来，有人先找到好东西，被人眼尖看到抢夺，因为这些扭打在一起，一片嘈杂。
这一处有人被拉下来，还被痛打了一顿，在孙悟星想上去拉架时，他却扭头去欺负另一个较近打不过他的。
孙悟星顿住脚步，迷茫了起来，不知道应该帮助谁，惩罚谁，就这么一愣神，连锁反应产生，迷糊了她的眼。
有因为一处翻的人太多，垃圾堆出现坍塌，来不及躲的人被砸被盖住，挣扎，没人会救。
孙悟星醒过神来，把人拉了出来，是个瘦弱不堪的中老年人。
他没道谢，抬头瞧见是个面善的女娃娃，下意识摩挲这孙悟星的光滑的手背，他这个地方嫌少见到女人，对于年龄早就不在意了，又没忍住想多摸几下，却连带着摸到孙悟星手上的茧。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突然的粗糙让他想起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眼前这个小孩刚刚是凭一己之力把自己救出来，绝对不是简单的。
他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偏了头就见到这一处最难搞有名的小恶魔正拿着水管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急忙放开了手，拒绝孙悟星的搀扶，头也不回地去了另一边。
孙悟星眼下已经不嫌弃此处的脏乱，心中的困惑迷茫盖过了一切。
这个被她救了的人可以不感激她，可为什么刚刚会出现了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
有人猛的推她一把，“哪家的小娃娃又跑到这来了，滚开别挡路！”
她踉跄着顺着斜坡下去。
又有人拽了她一把。
那人看到了臭着一张脸的雀斑小子，“tui”一下，低声骂了句：“晦气！”
艾斯紧紧盯着他。
他心里早就后悔一时兴起把怪力又无知的孙悟星带到这里，这人有着无关紧要的滥好心。
事实上艾斯虽然讨厌孙悟星，但也并不代表他允许别人欺负她。
然而眼下打起来他们没有胜算的，对面五大三粗，这里又有这么多势利眼，平常看戏的说不定就会一边倒、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罕见的，他不打算这时候正面起冲突。
哪知孙悟星抬起头是就是满脸怒容，她看都没看他一眼，高声叫住刚才推她的人：“大叔！”
“道歉！”
她分辨不出看到的真假是非对错，但是对于别人推她这件事，她是可以一下子判断出的。
她没有问题！
愈加烦躁的心情找到了疏解口，她鲜少地情绪化了，“大叔，你刚刚可以直接让我让开，你这样推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道歉！”
这一喊，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来。
艾斯没想到这些天好脾气的孙悟星还有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面，他呆呆地看着她坚毅的侧脸。
推孙悟星的人地中海，熊腰虎背，横眉怒目，是这里有名的混子头头科鲁兹，很少有人敢招惹他，连艾斯萨博有时都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共识。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步一步走下来，有人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什么？”
“道歉！”
孙悟星一把掀开把她护在身后的艾斯。
大风呼啸而过。
艾斯的耳边再度想起清明的声音：“向我道歉！”
萨博也已经过来，用手中水管拍了拍他的胳膊，蹙着眉头摇了摇头，并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比较宽敞的路。
“哈哈哈哈哈艾斯！你这哪找来的女娃娃，半点眼力见都没有！我听到什么，道歉？这里就没有敢让我科鲁兹道歉的人！”科鲁兹打量着孙悟星，猥琐的笑容挂上脸，“女娃娃胚子不错！你把她给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科鲁兹因为艾斯要袒护的举动认为孙悟星是他那边的人，所以公然和艾斯谈起了条件：“她这个泼辣的性子，我很喜欢。嗯……虽然现在的年纪还小，养个几年还是养得……”
“啪！”一道残影掠过，下一秒孙悟星的拳头就落在科鲁兹的肚子上，他受力嵌在了垃圾堆里。
一阵安静——
不止艾斯和萨博傻了眼，其他人也都瞠目结舌。
要知道，科鲁兹不是什么小人物，没有一定的手段是当不上混混头子的，例如孙悟星在科鲁兹面前就像个小豆丁，谁知这小豆丁一出手就绊倒了大象。
科鲁兹感觉肚子一痛，血气上涌，头晕目眩的，他感觉自己凌空，睁开眼就看见碧空如洗。
“？”
原来是孙悟星将他朝上，单手撑着他的背将他举起，她就这样将他扔到平坦的地上，居高临下，冷然道：“大叔，道歉吗？”
科鲁兹看着逆光里的孙悟星，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一种恐惧感不由得在他心里萌芽，顷刻间长成参天大树，求生欲迫使他立刻求饶：“对不起！对不起！饶了我！”
孙悟星没有说话，她环顾了一下安静的四周，她虽然不是敏感的人，但这一次在绝大多数的人的脸上都能看到害怕。
正义的伙伴感到浓浓的挫败感。
即便如此，她还是遵循着内心的想法，右手手上聚气，黄豆大小的光亮凝聚。光亮脱离她的手，融进了引发这场喧闹的垃圾堆。
她在众人的目送下一步步离开，艾斯和萨博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在她离开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想再次埋进垃圾堆里去寻宝，谁知他一碰，眼前这山一般大小的垃圾堆像烟花一样炸开，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一切化成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包括刚刚被悟星拉了一把的中年男子在内的所有人倒吸一口气，他们不谋而合地想起刚才的女孩手上奇怪的光点，没有一个因为自己的希望被毁灭而感到生气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
如果这样一个怪物以后还出现在不确定之物终点站，那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是被遗弃厌恶的人，谁会帮助他们？
孙悟星抬头望天空，低头踢石头，伸手抓蝴蝶，抓空了。
在她用失望语气说出“真是烦恼啊”的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响起：“真是酷毙了呐！悟星！”
她回过头，萨博咧着嘴巴赞赏地看着她，“悟星，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气呵成又拉风的格斗诶！你说是吧，艾斯？”
闻言艾斯则看向别的地方，别扭道：“切……看在你今天帮我的份子上，找到一件有价值的东西就算了，不过谁需要你这小白脸强出头啊！”
“艾斯！都说了我叫孙悟星了，你怎么一会喊我喂一会叫我小白脸的！”孙悟星强调，“礼貌礼貌！”
艾斯牙齿呈现锯齿状，“你不是知道我是叫你吗？”
“当！”艾斯捂着头上的包一脸懵逼，萨博也愣在那！
孙悟星举着拳头说：“我就是知道才会生气！”
很明显，这个拳头就是揍艾斯的武器。
今天的孙悟星莫名有点自家琪琪妈妈的影子，整个人易燃易爆炸！
她这不属于乱发脾气！尊重是最基本的礼貌教养！做不到的人就得接受教训！
“再说了我长得也不差！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你可以叫我小美女的！小白脸是软饭男的称号！”
孙悟星遗传了琪琪的大眼睛白皮肤，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平常不生气有自身爸爸孙悟空呆呆的气质，生起气像是山河图里加了色彩，有了活气，可爱得很。
“……”两个并不否认这一点的小直男却在想的是小美女这几个字从艾斯嘴里吐不出来。
起码现在是这样。
强硬手段能出现在孙悟星的身上也并不奇怪，仔细想想她的妈妈琪琪的暴脾气也是出了名的，更何况像艾斯这样在山贼窝里长到大的小刺头，只能打到服为止。
萨博头随眼睛动，无语地看着这一人梗着脖子嘴硬，另一人上拳，心想这两还真是牛脾气，一个比一个倔。
他有点怂，特别是看到艾斯满头的包。如果说他之前觉得孙悟星是个有家教有涵养的天真单纯的小女孩，那么现在他就觉得她就是展现匹配自身实力的霸道王者。
究竟是什么家庭才能让她在这个年龄有不输成年人的实力却还能低调单纯友善待人。
但凡她不是这样，而是像他在贵族里看到的那些刁蛮任性仅仗着家族带来底气就把其他平民看成草芥，想怎么侮辱就怎么侮辱，甚至是想杀就杀，那么艾斯这个有着一层山贼孩子的头衔早就死很多次了。
想来艾斯潜意识里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明知孙悟星有着“怪物”的实力、不久前一招秒杀科鲁兹情况下，要和孙悟星杠到底。
或许还和艾斯一旦战斗上绝不退缩的性格有关。
萨博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艾斯从认识到现在的态度摇摆不定……
似认伙伴又非伙伴的：龙珠占有的针对，恶意将她带到她不喜欢的地方，途中后悔又嘴硬，在她被她人欺负又关注她又想保护她的，察觉到她低落的时候又会出言安慰——那样的不计较对于艾斯来说已经算是退让了。
偏偏又在这个不占理的事情上和她杠上。
9岁的萨博阅历太小，看得清又不明白。
但他的天平倒向孙悟星。
在他向前一步时，孙悟星却停了下来。
她直接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哇哇大哭了起来。
“？”
孙悟星虽是和孙悟空是个豁达的武痴，却远没有孙悟空豁达。
她从出生，生活上有着家人的陪伴，训练上有比克以及后来复活的孙悟空指导，即便后来去了时之界，也有着其他时空的家人与她一起，迄今为止的每一步人生，都有人在带领她。
而在一些重要决策和判断上，作为正义的伙伴的她只知道敌人是谁就行，而这一点也是被告知的。
如今来到这个和家人和伙伴完全断绝联系的异世，在看到乌塔和家人的氛围、看到一些自己判断不出来的好与坏，她终于承受不了自己思念和迷惘，现在的她，用着最简单的发泄方法——哭。
可是艾斯和萨博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知道她哭了，很伤心，他们只以为她是因为艾斯的嘴硬。
“艾斯！”萨博说。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叫孙……悟星，悟星悟星，好了吧！”
然而孙悟星却哭得更凶了。
乌塔的照顾，艾斯的让步，让孙悟星只觉得自己矫情了。
“怎么还哭啊！吵死了！”艾斯怒道，推开因为尝试拦着他不要去刺激到人的萨博，对着孙悟星指着自己满头的包，“萨博你让开！搞清楚，是我被你打成这样！你这么厉害！我连还手都不敢。”
“我都没哭！”
孙悟星停住了哭，眨着眼睛看着面目全非的艾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又触了艾斯的神经，他怒吼：“你又笑什么！”
“对不起……”
“谁要你道歉啊！”
孙悟星站了起来，“我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闭嘴！”
“你才闭嘴！”孙悟星一掌呼出去，把艾斯打出去，这一次是不知轻重的一击。
艾斯像颗球一样砸在一颗粗壮的树上，树应声而倒。
“艾斯！”萨博跑过去，却见艾斯已经站了起来，被爱的铁拳照顾多年的他生命力格外顽强。
艾斯糊了脸上一把血，“所以你在纠结什么？”
孙悟星虎着一张脸，看着艾斯。
“你这么厉害！如果有人让你不开心，你就可以这样直接呼过去啊！”
孙悟星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现在知道艾斯干什么。
至少在这里，她有实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譬如刚刚离去前她用了威力很小的气功波毁了垃圾堆。
那是她在迷茫下的自己的判断和决策。
她想阻止□□，结果呢？
迫不及待的，她运起舞空术飞向空中，没有管艾斯和萨博惊呆的样子，用极快的速度往刚刚的地方去。
“她……飞起来了？”萨博揉了下眼睛。
艾斯很快反应过来，他拔腿也往那个方向去，萨博也跟上。
当他们再次来到不确定之物终点站，却发现这里的人都恢复了原来日常生活，明明应该还在那一处才对。
他们看到，孙悟星在空中，很高，而下面的人都没注意到。
他们用自己最快的方法来到了孙悟星的下方，却发现早上看到的新的垃圾堆已经不见了。
周围观察他们两个的人或惊或怕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在发现孙悟星已经不见的时候也撤离了那里。
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是孙悟星做的。
再次看到孙悟星时，她正坐在他们回去的路上的一根树干上，摇着双腿，看到他们时抬起手上的东西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
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们发现自己凌空了。
孙悟星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带向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