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话 来日方长
“越总。”他眯眯眼，不慌不忙地吐声道。
越城紧紧盯了他一会，还是先伸出手去：“路总。”
路言川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好久不见。”
越城：“路总怎么会在这？”
路言川耸耸肩，对着不远处桌位上的几个男人点头示意自己是一起的：“男方亲友，打高尔夫球认识的。”
也就一周前的事情吧，但他这三妹夫热情而没头脑，稍微请他玩了几次，就已经把他当兄弟了。
其实越城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老婆？
但毕竟都在生意场上混，说不定个以后会是谁用到谁，他也不好随意撕破脸：“路总认识我夫人吗？”
“夫人？”路言川故作惊讶，他指指沐子兮的背影，“那位原来是您的夫人啊，我是觉得尊夫人的形象气质绝佳，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
越城的脸色并没有因他的话缓和多少，语气也是：“抱歉，内子恐怕没有走影视剧方向的意思。”
答案已在预料之中，路言川并不在意：“说的也是，那打扰了。”
看着路言川转身离开，越城才转头回去。他的目光落在沐子兮身上，这才缓和了一点，但又露出了一丝无奈。
老婆生气好几天了，这次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哄好。
沐子兮正站在甜品摆桌边上，和摆盘的白筱莫嘀嘀咕咕说着话：“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吃了！”
白筱莫坚定地说：“我没偷吃。”
沐子兮则坚定地指着桌子：“你瞅瞅这里，啊，四个四个一排缺一个，明显是单数。谁结婚定的东西会是单数的？！还有你嘴角的奶油那么明显，能不能擦一擦！”
白筱莫舔舔嘴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哦，对不起，我错了……”
越城走到她们身边，想要搭老婆的肩膀：“阿沐……”
沐子兮本来还算和善的脸在看见他的时候瞬间变黑，躲开他的手扭过头去：“和他说，我暂时不想和办公室里有个比基尼女的妈宝男说话。”
“哇，那么大的瓜的吗！”白筱莫瞅一眼越城，捂住了嘴，“不好意思，我太大声了。”
话是这样说，但她眼睛里满满只有八卦，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沐子兮不耐烦地提醒道：“给我转述！”
“哦。”白筱莫老老实实地复述道，“子兮说她暂时不想和办公室里有个比基尼女的妈宝男说话。”
越城想要解释一下：“我……”
沐子兮完全没搭理他，气呼呼地拿起一个小蛋糕塞进了白筱莫嘴里，自己随后也拿起一个啃：“吃东西！”
幸福来得些突然，白筱莫一脸不敢置信地含糊道：“我是转述一句，你给我一个蛋糕吗？”
沐子兮翻个白眼给她：“你低头瞅瞅，这里少一个，台面还好看吗？这三个我们给消灭掉啊，这样别人才看不出啊。”
“哦哦。”白筱莫开心地吃了起来。
桌上还多一个，沐子兮下意识拿起想要塞给越城，但突然想到他们还在怄气，就一把塞到了端着两盘糕点过来的陌缓缓嘴里。
陌缓缓下意识叼着蛋糕：“嗯？”
她瞥瞥边上已经张开了嘴准备接蛋糕的越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子兮不耐烦：“赶紧帮忙毁尸灭迹。”
陌缓缓瞅一眼尴尬的越城：“哦。”
陌缓缓和小莫是受子兮推荐过来挣红包和外快的。虽然有子兮撑腰，但是她们穿着酒店服务员的衣服，这样堂而皇之吃着主家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蛋糕，实在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沐子兮嫌弃地看着她：“你吃个东西干嘛像做贼一样？”
陌缓缓也觉得自己吃得贼眉鼠眼的：“害怕被领导抓包。”
沐子兮：“没出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陌缓缓刚吃了半个，就看见酒店经理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转头扫向了她们！陌缓缓被吓一跳，扯了白筱莫蹲在沐子兮的礼服后面。
沐子兮：“喂喂，你躲什么？”
陌缓缓：“培训的时候说了，偷吃东西要扣钱的啊！”
沐子兮只能扯高裙子为她们遮掩：“这裙子我还挺喜欢的，别弄我裙摆上！你们吃慢点，别大喜日子给我噎死了！”
越城挡在沐子兮身前。
沐子兮瞪他一眼：“干嘛？”
越城无奈：“你不看下自己裙子开叉有多高吗？走光了。”
沐子兮冷哼一声：“有穿比基尼走光多吗？”
见她提到这事，越城伸手投降：“这件事我真的真的不知情。”
沐子兮才不信他的鬼话：“哪个女人会在没受到一点暗示的情况下穿成那样出现在男人的办公室里！”
越城觉得还挺冤枉的：“我们真只有生意上的关系。”
沐子兮不愿松口：“你妈以前就想让你娶她别以为我不知道……”
虽然夫妻吵架的事情还是挺严肃的，但是眼下有件事情好像更严肃，陌缓缓不得不开口打断他们，弱弱地问：“诸位同学……”
沐子兮没好气：“干嘛？”
陌缓缓：“小莫好像噎着了，你们要不要让一让，让我出去给她倒杯水啊？”
沐子兮：“……都说让你们慢点吃了！”
白筱莫半死不活地掐着嗓子：“缓缓……”
陌缓缓：“马上马上！”
她跑出去时，正与路言川擦肩而过。
“对不起对不起。”
她急着给小莫倒水，并没有停留。
路言川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直接走出了大门。刚才她和沐子兮说话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而且也认出了：她是那天在乔木集团撞到他的人。
又是擦肩而过，这宿命感……还挺有意思的。而且……
缓缓。这个名字似乎勾起了一丝隐约流转在暗处的记忆。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囡囡是小小名嘛，大名我要好好想想。”
“嗯，要是个儿子，就叫他龟龟、吞吞。要是个女儿啊，我就叫她慢慢、缓缓……”
“不好听吗？我觉得挺好的，希望她（他）的步子走得慢一点，不要着急，好好享受她（他）的人生……”
出了门，路言川直接给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去了电话：“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喂，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呢，我和你说我……”
在罗曼苓开始长篇大论之前，路言川先打断了她的话：“缓缓。”
“啊，什么？”
“沐子兮的朋友，我想要她的资料。”
“哇，你最近移情别恋的速度也太快点了吧。”
很快，一份个人简历迅速被发了过来。
罗曼苓：“先给你这个吧，这是她之前找工作投递的简历。具体的晚点给你。”
路言川看着简历。
一寸大头贴照呆萌，边上籍贯那一栏写着：成安县梦泽镇。
终于……还是找到你了。
成安娱乐大厦的窗户边，路言川静静地站着。光影投在他的脸上，划出半明半暗的界线。他俯瞰着大楼底下蝼蚁般小小的影子，陷落在暗色中的眼眸看不出情绪，曝露在光明中的唇角噙起一丝微笑。
烟雾中，暧昧又危险的句子散开：“陌缓缓，我们来日方长。”
出了成安娱乐的大门，陌缓缓发现时间好像比平时下班的时间还早了点。或许，她今天可以直接去找肖钱……
于是，陌缓缓找张恒说了和人有约的事，谢绝了他们送她，直接坐着地铁去了杭大。
可人走在校园里，她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太唐突了。
昨天还是一副不想和他吃饭的样子，今天就屁颠屁颠地过来找他，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口是心非了。
对，绝对是有点。她利落转身就走，打算在地铁站坐到下班时间再说。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她：“陌缓缓？”
转头，就看见一手拎着杯咖啡的时洛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
陌缓缓有些尴尬：“我……”
说自己是来这边散步的，他信吗？
时洛也没给她编理由的机会：“你来找肖钱吗？他在图书馆。走，我带你去。”
说着，他就自顾自往前走了。陌缓缓这时再说走也不是，只能跟上。
在老师那里给陌缓缓登记了信息，时洛熟络地领着她上了八楼：“肖钱在自习室准备论文。”
陌缓缓忍不住问：“他很忙吗？”
“这个问题……”时洛卖关子道，“要看对谁。”
陌缓缓：“啊？”
瞧着她那懵懂的样子，时洛突然起了捉弄之心。他领着陌缓缓在自习室外头的沙发上坐下：“我演示给你看。”
说着，他拿出手机开始给肖钱发信息，并示意陌缓缓凑过来看。
平安喜乐之时：【哎，你现在忙不忙啊？】
肖钱回得还算快：【？】
平安喜乐之时：【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请用文字回答我。】
肖钱：【说。】
平安喜乐之时：【快看外头，今天晚霞是粉色的！】
半天那头没有回应。
平安喜乐之时：【人呢？】
然而，这条发出去的文字边上就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他直接就把他拉黑了，拉黑了，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