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佩错愕
菜量不多，胜在盘数多，一碟碟吃下去还是足以饱腹。
喝酒之后喝茶不好，但裴羽还是点了一壶茶，问她们：“喝吗？”
顾月抓起酒杯，示意她要喝酒。
裴佩点头，拿了个茶杯，推到裴羽的面前，在裴羽倒茶的时候说：“你想让我们合作，却两个企划都没有，我不知道她的公司在做什么食品，只知道是食品类的公司，她也不知道我搞的农业是蔬菜还是水果，你让我们怎么合作？”
顾月虽然不喜欢裴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话问对了。
她喝掉杯中残余的酒，又倒上一杯说：“而且我们公司本来就有稳定合作的供应商，现在突然换人也不好。”
虽然她在家里不顺利，在公司也不太顺利，但两个月时间也足够她了解一些东西，至少合同都是经由她的手签了字。
裴羽说：“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哪有人拉合作这么搞的？
裴羽很淡定地说：“就算你们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发展方向，难道就不能再搞其他的销售路线吗？万一主要的销售路线之后由于各种原因而无法在产生让你们满意的盈利了呢？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去进行一些新的尝试不行吗？还是说你们都觉得吃老本就够了？”
裴佩冷笑：“好啊，你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你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其他的事都让我们来做？”
顾月承认，她的攻击性还是不如裴佩，只好跟着点头。
这也是她最近学到的一个小技巧——不说话，等着别人先憋不住说话，她这张脸还是挺有压迫感的，很容易让别人先崩溃。
于是她就冷酷地看着裴羽，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感，眼神里都出现了疑似扇形图的东西。
尽管她的脑袋空空，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先把气势给搞起来。
裴羽笑着喝了口茶说：“这个前提是我能有所盈利不是吗？可是你们合作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我没有投资，也没有入局，我只是认为你们可以合作，并且去寻求一条不同的道路。”
裴佩一愣，这确实是。
但她不相信裴羽会做对她没有好处的事。
她会花时间特地拉着她们吃饭，肯定有她的道理。
裴佩突然灵感一闪，在车上的时候，裴羽虽然语气嘲讽，却也透露了一个信息——她可以利用顾月的资源。
她不是裴家的人了，但顾月依然是个超级富豪家的孩子，虽然愚蠢没用，可她可以接触到的资源确实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如果和她捆绑在一起，在很多事上确实会很便利，而且自己还有学业，总不能中途肄业，有了这么个合作者，自己的时间也会宽裕很多，至少可以多睡两个小时，来保护岌岌可危的发际线。
万事都有代价。
她的代价是什么？
顾月想通过沉默来促使她们崩溃、破防、自爆，可惜她们两人都稳如老狗，安静喝茶，就像是特地跑来品茶的。
她自己反而有点崩不住，忍不住说：“好吧，就算是这样，那我为什么就非要找裴佩？我认识那么多人，找谁不行？再不济我请人来不是更轻松？”
裴羽终于说：“你会和他们对等的交流吗？他们会成为带领你的人吗？他们会对你直言不讳吗？”
顾月沉默，这些问题她无法回答，她已经意识到了过去自己到底体会过多少虚情假意，可她也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先沉沦于虚情假意的，是她自己无法辨别真假。
裴佩一挑眉，她懂了自己要付出的代价。
如果她要利用顾月，那么她就要成为一个老师，去教导这个大龄巨婴。
这代价说轻也轻，她做事的时候带带人就行。
说重也重，带人这事儿太麻烦了，特别是对方还是愚蠢的大龄巨婴的情况下。
这个合作只是一个把她们绑定在一起的机会而已，做什么不重要，但一定要有一定的成绩，否认她们都不会满意。
裴佩没有插话。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接受这个挑战，但她不会做先开口的那个，免得让顾月认为她非和顾月不可。
要让顾月意识到她的没用，让她意识到她最好乖乖听话，她是顾家的大小姐没错，同时她也是个废物。
顾月的脸色越发难看，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裴佩：“……”
看来第一步就是要让她学会别这么明显的表露情绪。
终于，顾月认输般的脸色青白说：“好吧，我会和裴佩合作，但只是合作，她没资格教我，大学都没还没毕业，有什么资格教我？”
裴羽看向裴佩：“你怎么想？”
裴佩柔柔一笑：“能共赢当然最好。”
“好，那就这样定了。”裴羽起身说，“你刚下飞机不久，应该也挺累的，回去休息吧。”
顾月对裴羽的信任度提高了很多，至少没有再和杠精一样，裴羽说一句话她质疑一下，那也就差不多了。
下电梯的时候，裴羽状似随意的问了句：“顾月，你们家平时看病都是去公立医院还是私立？”
顾月理所当然说：“当然是私立，而且还可以直接喊到家里去，虽然说在家里因为设备问题看不了什么大病，但平时有点发烧感冒的就方便多了。”
原来「私人医生」是共享的。
原著剧情里对于男女主的情感纠葛写得细致，特别是泼洒狗血时女主那悲伤欲绝的心理描写，一段接一段，来来去去也不过是：
「他怎么能一边说爱我，一边伤害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对他心软！」
看多了挺伤脑子。
相对而言，对于男主施行伤害行为时的犯罪描写，更多的在于表现女主被伤害的过程和病弱美人的结果，却没有描写具体的犯罪链。
女配说自己需要腰子，并且给出了鉴定报告，是因为买通了小作坊医生。
她有一个逻辑思维的过程，可是没有写出来，这个小作坊叫什么，位置在哪里，医生姓甚名谁，为什么会成为小作坊黑心医生，事后又有什么惩罚。
完成了噶腰子剧情之后，医生这罪恶黑手就失去了推进剧情的价值，也随之消失在剧情里。
而男主寻找其他腰子没找到之后，才选择了女主的腰子。
他找其他腰子的渠道在哪里？
是他一开始就和这条渠道的人有所联系？还是这个渠道的人在得知有这个大单子之后自荐？
这条犯罪产业链又是如何在境内进行活动的？
这些原著里完全没有描写，全都在写女主如何失望、伤心、绝望。
看文无数的写手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最为恐怖的地方：
“根据我看过的狗血文，这些小白花女主的设定都是高学历，可她们在遇到经济困难的时候，都不是通过自己的学历来获取金钱，而是卖身。当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也完全没有自救意识，甚至没有保留证据的意识。”
“恋爱脑真的太可怕惹。”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些文必然有没有写到的暗线，比如说她们都是披着各种看上去常见的人类皮囊的外星人，因此她们无法理解一些对于人类来说是常识的事，所做出的行为才会如此的古怪。”
影后问她：“你不是写过狗血文？你是这么写的？”
写手：“哦，那我就是单纯新手期不会写，所以直接看最常见的来练手，你的懂吧，写作者都没有心的。”
总之，现在裴佩肯定不会要裴羽腰子了，但还有很多宋仙玉。
宋仙玉不足为惧，可背后这条可能存在的罪恶产业链还潜藏在黑暗里，并且很可能已经和顾总有了接触。
哪怕没有接触，恐怕也在顾总的周围，所以才能在顾总需要掏腰子的时候，第一时间给他提供人手。
原著剧情废的一批，几百万字愣是没写到这条产业链。
那么只好裴羽自己来找，先下手为强。
一来可以规避她被绑架、噶腰子、掏眼角膜等剧情。二来也算做个好事，避免出现更多受害者。
顾月说：“你要去看病吗？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裴羽点头：“行。”
裴羽没有立刻去医院那边，而是先和裴佩沟通了一下学习上的问题，说是沟通，实际上是她抽查裴佩的学习进度。
“啊……你当老师当上瘾了？”裴佩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好吧，你问吧。”
裴佩学的是经营管理，课程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宏观经济》、《商务数据分析》等。
裴羽随便选了几个比较冷门的问题问了她，裴佩都一一回答。
一问一答倒是花了了些时间，裴佩答完感觉到了一丝丝惊悚：“你不会都学会了吧？”
裴羽摇头：“只是记住了而已。”
裴佩一时无言，她不信。
裴羽甚至给她划了重点！如果她没有理解内容，又怎么能做到划重点。
她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问：“你不会有超忆症之类的病吧？”
裴羽失笑：“怎么可能？超忆症会无法自控的记住所有看过的事物，记忆过多的情况下会让患者失眠、头疼，甚至可能会引发抑郁症状，据说如果受伤的话，每每回想起来，连同受伤的感觉都会重新经历一遍。如果我有超忆症，你认为我还会对你抱有善意吗？”
裴佩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你对我抱有善意吗？呵呵……我不否认你认为我是个优秀的人是你内心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善意，只能说你认为我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是的。”裴羽也不否认，“那么发现了这一点，你会怎么做？背叛我？还是追随我？”
裴佩耸肩：“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只能说互惠互利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我可以说，交到我手上的事，我肯定会不留余力，毕竟我最讨厌的事就是输。”
“那就祝你考个好成绩。”
“也祝你拿奖。”
“会拿的。”裴羽笑着点头，刚好也到了裴佩家，裴佩干脆下车，往小区门口去。
考试期间裴佩没有和裴羽见面，她倒是想对答案，可惜她没有那逆天的记忆力，所以没办法在考完之后还记得所有考题、写下的答案，索性她写题的时候状态挺好，至少感觉上来说是比之前都要稳的，就耐心等着结果出来了。
考完之后，她才去见裴羽。
主要是百花奖颁奖礼晚会，裴羽给她拿了张邀请函，就当做是去休息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休闲时光，这之后还会有更多事，既然如此不如去凑凑热闹。
……
“你人缘可真差，出个门都能被人绑架。”裴佩表情复杂的看着车里的大汉，以及已经被挟持的裴羽。
谁能想到她一进车里就迎面对上了一把尖刀？
然后就和裴羽一起被绑了。
这绑匪倒也讲道义，绑了她们之后，看她们安静乖顺，也就没有非礼或是殴打她们。
裴佩只觉得自己倒霉极了，骨折刚好就被绑架。
自从遇到裴羽之后，她就跟犯太岁一样，倒霉事一件接一件来。
“是吗？”她漫不经心的反问，仿佛她并不是被绑架的受害者，而是这场绑架的主导者。
裴羽还顶着精心制作的造型，长发简单的挽在耳后，带着一个珠光宝气、充满金钱气味的金发饰，金光闪闪的发饰并没有让她显得俗气，反而把她那种如皎洁明月般的脸多了一份女神降临时的华贵，珠白的礼裙将她本来就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更是肤若凝脂。
在一个极其封建的山村长大的经历，被受折磨的过去，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没有将那些陈腐灌入她的血肉，她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华贵又不失清冷，如淡淡的、冷冷的月光照耀天地。
裴佩都开始佩服她的冷静了。
如果是以前她感觉还不会这么明显，可去当支教老师的三个月里，她看过太多怯懦的、懵懂的孩子。
相同的环境之下，却长出了裴羽这么一朵奇葩，她就像是一个异类。
没有对比还好，有了对比，裴佩更觉得她恐怖。
她身上没有丝毫在贫瘠、无爱、腐朽环境下培养出来的自卑、软弱、胆怯和小家子。
她冷静、温和又疏离。
连被绑架都这么冷静。
裴佩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也跟着冷静下来，并且开始和绑匪积极沟通：
“为什么要绑架我们？为了钱吗？”
“那不然呢？”绑匪嗤笑一声。
裴佩安心多了：“那么你们准备找谁要钱？”
绑匪：“当然是顾总！”
裴佩错愕：“为什么是顾总？”
绑匪鄙夷的看她一眼：“看来堂堂顾总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居然会喜欢你这种蠢女人。”
裴佩当场眼前一黑，差点没气厥过去，什么叫她这种蠢女人？顾总又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以前或许又那么一点点，现在早就不接触了，他们怎么认为顾总会为她支付赎金？
裴佩刚想反驳，再一想现在她已经不是裴家的人，绑匪如果知道这个信息，说不定会认为没有人会为她支付赎金，从而放弃她，直接撕票避免麻烦。
那倒不如继续这个误会，好争取存活时间。
“我、我……”裴佩忍不住落泪，“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打算要多少赎金？超过一千万的话他肯定不会支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