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挺突然的
沈星至突然想到接风宴那天，裴羽毫不犹豫的就喝了那杯“有毒”的酒，她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冒险？
她认出了他。
看到他和詹思蓓一起出现的瞬间，她大概就知道酒被换了，因为她笃定他会这么做，所以他没有阻止她喝那杯酒。
“沈先生。”
脑海里突然浮现裴羽的声音。
“系统和我说了你的事，当然它没有暴露你的情况，只是我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它同意开一条私聊线让我联络你。”
沈星至：“你怎么猜到的？”
裴羽：“声音可以改变，但语调不会，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一些小巧合让我确定是你。”
沈星至：“你想和我说什么？”
裴羽：“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不需要、也不应该为此冒险，离开吧。”
沈星至问：“那你为什么要冒险？”
裴羽轻笑：“可能是因为我一身反骨？”
她的声音透过系统传来，带着几分不真切的沙沙声，忽远忽近，渐渐和几年前小巷口的小女孩重合起来。
恍惚之间，他终于意识到那个小孩子已经长大成人。
她声音里的青涩奶气褪去，经过岁月洗礼宛如清泉，滴滴答答作响，渐渐和他的心跳重合。
沈星至抓着酒瓶直接喝酒，酒液辛辣，他并不爱喝酒，但应酬需要也常喝，酒量就是这么被练出来的。
他说话也好、吃饭也好、喝酒也好，都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在裴羽那边只能听到轻轻的咕嘟声，像是呢喃。
裴羽问：“你在喝酒？”
“嗯。”
裴羽给予他充足的耐心，安静等待着他品尝足够的醉意。
应酬喝酒多是边说边喝，说说笑笑间时间被拉长，也可以给大脑足够的时间去适应酒精侵袭，可今天他却只是接连不断的喝，醉意来的更早一点。
“我本来不想牵扯进去。”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复平时的清润，带着一股淡漠的意味，“不过现在我有点讨厌‘它’，又有点喜欢你。”
就挺突然的。
裴羽哑了哑，随之冷静问：“你喝醉了？”
沈星至：“半瓶威士忌还不至于让我喝醉。”
裴羽：“既然你有点喜欢我，那我也不好拒绝你的参与。”
沈星至笑了：“一般不是反过来吗？”
裴羽一本正经说：“当你喜欢一个人却不能为对方付出，不是会觉得很难过吗？所以我就不拒绝你的好意了，避免让你留下遗憾。”
沈星至突然说：“宋仙玉明天回国。”
宋仙玉是顾总的青梅竹马，因为身体虚弱而去外国治疗，本来她应该在裴羽和顾总官宣之后才回国，而现在她却提前回国，可见剧情确实在崩溃。
裴羽却不太在意这个问题，反而问：“你就不好奇我对你的感觉吗？”
沈星至：“如果你想说，不需要我问。”
“少喝点，晚安。”
裴羽那边切断了私聊。
裴羽刚准备睡觉就收到了裴佩的信息，她发了一张图过来。
图片里是合同内容，她特地圈了一行很小的字，上面写了月薪1元，所有解释权归甲方。
裴佩：？
裴佩：你是人？
裴羽：所以说要好好看合同，我说过不该因为任何关系而随意的对待合同，你不听我能怎么办？我可不能回溯时间。
裴羽：而且你以为我会那么简单就既往不咎？
裴羽：裘女士现在想到你都会哭。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裴佩无话可说。
虽然裴佩相当邪恶，但也不是毫无亮点，至少她这人服输，一个回合结束，也就不再过多纠结，顶多下次还来挑衅。
写手终于解除了禁言，此时开始分析起裴佩的人设来：
“看来裴佩是那种对外重拳出击，对内唯唯诺诺的反派，除了她的‘家人’之外她不在意其他所有人，有感情，也有一定的牺牲精神，但对除了家人之外的人都不太友好。”
“或许从小羽毛反抗那道声音开始，这个故事里的所有角色就都具备了一定的自我意识，而不是提线木偶。”
“有所改变，但不太多。”
“就裴佩而言，她现在还在混乱期，但看得出来还是攻击性很强烈，一旦有机会肯定还会反过来咬一口。”
裴羽“嗯”了声：“先稳住她，之后再进行进一步的改造，大过年的就先以平稳度过为主。”
系统恢复之后，就不用担心切人格的问题，改成了裴羽全勤，需要的时候切换人格，但她失去了吃饭自由权，每到饭点，脑子里的众魂们就会开始争夺吃饭权。
裘浈媚的爱非常热烈且随意，在裴羽放假之后就给她找了一堆老师，直接把人叫到家里来之后，进行一一介绍：“这是表演课老师，这是钢琴老师，这是小提琴老师……”
裴羽木然地看着眼前一排人，十来个人。
裘浈媚兴致盎然道：“一天学个八、九门课，先突击一个月，年后改成每周周末学。”
裴羽倒也不介意多学点东西，只是现在还真没空天天学各种职业外的小技能。
影后：“表演课就不用了。”
小哭包：“舞蹈和美声也不用哒，我还会古典舞，大不了让我上个班跳一下，不过你的身体可能支撑不了，毕竟跳舞需要有肌肉。”
写手：
“别人有的，咱们小羽毛也得有！”
“都安排上！”
“我会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和二胡。”
“我还会打麻将、打牌、围棋、象棋和五子棋。”
末世姐：“我会杀人。”
众魂：“……”
总之先无视这个异端。
唯一男魂沈先生：“我比较擅长骑马、滑雪和攀岩，不过这些也需要一定程度上的肌肉。”
也是个异端。
叉出去。
总之裴羽留下了舞蹈老师、美声老师、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和二胡老师，打麻将、打牌、马术、滑雪之类的就之后有机会再卡bug直接复制黏贴。
裘浈媚很高兴，当天就开始让裴羽学。
裴羽一边切人格卡bug“学习”，一边关注裴佩那边的情况，她已经去了工作室的地址，并且主动进行装修的监工。
由奢入俭难真的难，只是一个刚起步的小工作室，按裴羽的想法来就是搞点设备和员工之后就可以了，但养尊处优惯了的裴佩完全不把钱当钱，特地薅了个很出名的设计师来进行室内设计。
她也有她的道理：“不然你请人来谈合作，人来了一看，好家伙家徒四壁，人家不得觉得你这裴家二小姐名不副实？不得觉得裴家落魄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房子也得靠硬装、软装！”
除去这些琐碎事，月薪1人民币这件事也难不倒裴佩。
她直接出钱投资成为股东，这裴羽肯定不会拒绝，她出了钱搞坏事的可能性就会更低，注意力全放在这上面，也就不闲着没事去玩碰瓷小游戏。
裴羽就安心学习了。
裘浈媚因裴羽要学习而多在家里呆了几天，每天都看着老师表情古怪的进入授课室，又神情恍惚的离开。
短短一周时间，授课老师们脸色的苍白了许多。
裘浈媚看的一颗心七上八下，本来不想多问，天赋差点也没事，反正也就学个好玩，要是有天赋就加深，要是没有，或是不感兴趣就不学了。
可看着授课老师们如此凄惨的模样，难免会有点痛心。
这天赋得差成什么样啊，把经验丰富的大佬们都给折磨成这样了。
她特地在家里蹲了一天，舞蹈老师日常神情恍惚的走出练习室，裘浈媚拉住她问：“小羽学的怎么样？老师你不用客气，直接说。”
舞蹈老师目光呆滞：“天才啊……她居然有绝对音感，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都是天才啊……”
裘浈媚：“这、这样吗？”
美声老师也是同款表情：“可怕的音感，不过高音还是得练习，但是这个音准在我见过的学生里可以排前五！而且她学的太快了，天才啊……”
裘浈媚：“啊……”不会连乐器都这么天才吧？
不会吧不会吧？
钢琴老师：“天才啊，可惜了，要是早点学的话，现在她肯定已经进入国际舞台了！”
小提琴老师：“说一遍就能记住，还很会抓情绪，学习能力恐怖如斯。”
大提琴老师：“我从来没见过学的这么快的……好没成就感……”
二胡老师：“可恶，居然现在才遇到这个学生！”
裘浈媚也开始恍恍惚惚，直到裴羽去洗了个澡下楼问她啥时候吃饭，她才回过神来，一个健步上前抓住裴羽的手：
“呜呜呜……要是妈妈早点发现你就好了呜呜呜……”
她的孩子本来可以拥有最好的教育，从小就开始发现她的天才之处，并且可以自由选择想要继续学习哪些技艺，可她那些可以拿来丰富人生的时间，全都在为了学费打工。
该死。
裴羽：“……其实我也不太感兴趣，随便学学。”
裘浈媚：“呜呜呜呜！”
裴羽：“系统，切写手。”
写手：“？”
写手上线！
她一把抱住裘浈媚，拍拍这位伤心的贵妇，刹那间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哭腔，却不是委屈的，而是感动！
“妈咪，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裘浈媚被“妈咪”两个字雷的外焦里嫩，娇躯一震，浑身僵硬，木然地抬头看向裴羽，目光里带着几分困惑和犹疑。
女生清冷的脸上浮现几分羞涩，目光闪躲，期期艾艾说：
“小时候我养父母只喜欢弟弟，我一直很羡慕弟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弟弟可以吃肉，生病的时候可以被拥抱，可以被安慰……”
“养父母家里也有电视，虽然是黑白的，但也会播一些电视剧……每次看到里面女孩子都会爸爸妈妈疼爱，她们总是会喊爸爸妈妈爹地、妈咪，我就觉得，这或许就是幸福的样子。”
她低头躲开裘浈媚的目光，羞红了脸：“所以我总是想着，有机会可以这么喊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实现了我的梦想之一。突、突然想起来，就有点憋不住……妈咪不会介意吧？”
“呜呜呜怎么会！”裘浈媚哭得更狠了。
众魂已经去独立空间看电影了。
写手美滋滋表演一番，拉着裘浈媚去吃饭，这是她们枯燥无味的魂生最美好的时间点。
等写手喊她们的时候，裴羽的卡里多了五百万。
很是愧疚、心疼的裘浈媚思来想去还是难过，只好用她惯用的方式来进行安慰。
影后：“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裴羽：“6。”
第二天，裴羽去工作室那边找裴佩，看似是在和她一起监工，实际上是为了让系统偷偷啃食她身上的能量。
没几分钟的功夫，系统就回了：“不行，她身上的‘它’藏得很深，而且非常坚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裴佩完全没有崩人设！她坚定的走在恶毒女配的道路上。”
影后很吃惊：“她现在都不装绿茶了，居然还没崩人设？”
裴羽：“可以试探一下。”
她点了下午茶，坐在阳台那一块吃喝，顺带打开电脑看了一下系统发来的原著剧情，虽然也有系统整理的简易版本，不过裴羽担心会错过一些重要细节，还是打算自己看。
只是里面的细节描写，在炸裂里透着一股恶心，在恶心里又透着一丝让人不理解的癫狂，导致她很难一口气看下去，只能断断续续看。
毕竟大部分恶心剧情都是以“裴羽”的视角展开，作为当事人她真的很想报警。
“看小说呢？这就开始摸鱼了？”
裴佩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还没习惯地位转变的裴佩在经历一系列的信仰破灭之后，尚且出于自我重建阶段的她，走向了阴阳怪气的道路。
裴羽嗯了声，看向她说：“说来我也有点困惑，这故事里的反派总是无恶不作、执迷不悟，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是故事里的反派，终究会走向末路，会怎么想？”
裴佩想了一下：“肯定会很庆幸——幸好被我知道了，这样就可以抢占先机！都有上帝视角了，怎么能不主动把主角搞死？”
裴羽：“……”
不愧是会被写到文名里的反派角色，突出的就是一个死不悔改。
裴羽问：“就不能幡然醒悟，找回自我，并且决定做个好人吗？”
裴佩乐了：
“您这话多新鲜呐，说得好像所有人都是好人，这世上没坏人似的。
虚构故事或许会在作者的笔下刻意避开坏的一面，全都是好人。
但这样就能掩盖人性里自带的恶吗？
那些虚构故事里的好人就想当好人吗？
他们难道就不想作恶吗？
他们就甘愿为主角奉献，然后获得一张好人卡吗？
他们难道就不想翻身做主人吗？”
裴羽：“也是——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裴羽合上电脑往外去，等电梯的时候她们聊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裴佩不管是不是反派，有没有被“它”控制，她都是妥妥的恶人！
而且她似乎不觉得“恶”是负面的、不好的、要被谴责的。
她坚定地拥护她与生俱来的关于“恶”的部分。
裴羽下了个定论：“看来之前对她还是太温和了。”
末世姐轻笑：“这很简单，把她关起来，通过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破坏掉她原有的信仰、世界观，然后再重建一下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写手：“姐，和我念——现在是法制社会！”
末世姐：“她现在没有家人，没有人报警、不立案就不算犯法。”
她是会卡bug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