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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恶符龙体垂危 还天界奇缘终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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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了朝,朕才回到养心殿,就看见了等候在内的太医,和那个中了蛇毒的侍卫,“参见皇上。”

那侍卫面色虽然还泛着青紫,却明显没了性命之忧。不过他是为朕受的伤,真不能不问,就对太医道,“他怎么样了?”

太医忙拱手道,“并无大碍,应该可以说话了。不过,从蛇毒的症状和被咬的小口来看,应该是江南流域的竹叶青所为,但不知为何,此次的蛇毒比普通竹叶青的蛇毒厉害许多。”

说着又有些迟疑,“请恕臣怪力乱神,若非皇上祛毒及时,他恐怕性命难保,此种剧毒,恐怕,恐怕没有千年不能成,皇上遇到的,或许是。。。妖物。。。”

朕听到竹叶青,又听到千年,心里就是一怒。千年的竹叶青,又在京城的,除了清歌,恐怕别无二人,他虽不是江南来的,到底。。。如此思前想后,认准了是这些日子冷落清歌,他使小性子折腾吓唬朕而已,可恨也不选个好天气,倒淋了朕一身雨。

想的正生气,那侍卫却终于能挣扎着开口说话,“唔。。。谢皇上关心,臣下。。。能说话了。。。臣下当时进洞,一路心急,想赶紧追上那女子,追着。。。就到了一处开阔平台,那女子正坐在一个写满符号的圈子里。。。可是,她的身体,很是奇怪,像是瘫倒的人。。。不。。。不。。。更像披着人皮的蛇。。。臣下心中虽然奇怪,可还是想上前扶她一把,正好问问她。”

说着喘了两口气,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唔。。。臣下叫了她两声,她却低着头不应。。。臣下扶她她也不肯起来,所以只能绕到她身前去。。。可她的脸色青的可怕,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看见臣下,竟露出一个诡异狰狞的笑,一口咬在臣下手上,臣下只觉一阵剧痛,耳边听见‘咯咯咯’的笑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臣下无能,请皇上恕罪。”

朕听见这一番描述,更加确定是没事找事的清歌,他化形到一半的时候,确实常露出诡异的青色面容。怪不得在雨里飘得搔首弄姿的,如此想着,更加生起气来,猛地一拍桌案,“惯的他!还学会咬人了!”

又挥手让太医和侍卫下去,自然各有赏赐。这才理了理衣衫,要去清漪园找清歌算账。

如今正值春夏之交,清漪园里风景迤逦。朕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致,一路目不斜视,直接冲进了清音殿。

床上闭目养神的清歌睁开眼睛,看到朕时,似乎有些惊讶,“难得皇上想得起臣妾来,臣妾还以为自己早就失宠了。”语气像极了怨妇。

朕更加确定此事是他所为,上前怒道,“失宠?就算失宠,你也不该乱咬人,装神弄鬼的,还害得朕淋了一身雨,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派人去请朕呢?啊?”

正发着火,清歌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蹙起眉头紧盯着朕,“你说什么?”

朕虽然被他看得背上发麻,却丝毫不肯示弱,“说你,难道昨天不是你?”说着把事情大略重复了一遍。

清歌蹙着眉听罢,神情中就带上了压抑的思虑,“你。。。过来。。。”

朕的火气已经发完,又想起确实许久没来看他,加上卫玠要册封的事情,更觉得亏欠,便乖乖的坐在床侧,摸了摸清歌皱着的眉心,“不是你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朕也真有些想你了。”

清歌坐起身来,一把将朕扯进怀里,微热的妖气顺着他的掌心流进朕的身体,许久才喘着气松开朕,似乎有些脱力。

朕忙去扶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清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不是。只是怕你沾上不好的东西,所以探查了一下,幸好无恙。”

说着不待朕回神,就反身把朕压倒在床榻上,“今日是皇上自投罗网,我可不会客气。”说着夺去了朕的呼吸。

纠缠中朕感觉到他的双腿变回了蛇身,简直叫苦不迭,呜咽着去推,“唔。。。不。。。”

清歌的眼睛却包藏着看不清的绝离,仿佛最后的执着般,把朕的□□都堵了回去,只在身下用尽力气折磨朕。

迷乱激烈的抵死缠绵中,朕根本无暇顾及他的神情,终于泪眼迷蒙的昏睡过去。

等朕能挣扎着爬起身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看见清歌还闭着眼睛,忙撑着酸痛的身子,如蒙大赦般仓皇离去,暗暗发誓绝不再来看他。

皇帝的气息彻底从清音殿中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同类气息。

雨中如蒙烟雾的白衣女子,露出那张倾绝人世的面容,转动着柔媚的腰肢出现在空气中,“啧啧,青蛇,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这皇帝倒有几分姿色,看得姐姐我都有点儿。。。呀!”

她后面的话被一道不善的细雷劈断,伴随着清歌冰冷的声音,“他的符咒,怎么解?”

白衣女子的脸色也阴冷下来,“啧啧,真是见色忘友,六亲不认啊。要不是你的小皇帝好色,又怎么会中我的符咒?不过,这符咒无法可解,你就等着,为他收尸吧!”

清歌使出法力,猛地掐住白衣女子的纤细玉颈,把她按在了墙上,“白蛇,你究竟想怎么样?”

白蛇的脸上露出阴晴不定的诡异笑容,隐约可见蛇鳞,“你如今沾了龙气,连姐姐我,也打不过你了。可惜,你我都不过是百花仙君的兵器,谁也违背不了她,对吗?”

听到百花仙君四个字,清歌放开了手,“她已经知道了?”

白蛇恢复了娇媚的面容,坐到殿中软塌上,“没有,不过快了。小青,你当初思凡下界,是姐姐帮你瞒过仙君,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才又修成正果,何必为了人间俗物,自毁前程呢?”

不待清歌回答,就又叹起了气,“虽说你得了小皇帝的龙气,到底也为他生了皇子,你们也算两清了,姐姐劝你,早日收手,回归正途。”

清歌不为所动,依旧问着那个问题,“他的符咒,究竟要怎么解?”

白蛇似乎看到了许多万年前的自己,叹息更深,“自然有法可解,不过姐姐不会告诉你,除非,你答应随姐姐回去。”

长泽九年。

夏日。

皇帝从清漪园离去的第三日,忽然卧病在床,发起了莫名高热,宫中御医都看不出是何病症,尽皆束手无策。

皇后遍请名医无果,焦急之下,想起了皇帝最后临幸的人---身在清漪园的歌姬。

待御医和民间高人退出殿中,皇后握紧了皇帝滚烫的手,眼泪落在皇帝紧闭的眉眼,苍白的面颊上,“来人!把清歌给本宫带来!本宫倒要问问,她是怎么侍奉圣驾的!”

她轻轻抚着皇帝散在枕上的长发,心中一阵阵抽痛,皇帝向来身强体健,出生后便甚少有病痛,更不要说眼前危在旦夕的急症。

虽然皇帝说过,不许随意召见清歌,但眼前的情景,让皇后不得不怀疑,是那个女人给皇上用了什么外来的媚药,以至体虚病倒。

小谦子忙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

可才转过身子,脚还未踏出殿门,殿门就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夏日灿烂的阳光中,是一个面容与端嫔有三分相似,却妩媚妖冶的绝色女子,“不用传了,妾身已经来了。”

她的脸上未施脂粉,肌肤却莹白润滑,看得皇后心里竟升起一丝嫉妒。只是清歌周身散发出的气度,全然不似想象中低等婢妾的模样。

皇后瞧见清歌赤红的双目,披散的长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言语软和下来,“皇上病了好几日了,你是最后侍寝的人,本宫不得不问。你若是知道,一定要如实相告。”

“妾身知道。非但知道,而且能救。”清歌闭了闭双目,努力收敛着气息,“不过要请皇后娘娘先出去,一个时辰后,妾身会还给娘娘,完好无缺的皇上。”

“你!”小谦子欲要呵斥这个无礼的婢妾,却被朝云拦住,他看见朝云的眼色和皇后缓缓起身的动作,只能也扶住了皇后。

皇后看了一眼这个不似人间所有的女子,诚挚的看向她的眼睛,“皇上就交给你了,本宫相信你。”

皇后带着宫人离去,偌大的金龙殿中,只剩下清歌和病榻上全无意识的皇帝。

清歌变回了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皇帝苍白却俊秀的轮廓,忽然紧紧抱住了皇帝,“皇上总是这样,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上回惹了我,这回却差点没命,今后我不在了,千万要改改这个习惯,记住了吗?”

皇帝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在沉睡中似有所觉,却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清歌把皇帝抱得更紧,他的身体散出妖异的青光,一点点顺着经脉,去消解那深入骨髓的符咒。可惜那符咒的法力强大,那些青光不断涌出,消解掉其中一个字符便再无踪迹。

等到符咒消尽时,清歌的法力已经油尽灯枯,甚至难以维持人形。全身隐隐透出青色鳞片,已经看不清惑人的面容,显得极为骇人。

离答应皇后的一个时辰还有半刻钟,清歌索性幻回原形,盘绕在皇帝身上,血红色的蛇眸中,带着无尽的眷恋不舍。

自从他和姐姐被练成兵器,随后的无尽岁月中,他的回忆就只有九重天上缥缈无边的云气,百花仙君遥远模糊的身影,以及百花谷望不到边的神兵利器。

思凡的代价是沉重的。跌落人间的青蛇剑,重新化为了没有法力的竹叶青,沧海桑田的修炼后,才重为人形。

在过去的无尽岁月中,他作为冷血的蛇,白刃的兵器,从未感受过分毫温暖,更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可或许是命中的劫数,一靠近这个凡胎□□的花心皇帝,他的血液都会沸腾起来。

情劫,他默默地想着。这是谁都躲不过的情劫。可惜他就要回去了,无论有没有渡过劫数,他都不得不回去了。

所以他更紧的卷住了皇帝,仿佛厮磨能将这沸腾的感觉,永远刻进灵魂中,让今后的无尽岁月,不那么难过。

滴漏一点一滴的响着,人世的光阴眨眨眼睛就过得飞快,青蛇连这最后的蛇身也维持不住,殿内终于响起叮当一声,嵌着宝石的冰冷剑身落在地上,被飘然掠过的白影拾起。

那白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拭去剑身细微的尘灰,“青蛇,回去吧。”

轻烟散去,殿中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朕站在无垠的丛林中,怎么跑也跑不出去,那些高大的树木,纠结的藤蔓,潺潺的溪流,在朦胧的雾气里千变万化,似乎会吃人。

朕累得气喘吁吁,终于迈不动步伐,只得扶住最近的一棵大树喘气。

那树的表皮粗糙磨手,看那直欲戳破天际的高度,没有一万年,也有八千年。

朕揉了揉鬓角,极力的回想着,是如何落入这片森林的,可越想越迷茫,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正苦思冥想间,却有一只柔软的属于女子的手,轻轻落在朕的手背上,带着缱绻暧昧地意味,摩挲滑动起来。

朕浑身打了个机灵,立刻转过头去,却正撞上清歌妩媚的面庞。她的打扮一如初遇那天,半透的纱衣遮不住玲珑身段,让朕再次没记性的咽起了口水,“清歌,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是朕怎么在这里?快,快带朕出去。”

清歌的手抚上朕的脸颊,语气中带着湿润的哽咽,“皇上,妾身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不过皇上不要伤心,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是你平白得来的,自然也会平白失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你要走去哪里?朕不要你走!”朕语无伦次的抱紧了她,心底漫上无法言说的悲伤。

清歌根本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她又握住了朕的手,“皇上每次来看妾身,都是为风月之事,还不曾为妾身画过像呢。如今别离就在眼前,妾身着意打扮一番,想恳请皇上,为妾身画一幅像。这样,我们的孩儿长大了,也能看看生母的模样。”

她的长袖轻轻挥动,朕的面前就摆上了笔墨纸砚。

朕无法控制的留下泪水,轻颤的手却开始蘸墨。她的眼睛,明亮而妖媚的上挑着,眼尾嫣红的勾人,纤长的双眉,高挺的鼻子,丰润的双唇,再到若隐若现的前襟,纤细的腰肢,白皙的玉手,每一处,每一点,都是朕熟悉而抚过无数遍的。

可如今落在纸上,却怎么都难画好,似乎这里不对,那里也不像,总画不出她那份缠绵的情致,含水的明眸。

眼泪打湿了画纸,朕想要再画一张,却被清歌拦住了手,“皇上画的真好,和妾身简直一模一样。妾身就此拜别,愿皇上年年岁岁,珍重万分。”

朕的唇上落下一个柔软的轻吻,眼前却成了一片虚空,朕伸手去抓时,却有明亮的光线照进眼中。

母后带着欣喜的容颜出现在面前,“皇上,皇上终于醒了。太医!太医!”

朕还未能从梦中彻底缓过神,无力地任由太医诊脉,“回皇后娘娘,皇上龙体康健,已然痊愈了!”

母后一颗心终于落地,伸手抚着朕还有些苍白的侧脸,“虽说痊愈了,还是得补补,药不必吃,开些药膳叫御膳房去办吧。”

太医答应着出门,母后的指尖却触碰到枕下一个坚硬的物体,“呀!这是什么?”抽出来看时,却是一副卷起的图画,那画卷中,赫然是清歌的笑貌。

刚才的一切,竟然都不是梦,朕猛地坐起身来,吓了母后一跳,“爱妃,清歌呢?清歌去哪里了?快让她来见朕!”

“皇上。。。清歌妹妹她。。。已经去了。。。”母后微微垂下眼帘,似乎也有些感伤,“这是清歌妹妹留下的衣衫,皇上做个念想吧。”

长泽九年的夏日,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国的大事。

皇宫中传出消息,一个无封号的婢妾,为救圣驾,尸骨无存。帝后念其志诚情深,以衣冠葬入妃陵,追谥为昭成贵妃。民间传言,此女名为清歌,市井小儿,说书闲人中,传唱起了‘清贵妃’的奇闻。

而伶人馆的伶人中,许多年后,还有人说起,皇帝每每听到青白二蛇的唱段,总会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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