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决
对比起门可罗雀，只有拉拉队或零星几个家长在的预赛，决赛的现场不说是人山人海，也能称得上一句座无虚席。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机位，场馆里来回穿梭的都是他们的身影。选手们则在各自的场地上热身，想要以一个更加完备的状态应战自己的对手。拉拉队跟应援团也端正坐在对应片区，务必不能先输在气势上。
紧张的气氛围绕在场馆的上方。
天海在环视场地时猝不及防与对面的一个短发女生对上了视线，对方愣了一下，而后弯起一个友好的笑容。天海也微笑回应。
新山中学馆的4号主攻手，天内叶歌，一个毫无疑问的劲敌。
白河在做最后的赛前动员：“新山是我们的老对手了，大家应该很熟悉她们的套路，与我们一样，都是以主攻手为核心构建起的强攻队伍。拦网的压力可能会有点大，如果不能直接拦死的话，就按昨天布置的那样，跟黑柳打好配合，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整场比赛都舒舒服服地扣球。”
一之濑与朝雾是拦网的核心，此刻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尤其一之濑作为二年级，有过与新山交战的经验，此时更显沉稳。
“抓住一切能够进攻的机会，这场比赛就看谁的抢分能力比较强了。”白河说。
“北川第一——！”
“必胜！”女生们一起喊着。
比赛开始。
天海握着球往后走了三步，深吸一口气，抛球，助跑——球在掌心击出结实的手感。
新山的主攻手眼睛紧盯着直飞过来的球，力道不算大，球往边线飞过去了——
她微微抬起了双手：“Ou……”
“没出界！”与自由人的喊声一同响起的是裁判的哨声跟判定界内球的手势。
1：0！
开场就凭借发球拿下一分的天海得到了从场地那头飞过来的桥本的熊抱。
第二球。
排球在手中转了两圈，抛球，助跑，天海挥起手臂——！
力道比上一球大了，又想打压线球？还是出界？吃过亏的主攻手在天海起跳的那一刻往后略退了两步，决定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一球接起来。
在挥臂的瞬间天海的姿势突变，手掌轻轻推在了球上！
是吊球！
“上前！”
副攻手鱼跃过去堪堪接起，球被垫飞到了右边线，二传被迫下手传球，天内从后方赶来，起跳，挥臂——
球的高度不够，被一之濑直接拦下！
2：0！
全场沸腾！
及川缩在后排的观众席上简直要放声大笑，这才多久不见，小天海居然已经学会用发球愚弄对手了。
先是一记压线球让对方的接发整体后退，第二球却出人意料地打了个吊球，就是那后退的两步，导致一传二传接连变形，纵使有天内这样的重炮在，高度不够的传球也很难躲过拦网的堵截。
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要夸赞的两次发球。
岩泉看着在座位上笑容扭曲的及川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你在这里看得还挺激动，前面看不是更清晰？”
及川眼睛仍盯着场内的局势，嘴却迅速撅了起来，用一种让岩泉青筋暴跳的别扭语气说：“我才不去有小飞雄的地方呢……话说没了我们，小飞雄连决赛都进不了，真是可悲。”
岩泉终于没忍住狠狠揍了及川的脑袋一拳，“不要嘲讽后辈。”
“痛！”
让及川避之不及的影山飞雄正混在最前排的拉拉队中，手里拿了两个绝对是别人硬塞给他的粉色应援棒——据说是前任女排队长铃木占卜到的幸运色，她本人因为今日有比赛而无法到场，特意委托后辈送来了一箱应援棒。
旁边还坐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国见与饶有兴致的金田一。
开场前的影山一副要昏睡过去的样子——男排止步四强，他的周末本来应该要加紧练习，而不是在这看女排的比赛。
但因为前辈说什么女排进了决赛，作为同校是男排也应该派几个代表来充充场面，他不得不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这里，满腹的怨气与输了球的火气让这个向来沾床就着的单细胞生物昨天晚上失眠了整整一个小时。
但天海两个发球直接把影山给打清醒了，握着应援棒从座位上直起了身子。
甚至金田一也感觉到了这两球中注入的思考，激动地拍打着手中的应援棒。
国见的应援棒不知道被他塞到哪里去了，总之他现在只觉得金田一吵闹。
“……烦死了。”
比赛还在继续，新山毕竟是个强校，很快从连失两分的阴影中走出，在第三球干脆利落地进行了反击。
两校的比分咬得很死。
天海被轮换到了后排，此时正是天内发球。
按照以往的了解来说，天内属于直接了当的重炮选手，不会在发球上玩什么花样，那么她的发球只能是——
一枚球破空而来，直直往黑柳那边飞去，黑柳姿势漂亮地卸去大部分力道后垫了个短球给天海，天海在网前站定，起跳——
与此同时桥本也从后排跑上前来，小林已经跳起来了。
球会传给谁？
副攻紧盯着天海手腕的动作，就是现在！
小林用力一击，飞出的球被伸出的高墙似的双手挡住，弹了回来。黑柳鱼跃过来救球却没来得及。
“别在意。”天海走过来拍了一下小林的肩。
小林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睛专注地盯着那一颗小小的排球。
桥本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天海，但此时显然不是什么能停下来说话的时候，她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天内的第二次发球仍然直奔黑柳而来，这次的力道更大了，黑柳直接被轰了个后滚翻，球被垫飞到了左边线，天海来不及过去。
朝雾迅速补位，用下手垫起一个高球，小林一个猛击，被对面的自由人飞身接起，但球直接飞回了北川第一的半场。
“机会球——”上野平举双手示意后退，接着完美往二传所立的网前垫出排球。
天海举起双手，直径20cm的排球在指尖一触即离，转了个方向飞向半空，等在那里的是——
小林已经从后排起跳，手臂猛地一挥！
失去的分数要由她自己拿回来！
球从副攻的手臂之间穿过，落在了新山的半区。
25：23！
北川第一拿下第一局！
“Nice！”金田一兴奋地喊着，跟拉拉队一起站起来疯狂地拍着应援棒，仿佛女排已经夺冠。
他忽然想起及川退部演讲时他们仨溜号的对话，扭头问国见：
“我觉得天海前辈很厉害！你为什么说她的比赛表现不好？”因为周围很吵，金田一怕国见听不清楚，特意提高了嗓门。
一瞬间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周围一片寂静。
国见简直要被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给气死，他啪一下把卫衣帽子盖到了自己头上，双手合十对周围的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你知道我们现在坐在哪里吧？”国见几乎是咬牙切齿，坐在人家拉拉队中间议论队长表现不行，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压低了声音，“如果我没办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话，一定会拉你垫背。”
在下方趁着局间休息恢复体力的众人没有发现观众席上的骚动。
天海一边喝水一边看着记分牌上闪烁的数字，虽然拿下了第一局，但完全没有轻松的感觉。
虽然是预料之中，但真实面对的时候还是非常不爽。
“……拉锯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