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争吵
夏尼子爵并没有注意到哥哥的表情此时已经变得多么的难看，不过或许即使他注意到也不会太在乎了，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被嫉妒统统淹没了。
周围的观众已经隐隐察觉到，坐在第一排菲利普伯爵的弟弟似乎对这部精彩绝伦的剧有些不同的看法。掌声潮水般散去后，人们窃窃私语着。而这窃窃私语声无论是在议论什么，传到夏尼子爵的耳中都如同在嘲笑着他当初的不自量力。毕竟当初他大张旗鼓地追求克莉丝汀戴伊小姐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克莉丝汀……”夏尼子爵看着舞台上笑颜如花的姑娘露出沉醉的眼神。他虽然不懂音乐，可她唱歌的样子，是那样的美，美得令人陶醉。
子爵见过了太多优雅高贵的贵族小姐夫人，只是她们的心思总是藏在那亘古不变的矜持笑容下，不像克莉丝汀，那样明媚，灿烂，如同一朵盛放在乡间的野玫瑰，艳而不妖，媚而不俗，不与百花争艳，天真而纯洁地等待着属于她的一缕阳光。于是他自诩太阳，先是赞助了剧院，又在她的化妆间里放满了红玫瑰，还在她离开剧院时为克莉丝汀制造舆论，震慑了剧院的经理们又持续为她制造话题与关注度，来保持人们对这位新星的热度，甚至还拜托好友巴尔布查克男爵跟随克莉丝汀前往东方快车之行，以保护她的安全。
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夏尼子爵的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她本就应该属于自己，而不是与舞台上那个总让他觉得怪异的面具男一起。只是如今这朵最美的花在他还未曾出现时就已经被人摘下，放进了玻璃瓶里，永远不会腐朽，却也永远让他再也触摸不到。这种挫败感是劳乌·夏尼从未品尝过的。
“劳乌，这难道不是一个很精彩的歌剧吗？怎么苦着个脸，一点都看不到你的喜悦呢？”
演出结束后，观众们走出演出厅。由于是试演，歌剧院的外厅里为受邀的观众们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晚宴。看见夏尼子爵和菲利普伯爵正站在一旁，脸色都不是特别的好，巴尔布查克男爵走上前来，与菲利普伯爵问好后，走到夏尼子爵身边打趣着。
“啊，对，是的，确实是一部很棒的作品。”夏尼子爵回过神来，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怎么？还在为美人而郁郁寡欢？”巴尔布查克男爵玩笑道。
答应夏尼子爵登上东方快车，对巴尔布查克男爵来说可不仅仅是为了照顾佳人的安慰，更多的还是为了顺路处理一些家族的新兴产业。以他的心性，虽然与夏尼子爵关系颇佳，却也绝不容许他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在一个女人身上。
不过与艾瑞克的相识相交，却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的。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在歌剧中初露头角的歌手竟然学识如此渊博，这一收获着实是让巴尔布查克男爵惊喜非常的。
可一想到自己的多年好友竟然喜欢上了那位先生的未婚妻，这实在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从夏尼子爵的口中得知，那位戴伊小姐分明不同于其他妄图一步登天的姑娘们矫揉造作欲拒还羞的姿态，已经明确地拒绝过他，又有着那样一位优秀得甚至让巴尔布查克自己都觉得难得一见的先生的珍视。更别说戴伊先生二人的感情那样的好，这分明就是没有能让夏尼子爵插针的缝隙，怎么就执着得近乎魔怔了呢？
巴尔布查克想不明白。不过每每想想在火车上初识戴伊小姐时她隐藏在笑容下的愁绪，和后来与戴伊先生相拥时眼中的那放着光芒的欢欣幸福，都让巴尔布查克无比羡慕，对追求一位能与自己幸福相伴的太太抱着真挚的愿望和热切的期待。
“我真的太爱她了，雅各。你说我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何她的笑容始终不是为我绽放的呢？”夏尼子爵那双本应纯净无暇的浅蓝眼瞳，不知何时已经被嫉妒与痛苦包裹，求而不得的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着，几乎将他吞没。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付出，并非她的所求呢？”巴尔布查克男爵看着好友的眼神，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眉头微蹙，斟酌着措辞说道。
“难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夏尼子爵显然并没有听懂好友话中的意思。
巴尔布查克似乎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他从来都知道这家伙向来性子倔强，若是真和什么事情较上了劲，就算撞穿了墙也是不愿回头的。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夏尼子爵喃喃道。
“够了！你跟我来！”一个刻意压低了声音的怒吼从夏尼子爵耳边响起。
菲利普伯爵转头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礼貌地和巴尔布查克男爵打了个招呼，然后怒不可遏地拉着夏尼子爵走回他们租下的包厢。
“从今天开始，歌剧院的赞助事宜你再也不要插手了。身为夏尼家族的一员，你真是把家族的脸都快丢尽了！下个月，你就给我去北极探险队报道！”
“！”夏尼子爵震惊的看着一旁怒发冲冠的哥哥。
“北极探险队？！你为了家族的荣耀连你的弟弟都可以放弃吗哥哥？我想尊敬的伯爵阁下不会不知道迄今为止前往北极的人都一去不回了吧？！”子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劳乌的确是吃了一惊的，因为他从未想到向来对他不吝教导疼爱有加的哥哥竟然会狠心至此。
“你不要忘记，这也是你曾经的追求！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生在夏尼家族，你从来衣食无忧，我也对你几乎有求必应。可你也要明白，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家族因为这个身份！更何况为了家族的荣耀而努力是你从小的愿望，如今，你却忘记了！”菲利普伯爵觉得怒气上涌，尽力压制着声音说道。
包厢内安静一片。
没过多久，夏尼子爵突然起身。
“哥哥，我从不觉得追求爱情是一种错误。如果家族的荣耀对你来说比我的幸福还要重要的话，那我想我们无话可说了。”说罢，夏尼子爵转身离开，丝毫没注意背后的菲利普伯爵已经有一只手抚上了胸口。
……
“你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一个略显清脆的娇憨声音从巴尔布查克男爵的身后响起。
巴尔布查克男爵一愣，转头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位与他擦肩而过的姑娘，金色的卷发，一身朴素却不失优雅的长裙，隐隐还能从她飘过的长发间嗅到淡淡的栀子花香。只是这姑娘并没有转过头来，径直地就那样走了过去。
巴尔布查克男爵却是盯着那个背影看着，直到她消失在了拐角。
这位女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