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
相柳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神凉凉。
小夭讪讪地笑：“我开玩笑的。”
心里却道，他现在就是一条崽崽蛇，她到底怕他什么啊！
小夭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
相柳移开目光，小夭如释重负，也坐下来开始喝粥。
吃饱后，相柳起身，小夭跟着他走出露台。
相柳吹了声口哨，一只白雕立即出现在半空中，远远朝他们的方向飞来。
“毛球！”小夭眼睛一亮，兴奋得脱口而出。
相柳扭头看她：“毛球？”
小夭惊住了，心道看相柳这表情，该不会还没有给白雕起名字吧？
相柳目光审视地看着她。
小夭转过头，一脸平静地假装看风景。
白雕越飞越近，渐渐降落到露台上，停在相柳脚边。
相柳一直盯着小夭的侧脸看。
小夭快要装不下去时，相柳忽然扭过头看着白雕，点点头道：“好名字。”
相柳俯身拍拍白雕的脑袋：“以后你就叫‘毛球’。”
白雕欢快地咕咕两声，绕着相柳打转，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新名字。
小夭看着一人一鸟和谐相处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相柳嘴角微弯：“我们去个地方。”
说着，不等小夭反应，便将她拉上了鸟背，驱策白雕起飞。
这是小夭来到极北之地后，第一次出门。
小夭乐坏了，特别高兴地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相柳目视前方，专注地驱策白雕，头也不回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夭撇了撇嘴。
白雪皑皑，风声潇潇，毛球载着两人穿梭在无边无际的冰天雪地中。
小夭只觉天地静谧，这一瞬间，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种感觉，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相柳第一次带她在海底穿行，像是探索一个新世界一样，目之所及，每一样景物、每一处景色，都令她觉得兴奋、好玩！
这不是小夭第一次来极北之地。很久之前，当小夭还是玟小六时，在大荒内四处流浪的她，便来过一次极北之地。但因为小夭非常怕冷，所以看了几场雪就离开了。
这就好比她从小就会游水，但一直停留在海面上游来游去，直到遇见相柳，带她遨游海底，真正领略大海的神秘。
如今，也是相柳带她领略极北之地的美丽多姿。
从海底到极北之地，时光一转眼过去千年，一切变了又像是没变。
小夭心中感慨万千，白雕不知不觉已经放慢了速度。
他们停在一处山顶上。
小夭原本以为他们住的冰洞已经是雪山之巅了，来到这处山顶后，发现这里视野更开阔。
山顶上有一处雾凇林子，相柳带她在树林中穿行，一直往前。
小夭正纳闷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时，相柳已经带她走出了雾凇林，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高高的雪峰上，居然有一处如此开阔的平地，真是不可思议。
小夭像个发现新世界的孩子一般，满脸惊奇地看着四周的风景——雾凇沆砀、天地一色，眼前的一切简直美如幻境。
“相柳，这里好美啊！”小夭喃喃惊叹。
置身这样的美景中，简直可以让人忘掉心中忧愁，小夭欢呼一声，一时间只想抛开一切烦恼，开心地在雪地上奔跑。
毛球显然也很喜欢这里，扑棱着翅膀在雪地上低空盘旋，欢快地低鸣。
小夭漫无目的地跑了一会，忽地玩心一起，追着毛球一直跑一直跑，毛球飞到哪里她撵到哪里。
毛球自觉跟这个人类不熟。见小夭追它，毛球仿佛受到了惊吓，它用力扇了扇翅膀，飞快地窜上半空。
小夭跑了半天，有点累了，气喘吁吁地放慢脚步，想停下来。
突然，她听见耳边风声一急，旋即一个人影飞快掠至她身前。
小夭一惊，却见相柳身形一闪，白衣白发的身躯如一座美丽的雪山屹立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小夭脚下步伐一时没收住，身体由于惯性猛地往前一冲，脑袋重重地撞到相柳胸口。
相柳仍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夭却是额头都磕得红了一块。
“相柳，你在干嘛！”小夭捂着被撞疼的额头，不满地瞪他。
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似对她的怒气毫不在意。见她是真的停稳了脚步，相柳这才让开道路。
只见他的身后，是一大片池子。
天气太冷，雪花一片片飘落池中。池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上飘浮着一朵朵美丽的莲花，小小的花瓣如水晶般透明，有花却无叶，和陆地上的莲花一点都不一样。
冰池与莲花都是同样冰雪晶莹的模样，被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人走在路上，稍不注意就容易落入池中。
池上的冰很薄，人一落入池中，必定得洗个冰水澡。小夭这才明白相柳为什么突然挡住她的路不许她再往前走。
不过小夭此时一点都不害怕，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池里一朵朵水晶般美丽的莲花，满心都是大大的惊喜：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天池雪莲吗？”小夭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她想起书中的描述，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肯定。
“不知道，我只是偶然路过，发现了这里。”相柳淡淡道。
小夭笑眯眯道：“你特意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雪莲花吗？”
相柳摇头：“不。”
小夭：“？”
“姐姐，我想请你教我箭术。”相柳忽然向她鞠了一躬，十分诚恳并恭敬的样子。
嗯？！
“你说什么？”
小夭被他刚刚的称呼惊到了。
相柳居然真的叫她“姐姐”了？
她该不是在做梦吧？
小夭狠狠掐了他一把。
相柳黑了脸：“嗯？”
他低头盯着她掐他的手，目光飕飕。
小夭呵呵一笑：“你再说一遍。”
她还想再听他叫一声“姐姐”，毕竟……相柳的便宜不好占，不占白不占。
相柳却不肯再开口了，许是意识到小夭在逗弄他，相柳好似没了耐性，一把拎起小夭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用灵力吊在莲池半空。
“你到底教不教？”
有这么求人的吗？这什么态度啊！
小夭好气又好笑：“你你你……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求过了不管用，现在是先礼后兵。”相柳抱着胳膊，懒洋洋地开口，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小夭看了一眼下方的莲池，虽然明知道相柳不会真的将她扔进去，但看着他这副有恃无恐地威胁她的样子，她莫名就很生气。
好气好气。
她扭动身体拼命挣扎，双脚用力往下一蹬。
相柳没料到小夭会乱动，他本来就没有用多少灵力去困她，小夭挣着挣着，竟然将相柳灵力的桎梏挣得松了松。
没了灵力的禁锢，小夭整个身体猛地往下坠落，眼看要掉进冰池里洗澡。
相柳一惊，急忙掠上前把人抱住带回了地面。
小夭惊魂未定，便听见相柳凶巴巴地教训她：“你动什么动，小命不要了？”
小夭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为了威胁她将她置于险境的？
“你不愿意教就算了。”相柳确定她没事后，松开她，转身就走。
小夭猛地扯住他衣摆：“别走！我教！我教还不行么？！”
相柳停住脚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小夭慢吞吞地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
相柳：“什么条件？”
“你帮我把这些雪莲花都摘回去，我要用来酿酒喝。”小夭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满池灼灼盛放的莲花，气势十足地提要求。
虽然本来就准备教他射箭的，但相柳的求人方式太气人，她好歹要找回点场子。
相柳终于转过头看她一眼，点头：“好。”
小夭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