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①
假山后,一处楼阁在半山腰若隐若现。
相柳站在楼阁中,面无表情地看着湖心亭内发生的一切。
亭内,小夭与一名男子对坐品茗,相谈甚欢。
“他是涂山璟,是如今的涂山氏少主,未来的涂山氏族长。”
鬼方岩慢悠悠地在一旁解释。
相柳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画面格外刺眼,他冷冷道:
“你为何带我来看这些?”
鬼方岩叹息一声,注视相柳的目光竟有几分难得的真诚:
“女大不中留,即便不是涂山璟也会有别人。相柳,你留不住她的。”
他清清嗓子,正想游说相柳谈恋爱不如搞事业,男子汉大丈夫,投入他麾下共创伟业不香吗?!
不料未等他开口,相柳猛地扭头看他,下一瞬,他五指化成利爪,狠狠掐住鬼方岩的脖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楼阁。
湖心亭内,小夭面带微笑,与涂山璟尬聊。
忽然,她若有所觉,偏头望向亭外。
湖面绿波荡漾,一个白衣黑发的身影,凌空轻点水面,自湖上一步步踏波走来。
小夭惊喜得跳了起来。
“相……防风邶!”
她及时改口道。
“防风公子?”涂山璟也随之起身,站在小夭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
相柳漫步而来,看都不看涂山璟一眼,直接拉着小夭离开。
小夭好气又好笑,却并不挣扎反抗,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
“小夭姑娘稍等,您刚刚所说的事情……”涂山璟急中生智,开口挽留。
“解药配制尚需时日。”小夭抱歉地笑笑,“请公子让令母先调养好身体,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不等涂山璟回应,相柳已经拽着小夭走远了。
涂山璟倚着栏杆,久久地凝望着小夭离去的方向,左手慢慢捂住了心口。
明明是素昧平生初次相见,为什么看着她转身离去,自己心里竟会觉得怅然若失?
……
离开茶寮,相柳召来毛球,与小夭离开中原去了海边。
一枚雪白的大海贝浮出水面,相柳却并未立即带着小夭进去。
他抱着胳膊眺望海面,脸色臭臭的:“他是谁?”
其实对于涂山璟的身份来历,鬼方岩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但相柳还是想听听小夭口中的答案。
一月前,小夭刚刚来到轵邑城时,鬼方岩便把她的行踪告诉了相柳。
当时防风邶的母亲正在弥留之际,相柳脱不开身。
再后来,相柳发现小夭在跟踪涂山氏的马车。他不知小夭有何计划,担心影响她行动,便没有贸然出现,而是提前去了海边,等小夭前来。
结果,他在贝壳中等了整整七日,小夭都没有出现。
鬼方岩拿着一副为他量身定制的银色弓箭前来,要求相柳为他去泽州做一件事。
相柳当时正心灰意冷,更怕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去找小夭麻烦,便答应了鬼方岩前去泽州。
直至今日两人再度相见。
小夭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十分好脾气地将跟踪涂山氏马车到意外碰见涂山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说了。
“……他问我为何要跟踪涂山氏马车,我先出其不意秀了一把医术,然后说我看出涂山夫人有病在身,一时好奇跟上去看看。”
小夭不想说太多关于涂山璟的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半真半假地扯了个谎。
相柳盯着她:“涂山夫人有心疾,与你何干?”
“我……医者仁心嘛。”小夭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心地善良,做不到见死不救呀。”
相柳摆明了不信。
小夭目光坦然地回视他。
心疾之事虽然有点扯,但她在亭内面对涂山璟时确实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两人对视片刻,相柳意识到小夭在此事上不会再多吐露一句实情。他垂下了眼眸,闷闷地岔开了话题:
“你失约了。”
说起这事,小夭就理不直气不壮了,她耷拉着脑袋,伸出手掌心,乖乖服软:
“我错了,认打认罚,只求你别生气了,特别是不要一想不开就跑来泽州。”去哪都好千万不要去找共工就行!
相柳愣了下,意识到小夭误会了什么。大概是之前他说过小夭失约他就去找共工这样的气话,所以小夭真的以为他这次是赌气专门来泽州找共工了。
小夭眼巴巴地看着相柳,等他回答,最好许诺再不来泽州。
相柳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此事不如将错就错。他绷着脸,直接开出条件:“那你不许再去见涂山家那只狐狸。”
虽然小夭言辞之间坦坦荡荡,但相柳一想起湖心亭内小夭与涂山璟独处的情景,就觉得堵心。
也许连小夭都没察觉,她与涂山璟相处时,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温馨。
相柳非常介意。
孰料,小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璟的人生悲剧,根源就在涂山夫人对待涂山篌的态度不公。
小夭恰逢其会来到这个时空,自然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一切重蹈覆辙。
但相柳不知内情,小夭的这种坚持只让相柳觉得无比受伤。
小夭才见了那只狐狸一次,就为了对方不顾他的感受了!
再多见几次,那还得了!!!
相柳气结,亮晶晶的黑眸气到瞳孔都在颤抖。
小夭正想解释,相柳却一点都不想听!他扭头就走,气到口不择言:“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他就跳进海贝,随着波浪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小夭没想到相柳会如此生气,一时懊恼得原地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