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忠武军乱
黄颖咕噜一下翻身爬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睡,”
山口梅子撇了撇嘴笑道:“小姐是练武的,哪里会睡那么死,一定是为了和情郎亲热,故意装睡的啦,”
黄颖娇嗔道:“死丫头,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我是你家小姐耶,”
山口梅子笑道:“就因为你是小姐,就更应该有一个小姐的样子才对,沒想到你那么漂亮泼辣的一个姑娘,竟然会花心思主动去勾引心仪的男子,实在让人无法想象,”接着山口梅子一脸坏笑的在黄颖耳边小声道:“小姐,你和朱将军到底有沒有发生那个关系,”
黄颖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來,明知故问的道:“什么关系,我们两个是师兄妹关系,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呀,”
山口梅子笑道:“小姐,你就别装了,其实那女之间发生那种关系,在我们日本是很平常的事情,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黄颖笑道:“那梅子你有沒有跟谁发生过那种关系,说实话,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嘛……呵呵……”
这时换做山口梅子羞红了脸了,道:“人家年纪还小嘛,來大唐的时候我才十四岁,现在刚十六,还沒长大成人嘛,”
黄颖一本正经的道:“在我们大唐,十六岁的姑娘已经不小了,十四岁嫁人的也多的是,再大就是老姑娘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小伙子,”
山口梅子“噗嗤”笑道:“过了十六就是老姑娘了,那小姐你现在都二十有二了,算不算是极品老姑娘呀,”
黄颖佯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取笑本大小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着作势要打,山口梅子起身就跑,两人在屋里围着桌子追逐打闹了一会儿,山口梅子就举手表示求饶,
两人休息了一下,黄颖接着刚才的话題道:“梅子,说真的,你父母已经双亡,哥哥又远在日本,就是想來找你,这茫茫人海的恐怕也未必能够找到,十六岁也不算小了,真的,我给你介绍个小伙子,保证你满意,”
山口梅子心道:“听说在这个国家女人嫁人的话,丫头也要陪嫁过去伺候姑爷,难不成她想让我跟着她陪嫁过去,因为我不是卖身给她家的丫头,是以來找我商量,像我这样的番邦女子,当初如果不是她,恐怕我找就会死在乱军之中了,甚至有可能比死更加的不如,”
她接着想:“朱将军英俊潇洒,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男人,虽然不能做他的妻子,做个侍妾也还是不错的,我父亲虽然是间接死于他手,可毕竟他也是无心之过,怨不得他,”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脸红,
黄颖见她不说话,就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呀,用不用我帮你找,就一句话的事儿,”
山口梅子羞红了脸低头道:“但凭小姐吩咐,”
黄颖“咯咯”笑道:“我说十六岁已经不小了吧,看你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就知道小丫头肯定春心荡漾了,是不是呀梅子,”
山口梅子娇嗔道:“小姐不要取笑梅子了,我……但凭小姐吩咐就是了,”她本來想说几句什么,但想到在这个国家女人嫁人后侍妾的地位很低,要一切以主妇之命是从,看黄颖的样子好像是要自己陪嫁过去一起伺候朱温,到时候黄颖就是主妇,自己哪里敢说什么出格的话,心里如小鹿在砰砰乱撞,
黄颖笑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朱温……的亲兵统领徐怀玉,他年轻英俊,武艺高强,人也蛮好的……”
山口梅子听黄颖说出“就是朱温”的时候,心中跳的厉害,却难掩一丝喜悦之情,待到听到黄颖后边的话,脸色不禁一下子就变的苍白,淡淡的道:“多谢大小姐的美意,我只想一直跟着小姐,一辈子呆在小姐的身边,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小姐一个人可以保护我,我不想离开小姐身边,”
黄颖的笑脸也一下子僵在了脸上,疑惑的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这样的类型,还是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了,來,说出來,姐姐替你做主,我就不信,凭我们家梅子的容貌,什么样的男人配不上,”
山口梅子低头沉默,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她哪里敢说“自己心仪的男子就是你的情郎”这样的话,是以只能把话憋在心里,淡淡的道:“梅子年纪还小,小姐就不要操心了,”
黄颖还想说什么,山口梅子道:“马上天就亮了,小姐一晚上沒睡,先睡会儿吧,要不然朱将军会责怪我的,”
黄颖很纳闷儿山口梅子的前后反应怎么会如此不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十六岁的异国小姑娘心中心仪的男子竟然会是自己的情郎,
就在这个时候,忠武军的治所许州(今河南许昌),却正在酝酿着一场剧变,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即将登上唐末这一场纷乱的历史舞台,这个人就是秦宗权,
忠武军节度使薛能应朝廷的指派,派麾下大将周岌率精兵三千人马前往溵水与汝郑把截制置使齐克让会合,抵御黄巢,周岌刚动身,薛能又调牙将秦宗权赴蔡州征集骡马以备军需,
当天黄昏,感化军(治所在彭城,即今江苏徐州)赴溵水的三千人马路经许州,徐州兵名声向來不好,许州文武官员都不想让徐州兵进城,薛能当年也曾经当过徐州刺史,久驻彭城(今徐州),自谓对徐州兵将还有几分香火之情,就让徐州的三千人马进了许州,就在城东的马球场驻扎,并供给粮草等必须物品,
不料徐州兵将得寸进尺,不满薛能的“小气”,群起而哄,不但不感激薛能,竟然还要求薛能拿好酒好肉來犒劳他们,如若不然就要洗劫许州城,
城中居民和大小官员一个个担惊受怕,心中自然要埋怨薛能多事,
薛能当然也是后悔的要命,可后悔归后悔,事情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就要想办法解决,薛能登上子城楼,好言劝慰了徐州的兵将,让他们稍安勿躁,一会儿自会派人把酒肉送到,徐州兵将这才罢休,
却说周岌帅三千精兵前去溵水,心想:“听说黄巢有六十万人马,我这区区三千人抵得何用,不如慢慢行军,最好能在黄巢大军过了溵水之后才赶到,虽然那样难免要受罚,最起码能够保住自己性命,”是以他当天只行了六十里就扎营休息,
不料,天刚黑,许州城中有人快马來报,说是薛能擅自让徐州兵入城,现在徐州兵在城中不服管束,十分骄横无理,还扬言要洗劫许州城,
周岌心中一动,正好趁此机会回许州,不就不用去溵水了吗,当下周岌率军回许州,秘密联络城中的守军,商议对付徐州兵的办法,
待到深夜,投石车、床弩、弓箭齐发,酒足饭饱正在酣睡的徐州兵将还沒反应过來就被周岌杀伤大半,其余人等见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巨石,心中慌乱,哪里还有心思反击,
仅仅半个时辰,三千徐州的骄兵悍卒被周岌杀戮殆尽,往日热闹非凡的马球场上现在堆满了徐州兵的尸体,
薛能听到消息,正想命人责备周岌不该如此鲁莽从事,周岌却先行找上门來,不等薛能发话,就先來了一顿牢骚,埋怨薛能不该让徐州兵进城,以至差点酿出大祸,
薛能身为节度使,当着大小官员的面,哪里受过手下的挤兑,不禁勃然大怒,大喝一声道:“周岌,你想造反不成,來人,把周岌给我拿下,”,
周岌身为忠武军大将,忠武军的将士们大都是他的麾下,平时素有威严,这时他虎目一扫,正要冲上來的两名薛能的亲兵不自觉的退了一步,相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他早就有些不甘居于薛能之下,这时听薛能不但不感激自己,竟然还要治自己的罪,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周岌霍然转身,拔出腰间佩刀,耀眼的刀光一闪,薛能的头颅就飞到了半空,翻滚着落地滚出老远,鲜血溅了周岌一脸都是,
薛能的头颅落在地上的时候双眼还是睁的大大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恐惧,嘴巴张的大大的,可连一声惊呼都沒有來得急喊出來,一声惨叫也沒有喊出声就已经身首异处,
周围的文武官员咋逢巨变,又见了周岌满脸鲜血的样子,一个个吓的目瞪口呆,甚至有人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岌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今日节度使薛大人款待进城的徐州兵,不料徐州兵忽然发难,杀死了薛大人,幸好我周岌回军來救,歼灭了徐州的乱军,让许州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之祸,大家都看见了吗,”
在座的武将大都是周岌的心腹,哪里不明白周岌的用心,当即大声答应道:“我们都看见了,是徐州的乱军杀了薛大人,周将军替薛大人报仇,这才杀光了徐州的乱军,”
文官们也都不是傻子,心中雪亮,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只得纷纷出声附和,
周岌这才还刀入鞘,道:“徐州乱军不但杀了薛大人,竟然连薛大人一家满门也杀戮殆尽,我周岌这才不得不杀了这些乱军,大家说是吗,”说着用眼神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名心腹武将,
那武将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其他人心中雪亮,知道周岌是要斩尽杀绝,虽然有人心中不忿儿,可也不敢多说,只能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睁睁的看着周岌为所欲为,
更有人昧着良心上前道:“薛大人不幸身亡,忠武军不能群龙无首,以卑职愚见,不如就请周将军暂代节度使留后,再上表朝廷,请朝廷下旨任命周将军为正式的节度使,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心中不禁暗骂这人无耻,可还是不得不表示赞成,这一刻命悬人手,哪里有其他的选择,
就这样周岌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控制了许州,成了忠武军节度使留后,
已经赶到了蔡州的秦宗权听说薛能身亡的消息,心中大惊,他身为薛能的亲信牙将,在许州城中自然有自己的心腹,周岌杀了薛能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秦宗权就在蔡州招兵买马扬言要打回许州,替薛能报仇,
蔡州刺史生怕殃及池鱼,竟然连夜逃出了蔡州,秦宗权索性就占据了蔡州,招兵买马徐图发展,其实让他打回许州他还沒那个胆子,只是他身为薛能的亲信,生怕周岌不会放过他,这才招兵买马,也就是为了自保而已,
岂知几日后周岌竟然派人赶到蔡州,表示要保奏秦宗权为蔡州刺史,秦宗权这才安下心來,也算是因祸得福,从此秦宗权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并日渐发展壮大起來,
身在汝州的泰宁军节度使兼汝郑把截制置使齐克让听了忠武军变的消息,破口大骂徐州兵混蛋透顶,竟然能干出这种事來,
可紧接着他就得到了许州城内大乱的确切消息,还有薛能身亡的内幕,却怎么也骂不出來了,齐克让急的是团团乱转,他心道“这周岌是摆明了要造反啊,不行,周岌若是造反,定然会攻打汝州,现在各路兵马都还沒來,忠武军是出了名的能打,其战力在中原堪称第一,如果周岌对我不利,我如何解决,”
齐克让想來想去还是委决不下,急急忙忙写了加急的奏折,把忠武军的情况如实报告了朝廷,并以怕周岌來攻打自己为由撤出汝州,回自己泰宁军的驻地兖州去了,
齐克让一走,诸藩镇派往溵水的人马群龙无首,也就各回各镇,朝廷辛辛苦苦组织的东都洛阳以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攻自破,
如此一來,只要黄巢的队伍攻破了汝州,也就等于打开了东都洛阳的南大门,东都洛阳将会直接暴露在义军的攻击范围之内,一时间朝野大振,不但留守东都洛阳的文武官员人心惶惶,就连身在长安的那些文武官员和王公贵族也都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