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
鬼方岩就在极北之地住了下来。
在小夭的精心照顾下,他的伤势渐渐好转。
疗伤时,小夭时不时地尝试从鬼方岩口中套话,想要多了解一些此时中原氏族的情况,以便帮助相柳重返中原。
可惜鬼方岩嘴巴严得很。
小夭不仅打听不到有用信息,还得天天看他摆脸色。
一天两天的,小夭不耐烦了。
这一日,相柳正要出门练功,小夭阻止他:
“鬼方岩的伤势已不致命,剩下的伤你来帮他治。”
“好!”
相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爽快得令小夭怀疑他手痒很久了。
更气人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鬼方岩对相柳的治疗配合得很,相柳医治得无比顺利,鬼方岩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
冬去春来,春去冬来。几度寒暑间,鬼方岩的身体不知不觉已经大好。在此过程中,相柳的医术也大有长进,更莫名其妙的是,两人居然成了好朋友!
小夭都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她只知道,相柳态度依旧淡然,鬼方岩却俨然以相柳好兄弟自居,甚至连小夭有时跟相柳多说了几句话,都会遭到鬼方岩暗戳戳的白眼。
小夭觉得,日子再这样过下去,她和鬼方岩迟早有一天得水火不容有你没我。
所幸这一天并没有到来。
鬼方岩身体彻底康复后,很快就离开了极北之地。
临行前,他与相柳在冰洞露台上彻夜长谈。
第二日,小夭起来时,发现鬼方岩已经离开了。
晨曦中,相柳一身白衣胜雪,负手在露台上迎风而立,眺望着远方。
这一刻,小夭才终于确定,相柳也是真的将鬼方岩当作了朋友。
这一别,便是经年不得再见。
这是相柳在人世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有点不舍是人之常情。
小夭想了想,忍不住想要安慰他两句。
孰料,相柳忽地转身,伸出一只手递给她。
白皙的掌心里躺着一颗晶晶亮的留音珠。
“这是关于中原氏族的所有信息。”相柳声音淡淡。
小夭一喜,正要伸手接过,相柳突然五指一合,又握住了珠子。
“姐姐为何对中原氏族的事情如此感兴趣?”
小夭哑了下,眼珠一转,打算蒙混过关:“好奇而已。”
相柳不信,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我还以为姐姐是想去中原了。”
语气轻描淡写地,几分玩笑,几分试探。
小夭正低着头想方设法掰开他手掌,好不容易才取出留音珠,认认真真地端详,闻言便顺口回道:“怎么会,现在还没到离开的时候。”
这不是相柳心中想要的答案。
他冷冽的眉目骤然一沉。
小夭捏碎留音珠细听内容,对相柳的情绪变化浑然不觉。
她只知道,现在还没到相柳离开极北之地的合适时机。
她在等,等防风邶出现。
又是数度寒冬,时光匆匆而过。
这一日,小夭在冰洞外晾晒药草,毛球突然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爪子勾住小夭的衣领便拎着人快速往上飞。
一人一鸟很快到了一片空旷的雪地。
相柳徒手搏倒了一只身躯庞大的北极熊,正踩着硕大的熊脑袋动作利落地剥皮。
毛球将小夭带到,便完成任务一般松开爪子把人丢下去。
小夭落地后,一眼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那人闭目昏迷,脸色被冻得发青发紫。
然而那张脸却令人无比熟悉。
防风邶!
小夭紧紧捂住嘴,这才没失声叫出来。
她看向相柳,心中涌出一丝丝复杂的深沉悲哀——
离开的这一日,终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