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游（二十一）
“呵，有意思。”
公孙策沉下脸别开眼没有接话。
“啊！包大哥你也知晓这事？那你俩还故作玄虚，就我一个不知道吗？”
“是你公孙大哥想到的，那晚我确实没想到火折子是后来才被丢进去的。”
飞燕听了包拯的话，低垂眉眼笑了笑，端起桌上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展昭，他就是这样，知道什么想到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这才帅嘛。公孙策，对不对？”
公孙策冷着的脸又带上有温度的笑容，“那名疑犯是在救火时被擒住的，可见他并非丢火折子之人，但也难保他不是与府内的人里应外合纵火杀人。我本想再去寻他问话，但昨夜又出了五娘子这桩事就耽搁了。”公孙策拿过飞燕手上的茶盏，给她添了些热茶继续道：“若想查清真相，确如包大娘所说，必须剖尸。”
“可那顾大人不让包大娘剖尸呀，这可怎么办？”
“这个你们无须忧心，我明日便去府衙一趟，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应允的。”
“那太好了。”展昭眼里带了些兴奋，朝寇随之比了比手势。飞燕轻哼了个鼻音，剜了展昭一眼，换来他一个挤眉弄眼的鬼脸。寇随之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一大一小乐此不疲地隔空斗法，心下有了打算。
“你是怀疑沈应頫不是死于火灾？”包拯神色凝重看向公孙策，见他点头后沉思片刻，“那日飞燕猜测沈大娘子中毒，牢里还有一个与她似是相识的疑犯，这三件事撞在一起也过于凑巧了。”
“难不成昨日她是心虚装病的？”
“楚楚姐姐，我们明日再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她总不能一直装病吧。她有没有病，是不是真的中毒了，我把把脉便知。若她真与此案有关，也由不到她躲着。”
“明日我随你们一起去。”
“飞燕姐姐，我也要一起去。”
飞燕将鬓边的碎发往耳后挽了挽，浅笑轻声嗯了一声，又扭头朝展昭翻了个大白眼以示回应。
展昭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得意朝飞燕努了努嘴，“嘿嘿。对了，公孙大哥，你们可有问到什么了？那个小蜻蜓可真是牙尖嘴利啊，连包大哥都不是她的对手。”
包拯没注意到楚楚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自顾自地将今日牢内之事细细道了遍。
“这么说，纵火之事与她们无关？”
包拯点点头，“若想找到那个隐藏的凶手，便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暂时扣押下她们。不过牢内湿冷脏乱，她们这些日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不如送到我这里来吧，府上有侍卫可以看着她们。这样既能免了两位姑娘的牢狱之苦，也能暂时禁锢住她们。”
“那我替两位姑娘谢过寇大人了。”
公孙策看了寇随之一眼，没说什么，眼神有些复杂。短短两日，他就从一个局外人成了与他们一起查案的同伴。现在又两度替他们解决了难题，等五娘子和小蜻蜓住进来，怕是怎么都摆脱不掉他了。虽知道他对飞燕只是一厢情愿，但难免还是会介怀。侧过头看看飞燕，见她嘟着嘴朝自己耸耸肩，公孙策暗自叹了口气，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
宴后，包拯随着寇随之返回府衙接出两位姑娘，楚楚放心不下还是跟了去。公孙策带着飞燕和展昭闲逛在大街上，还未入夜，道上行人商贩匆匆，早已有些游人落座酒楼茶坊了。展昭懒懒抱着臂左看右望，飞燕却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不停瞟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公孙策，小声问道：“在想案情吗？还是在想……”
公孙策被看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想待会要带你们两个小馋猫去哪里用饭。”又笑着指了指前方的瓦舍，“饭后，我们去看影子戏，如何？”
“好啊好啊！公孙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看影子戏的！”
“谁要带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光头吃饭看戏，跟着你的……”飞燕学着展昭对寇随之做的手势，比划了一下。
“飞燕姐姐，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这是为了你好。”展昭笑得一脸谄媚，拉过飞燕朝酒楼走去，边走边与她窃窃私语，“让公孙大哥喝些醋酸一酸，他才能开窍啊！难不成你想让他像以前那样不解风情吗？你瞧瞧包大哥，一心扑在案子上也不会哄着点楚楚姐姐，依我看啊，他就是缺了个竞争对手，若是那寇大人讨好的是楚楚姐姐，他还能这般冷静吗？飞燕姐姐，你就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
飞燕想起昨夜公孙策因吃醋而闹脾气还亲了自己，脸上微微发烫，“想不到你这小小出家人挺懂啊，果然六根还未清净。行吧，就依你的。走，我们吃你最爱的香辣素粉羹去。”
把肚子吃得鼓鼓囊囊的两个人儿挤在公孙策身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的影子戏。今日上演的是一出《梁祝》，幕布后的皮影人儿活灵活现。展昭不停拍手叫好，越看越欢喜。公孙策和飞燕却越来越沉默，静静看着台后两个小小的影子人经历一生的悲欢离合。
“山伯后为鄞令，病死，葬鄮城西。祝适马氏，舟过墓所，风涛不能进，问知山伯墓，祝登号恸，地忽逢裂陷，祝氏遂并葬焉。”
飞燕从前也看过这个话本子，那时只觉得梁山伯与祝英台这般为爱生死太多匪夷所思，不过是戏文而已。到如今自己历经情爱，才明白什么是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红了眼靠在公孙策肩上，飞燕有些悲哀地想到了自己，一只温暖的手搂上她的腰，“我不是梁山伯，你更不是祝英台，你也没有婚约。”
“若是我们真的有婚约呢？”
“那就退婚，没人能分开我们。”
“好。”
此时的飞燕只是忧心自己那好像已被父亲忘却的婚约，浑然不知真正有婚约的是公孙策，不过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