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言奕注意到云昔，朝她微微点头示意。云昔却自顾自走过去，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向她。“言会长，现在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云昔撑着下巴，扫视周围的人一圈后，又朝言奕微微一笑。言奕俯下身凑到她的耳旁：“云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没事，就是有一个疑问，你们怎么看来对姚玥的死都不是很在意？”
言奕朝后一看，与一位长得很高大的男子对上。“系统这种东西，生离死别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言奕想出手制止那位男子，但那位男子满不在意，继续把话说下去。“系统的宗旨本来就是毁灭，它恨不得把我们都杀死才算好。哼，言奕，没有‘大小姐’你什么也不是。”
“闭嘴，这是对你最大的尊重。我说过，你们这些人本本分分待着，等‘忏悔’后，你们想知道的自己去查。我也告诉过你们，这是最后一次‘忏悔’。”云昔的手指一点一点轻敲着自己的脸，像是置身于事外的观众。“言会长，你的这些…下属好像总是对你格外的不尊重。”
“你才是下属，狗屁系统！你知不知道这个鬼系统一开始是想把我们当猪一样圈养着，最后一个一个屠宰掉。”云昔明显有些不悦，语气中带着不耐烦。“你是猪，别把所有人都当猪，还有既然是一开始，那你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吗？自己没早点出生，还要赖系统不成。我承认，这系统拿我的东西确实有点不厚道，但，圈养？屠宰？那应该说的是猪吧？我会活着，或者说我暂时还死不了。”
“你！”云昔笑嘻嘻地看着言奕，手中忽然拿出一个笔记本。“言会长，这家伙是谁啊？插话，很不礼貌哦。我记到本子上啦！”言奕目光一滞，有些惊恐地看向云昔。“他，咳咳，他是社团‘伊甸园’的团长，很多人都这样，没…”“刚刚以为是只猪，现在看来，猪都不如。”
云昔无视那人的愤怒，自顾自地看着言奕。“言会长，我只是来问一问，同一个游戏怎么才能进去第二次？”“这怎么可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嗯？不行吗？”
“是不行的，”言奕朝□□处看去，那处立刻小声下来，但言语间似乎透露着对言奕的不满，“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想了。给你的朋友好好办一场葬礼，唉！节哀。”云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终于离开，逐渐消失在混乱的人潮中。没有人撒谎能骗过我，这次先原谅你。
言奕目送着她，心里却是另一番场景。一个女子身着旗袍，戴着一顶硕大的宽檐帽，把油纸伞当木棒似的扛在肩上。“一一，怎么又不吃啊？”她吊儿郎当地抱胸站着，“我为了陪你吃一顿饭，嘴都辣肿了。还是说之前送你那么多玫瑰花被人看见，很不好意思？啊，那实在对不起，但下次还敢。”
“呵呵。”“你这人怎么一天到晚只知‘呵呵’两字，莫不是……患有什么重疾，祁泠的书里好像有提过，啊？不会吧？我要成鳏夫啦？呜呜呜……一一。”言奕实在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那叫寡妇，大姐，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一一承认我啦，开心！找祁泠喝酒庆祝一下。”言奕实在是无语，只好跟在她后面。天边蒙蒙的一片青色，好似往昔中墨碟打翻一般，昔日盛景还是只能在记忆中翻找。
云昔回到家，就看见姚玥的父亲呆呆地站在门前。“叔叔，怎么？有事吗？”姚大成显得有些不安：“小昔啊。玥玥她，出事了……”
云昔点点头，眼泪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不想欠任何一个人，因为还不起。云昔就这样愣愣地走到与夏埙莹初见的那家店，辰安看着她，不由有些发愣。
“哥，你说的是那个姐姐吗？人挺好的啊，她怎么不进来？”黎璃问道，说着就将云昔拉进来。黎璃染着深紫的头发，懒懒的垂在腰间。手臂上乱七八糟纹着一些奇怪的纹身，小巧的耳垂上挂着三个耳钉。
黎璃刚把云昔拉着入座，就豪爽地把杯子挪到云昔面前。“姐姐，你跟我讲讲你现在在干什么呗。”云昔有些怔愣，她注意到少女的脸上画着很浓的装。“我还在读大学，准备考研的样子。嗯…你几岁呀？”
“我十八，今年高三呢。姐姐，我跟你讲，我哥这人特别废物，还得埙莹和我一起保护他。”辰安倒了一杯温开水推到黎璃面前：“瞎说什么呢，这么编排你哥。我有让你们保护吗？”
“实话实说，谁做饭还怕油，沾一点面粉就得洗三遍手，真搞不懂你这人为什么会想当厨师。”辰安瞪着她：“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我说的不对吗？就你这少爷脾气，说看不得护在身后，埙莹怎么会和你交朋友？”
“黎璃同学，那个……”“就是你想和我交朋友？啊，我记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谁吗？”江陵十分惊讶，黎璃却忽然哈哈大笑。
“我们怎么可能见过，骗你的。看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跟你交个朋友。”江陵‘哦哦’半天，耳垂像是覆上一片樱花花瓣。云昔小声询问江陵：“大神，怎么才能进入同一场游戏？”
江陵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你想干什么？姚玥的死没给你什么教训吗？”云昔看着斗嘴正欢的兄妹，哀伤地笑笑：“我不会把秘密传出去的，算我欠你。”“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再去一次，只会更危险。你要去送死吗？”
云昔摇摇头：“她给我的不是教训，我也不是送死。我在赌我愿意付出的下限，你只管告诉我，我负责活着。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的承诺。”“你想好，回到游戏，游戏本身会发生变化，你所知道的无限等于零。系统所约束的范围会大大缩小，危险，未知，我有幸被一个疯子带去过，那里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要靠别人或是自己的死亡才能逃离。”江陵的表情越来越激动，黎璃注意到这边的吵闹声，用眼神示意辰安停下来。
“江陵，你怎么能欺负我云姐？你怎么敢的？她可是我素未谋面的老朋友。”江陵迷惘且震惊，看向云昔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云昔有时候真的十分怀疑他的脑子，但也只好轻咳两声。
辰安似乎是听到刚才对话时的某些内容，看向云昔时眼神复杂。“黎璃，没什么，只是我想向他借个东西，他不乐意，还是不要勉强……”“这怎么行？江陵，她现在就是我姐，你作为我朋友，不该表示表示？”
江陵委屈地点点头，辰安一脸吃瓜的好笑。“还有你，笑什么？吃屎砸嘛味呢。”“怎么说你哥呢，你这…切！”餐厅有混乱起来，江陵趁机凑到云昔耳旁。“想再进一次游戏，首先你得选中游戏，然后申请挑战‘现实’结局，如果是其他结局，你会不断重来，重来到第七次，还是不行的话，你会彻底困在游戏中。何必自取灭亡呢？”
云昔点点头，朝江陵一笑：“谢谢啦，没想到你这么好套话，我就一问，你还真的告诉我。”江陵彻底失言，一时之间大脑如宕机一般。“我不管你是要复仇，还是要怎么着，总之，记住只有五次。”江陵的手扶上自己的肩膀，“别为任何不值得的人或事，放弃活着。”
一个下午，在兄妹俩各式各样的打闹声中度过。天黑的一向很早，与其余二人分道扬镳后，兄妹二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
“哥，你喜欢的就是她吧？”黎璃抬起头，“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活了很久吗？一百多岁？你说……”那时候的大地如碳烤过一般，一片焦土，战争不断。但是我从小就锦衣玉食，后来家道彻底没落，被一个小奴带到街上贩卖。祁家大小姐买下我，我们见过几次。她带我见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让我叫她‘昔’，她说她暂时不把姓告诉我。
我那时候嘴可挑，对他们的菜这般那般不满意，‘昔’当时说，这人啊，不仅得会吃，还得会做。我什么时候能做出让她满意的菜，她就答应让我吃好。
一个千金堆出来的废物少爷，他能有什么用？但此后，他也只能以这个为目标。然后，就是那个年代常见的战争，除战争外，还有比战争更残酷的一个怪物。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成为你哥，然后在这里莫名其妙给你讲故事。”辰安温柔地笑着，“独生子的我第一次有了一个妹妹。”“哥，你喜欢那个‘昔’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尝试喜欢别人？”
“不一样，我也想啊。只是啊，我害怕每个人都会有她的影子，我害怕伤害每个不相关的人。因为忌惮，所以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