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游（二十三）

夜凉如水，寇宅内灯火通明。寻到小禾的喜悦冲淡了命案带来阴霾，忙前忙后奔波了一天的飞燕已顾不得这是何地，端着面前一碗索饼大口吃着。

“楚楚姐姐，你们说那大娘子也真是中毒了？不是装的？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人怎么接连中毒啊？“展昭狼吞虎咽啃着一个炊饼，口齿不清地发问。

“我们今日寻了个由头入内更衣，终于见着了那大娘子。她虽略施粉黛，可依然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那日是我们误会她了。“

“我搭手摸了她的脉象，缓弱无力，不同于那日火灾后的弦紧而数，是体内毒素变弱而至。“

“难不成他们沈家有个宿敌，藏身府内投毒，要把他们一家子赶尽杀绝？”

“想什么呢小光头，那是内宅又不是江湖！”飞燕噗嗤笑出声，拍了拍展昭的头，“更何况，今日小禾她们中的毒与大娘子的毒并非同一种毒。”

见飞燕放下碗筷，寇随之抬手示意，婢女立刻端了盘滴酥鲍螺上桌。一个个小小的摆满一碟子，色泽诱人，上头纹溜就像螺狮儿一般，展昭看得连口中的饼都忘了下咽。楚楚瞟了一眼皱眉斟茶的公孙策，低头抿嘴偷笑。

“飞燕。”两把声音同时响起，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公孙策抬眸朝另一把声音的主人投去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将茶盏递到飞燕手中。原以为他知晓自己与飞燕的关系便会知难而退，可现下他不仅不退还再三越界试探，那便不能再忍让了。

“飞燕，面食油腻，喝点茶润润。”

“飞燕，尝尝这滴酥鲍螺。前日收到你大哥来信，说起你小时候可是最爱这道甜食。我特意命人备了来，但味道怕是不如太师府的。“

飞燕有些惊讶，哥哥怎么会突然来信还说起自己……难不成他已经知晓自己在江南一事了？那爹爹是不是很快就会派人来把她带回去？心神顿时有些慌乱，斟酌着问道：“哥哥怎么会聊起我？那他……”

“飞燕，放心。“

简单的四个字立刻换来飞燕感激一笑。

包拯看了看好友那比自己还要黑的脸，难得开窍一次，借故岔开了话题：“现在既探得新的线索，那我与公孙兄再去一趟府衙。寇大人，明日不知可否带上我娘前往？”包拯正色拱手，眸中带了探询之意。

“当然。我既许诺，定将此事办妥。包大人且放心。“

放心，放心。公孙策听到这两个字就心烦，可他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寇随之所承诺的，他做不到。

感受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波涛暗涌，楚楚暗自感叹，这寇大人和庞家的关系亲密，了解飞燕的喜好，知道她顾忌什么，不需要她多言便能猜到她所思所想，也知晓他们现在所求，懂得投其所好，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实在远胜于公孙策。若不是飞燕早早认定了公孙策，一切还真不好说。

“包大哥，你是怀疑沈应?不是死于那场大火？可他的尸身已烧得焦黑，还能查得出真正的死因吗？“

“楚楚，你忘了我娘曾经把秀珠的肝剖出来，若是把沈应?的……”

“停！”楚楚摆手制止住包拯的话，展昭在一旁神情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边翻着白眼边接话：“这案子真是扑朔迷离，我之前还觉得那大娘子和黑衣人嫌疑最大，后来疑犯又成了五娘子和小蜻蜓，现在他们的嫌疑又洗清了。那到底谁才是真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破了这案子继续游山玩水吃好吃的呀！”

“展昭，欲速则不达，我们就静观其变。明日等包大娘验了尸，说不定就有答案了。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了。飞燕，走吧。”

“等等！寇大人，不知小蜻蜓和五娘子是否安顿好了？昨夜匆忙，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她们，不知能否请她俩来一趟？“

“当然，来人，去请两位姑娘。“

飞燕打量了一下楚楚的神色，又瞧了瞧公孙策黑了一晚上的脸，最后还是在展昭鬼鬼祟祟暗示的目光下捏起一个滴酥鲍螺递到公孙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