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次日，刚到体育馆，千夏就作为主将被叫去采访了。
她在采访室等了一会儿，新山女子学校一方的人才踩着时间点到了，到的却不是主将凉宫，而是那位二年级王牌，天内叶歌。
少女裹着队服外套，齐刘海，短发发尾也是整齐的，带着拘谨的笑容，脸颊上还有些许红晕，看起来就很乖巧的样子，先向采访者说明了理由，才走到千夏身边。
“一之濑前辈，你好。”
千夏礼貌地笑了笑，和她打招呼，“天内同学。”
“抱歉，”天内叶歌双手有些紧张地交握在身前，解释道，“凉宫前辈说，她有点事，所以让我过来。”
千夏稍微打量了一下她，发现美羽姐帮自己剪的头发虽然长短和眼前的后辈差不多，但发尾和刘海都并没有剪齐，所以她们现在的发型谈不上半点相像。
“天内同学，”千夏开口道，“别紧张，也不用解释什么。”
她还在笑着，笑容的弧度每一分都没有变化，只是用平静的声线继续说道，“能赢下比赛，站上领奖台就是合理的。站在这里当然也是同样的道理。”
听起来完全是安慰自己不要紧张的话语，但天内叶歌从这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里感受到了攻击性——就和这位一之濑前辈站在比赛场上时的风格一样，进攻欲望非常强烈。
采访方已经在叫两人过去，她们一起走到了镜头前。
天内叶歌稍落后两步，看见她站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样子——常年运动的身体体态健康挺拔，眉眼放松，礼貌自然地露出笑容。
天内叶歌还记得这位一之濑前辈刚才说过的话，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虽然是第一次参加采访，但赛前采访的问题她都有从同队的前辈那里问到过回答的经验，认真地准备过，回答也都算得上是流畅。
她数着问题一个一个过去，估算着要结束了，正松了一口气时，就听见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说起来，虽然作为主攻手也十分优秀，但一之濑同学就没想过要打二传手的位置吗？”
天内叶歌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听见她游刃有余的回答，这种沉默在此时显得十分突兀。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采访者又补充道，“一之濑真琴女士虽然已经退役，但作为二传手，她可是那个时代毫无疑问的天才。”
又停顿了片刻，终于，千夏礼貌地笑着，声音温和地询问道，“妈妈是二传手，和我想做主攻手，这之间有什么必然存在的矛盾吗？”
赛前采访结束，千夏往回走，去找队友们，恰好在没什么人的选手通道碰到男排决赛的两位主将。
她先听见白鸟泽的牛岛若利的声音，“及川，你应该来白鸟泽。”
“哈？”及川彻面目狰狞地放着狠话，“我才不想去什么手下败将白鸟泽！”
牛岛若利安静地看着他，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强调道，“白鸟泽会赢。”
“哼，”及川彻别过脸，转身打算直接走掉，“等着吧，我一定把小牛若你打得落花流水。”
千夏恰好在这时和他对上视线。
眉眼间的不服输自然隐去，及川彻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小千夏，你们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的？站这多久了？”
“嗯，”千夏微微挑了挑眉，露出些带着戏谑的笑容，“就在牛岛邀请你去白鸟泽的时候。”
“喂喂，”他那种笑立刻消失了，不满地反过来戳她，“怎么，今天采访没提到‘继承了母亲的排球天赋’这种话题吗？”
“没有，”千夏仿佛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只是问我为什么不打二传的位置。”
及川彻“嘁”了一声，“那不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牛岛若利完全没能体会到两个不服输的家伙明里暗里互损的气氛，只是轻轻颔首，礼貌地向她打招呼，“一之濑，很久不见。”
千夏轻轻点了点头，“听说空井老师去美国了？”
“嗯，爸爸写了一本书，让我如果遇到，就带给你，”牛岛若利平静地解释道，“但今天来参加比赛，我没有带。”
“那下次有机会再说，”千夏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表情，礼貌地笑道，“代我向空井老师问好。”
“好的，”牛岛若利认真地点了点头，“一之濑阿姨……”
“妈妈最近在环球旅行，我会向她转达你的关心，”千夏已经猜到了牛岛若利想说什么，看着及川彻一脸被背叛的受伤表情，又觉得很好笑，不过还是先礼貌地道别，“那么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见，牛岛。”
同一个学校，及川彻当然和她同路，刚走出没几步就大受伤害地质问道，“小千夏你居然和那个牛岛这么熟络！”
“父母是同一时期的排球选手，互相认识，所以理所当然有过接触，”千夏双手揣在衣兜里，目视正前方，语气好像十分平静一样地说道，“你不是还觉得我和牛岛的风格像吗？大概率不是错觉。”
“我小时候，接触二传手的位置没两天，就告诉妈妈，说我想打主攻……”
她微微一顿，侧眸看向及川彻，眼睛微弯，平静地笑着，“然后就跟着空井老师学习了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牛岛的。”
“二传手比主攻手帅多了，是最帅的位置好吗？”及川彻扬了扬下巴，“没眼光。”
“哦，”千夏随意地点了点头，朝另一边抬了抬下巴，笑着说道，“我最帅的二传手过来了，先走啦。”
影山飞雄远远地看见两人的身影，刚走过来没几步，就听见了这句话，突然之间感觉心脏没来由地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之濑，”隔壁女排的佐川学姐从他身边走过，“我刚看见凉宫了，她没去？”
“去的是二年级的那位小后辈，”千夏弯起眼睛笑，“看起来可是个拘谨的乖孩子，和球场上的风格不太像呢。”
佐川平静地吐槽道，“你平时和赛场上也不像。”
“嗯哼，”千夏朝她伸出握成拳的手，眨了眨眼睛，“那么今天赛场上，也请我亲爱的二传手多多关照了。”
佐川面无表情地和她碰了碰拳。
“小飞雄？”千夏转头看见影山飞雄死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用力撅起的唇，不由得觉得好笑，“我们小飞雄怎么不高兴了啊？”
影山飞雄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只是把手上的书包递给她，“千夏姐姐，你的书包。”
千夏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接过书包，把便当从里面取出来一份给他，笑着嘱咐道，“中午要好好吃饭哦，小飞雄。”
“哦，”影山飞雄抱着便当盒，看着她干巴巴地说道，“千夏姐姐比赛加油。”
“小飞雄也加油。”
千夏顺手揉了下他的头发，跟及川说了一声，就和佐川一起说着今天比赛里的一些问题，回到了女排那边。
及川彻挑眉望着眼前的小后辈，毫不掩饰地嘲笑道，“是意识到小千夏口中帅气的二传手是佐川所以失望了吗？原来小飞雄是长这么大还需要姐姐肯定才能高兴的小孩子啊？”
“哦，”影山飞雄对自己刚才不高兴的原因突然间恍然大悟，呆呆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谢谢及川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