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罗网新香难续 恋艳质旧怨复萌
同心宫。
哗啦啦的雨点越来越大,拍的窗棂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朕从梦中挣扎出来时,耳边依稀是小圆子的哭腔,“皇上!不好了!宁贵人投湖了!”
“什么?宁贵人投湖?”
尚在游离的意识被小圆子一吓,就瞬间清醒到极点。朕猛地坐起身,扯住小圆子就问,“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做傻事?”
小圆子哭丧着脸,支支吾吾道,“奴才听说。。。听说跟北胡来的消息有关。。。”
朕此刻没工夫听他细说,只捡最重要的事来问,“别啰嗦了!人呢?人救上来没有!”
“救是救上来了。。。可,可一直昏迷。太医说,如今还不好定论。。。”小圆子满面欲言又止的说完,忍不住劝道,“皇上啊,奴才求您别再玩了。宸贵人闹腾的这几个月,四处都鸡飞狗跳的,时间久了,难免不会生变。”
朕猛地一拍床沿,气郁道,“朕也想快收手,可是前线还没有回音。。。”
“皇上!”
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进门,手里还拎着仍滴水的纸伞,衣裳下摆尽皆湿透,模样很是狼狈。可脸上带着的,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笑意,“皇上!好消息!严将军奇袭成功,北胡全线败退了!”
他说着,赶紧捧给小圆子一个竹筒,里头是几张厚厚的军报,“各地勤王之师接到沈统领送去的密令,一鼓作气,开始围剿卫氏叛军。还有。。。”
“好了好了。”朕不耐烦的打断他的报喜,赶紧密加吩咐布置,“穆桂英呢?她现在不是看守皇城么?快让她严阵以待,防止不测。内宫禁军全交沈羡花调度,务必将□□肃清。”
“是。”
内侍应声而去后,小圆子忍不住追问,“皇上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
“就是。。。就是宸贵人啊。。。您要如何处置?或杀或抓的,也得给个准话啊。”
小圆子见朕沉默不语,似乎难以下定决心,就赶紧催促道,“谋反可是死罪,况且卫氏满门都为前朝余孽,绝对不容手软。。。皇上要是心疼,就干脆交给沈统领去办。。。”
朕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的后话,“先把卫玠带回同心宫看管,等平定内外战事再行处置。也不用沈羡花去办,他们二人见了面就像斗鸡,只能添乱。”
又略作思索,钦点道,“交给司马懿办吧。”
“原来司马将军也是皇上安排的。。。皇上高明,奴才佩服。”小圆子瞪大双眼,极尽恭维的奉承两句后,才转言问道,“那皇上现在去哪?”
朕动动僵硬微酸的脖颈,边由着小圆子系腰带,边看向窗外骤雨初停的清新秋空,“去慈宁宫,接母后回来。”
养心殿。
有滴不尽的残露,在雨停后仍顺着窗台屋檐轻落于地,发出悦耳的哒哒声。
然而正低头看着一卷文书的卫玠,却将眉心越蹙越紧,渐趋烦躁。
若如此清灵的音色都不能带来愉悦,定然有非同寻常的原因–––他眼前铺着的战报,已经从前几日清一色的连胜转为势如山倒的惨败。好像许多年前,他与皇帝对坐弈棋时,那一招如何也参不透的翻云覆雨。
待要从旧忆中翻捡出那盘蘧待深思的陈年棋局之际,向来忠心耿耿的司马懿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将卫玠几近沉溺的神魂扯回原处,“启禀皇后,前日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支奇军,足有数十万之众,在北方各显要关隘埋伏阻击。北胡援军猝不及防,输得一败涂地,如今已经被赶回关外了!皇后,您快拿个主意吧!”
或许今日合该多灾多难,司马懿话音尚未落,就又有一个内侍哭丧着脸,快步而入,“启禀皇后,不知何处突起一支精兵,已经攻破卫家军,生擒了卫大人!另外,守城门的穆桂英将军反了,此刻已经率众攻占城门,正向皇宫逼近!”
卫玠平静到过分的眼神在他身上微微停留后,便转向散发着熟悉香气的玉炉–––那是皇帝惯用的香,似有若无,却无处不在的渗透进每一个缝隙。闻得久了,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人再也无法挣脱。
卫玠频繁的神游天外,下面的臣子和内侍们拿不准他是否在思索对策,一时片刻也不敢呼唤,于是整个养心殿就陷在沉郁的寂静中,连窗外偶尔的滴答也听不见了。
直到司马懿开始生出不耐烦,卫玠才忽然发出一声低笑,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伤感,“司马将军,你不也是皇上的人么?时至今日,就不必在败军之将面前继续伪装了。”
司马懿微感诧异的抬起眼帘,“这。。。”
卫玠收起了似有若无的笑,直直望向他,“司马将军是个聪明人,所以两厢观望,择明主而忠。可惜,我让将军失望了。”
司马懿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面色便陡然生变,“既然皇后心知肚明,您为何。。。”
卫玠并不与他废话,而是站起身来,决然的离开了还没坐热的龙椅,只是轻轻的留下了两个字,“天命。”
经由仍在缭绕的朦胧香线时,卫玠模糊的想到,或许,并非是无法挣脱,而是不愿挣脱。
司马懿惋惜的望着卫玠略有颓废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息,喃喃自语,“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
慈宁宫。
历来留存于世的未亡人,都不会住在太过奢华亮丽的地方。即使是世上最尊贵的未亡人,母仪四海的皇太后所居的宫殿,颜色也是暗沉而伤逝的。何况母后重立为皇后,入震中宫长乐已久,冷落的慈宁宫即使常有人打扫,仍不免带着荒芜的气息。
然而当黄昏雨初停后的暖阳如朦胧金雾,洒在殿内对镜重理晚妆的美人面上时,那一两分若有似无的沉郁就立刻被妩媚艳光照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后平素多爱端庄的颜色花样,衣袍或玄紫正红,或鸣鸾绣凤,极尽皇后仪态。今日难得穿了一件桃红粉白的裙裳,眼角眉梢就掺杂进格外的冶艳含羞,颇露娇怯情致。
朕只向内看上一眼,呼吸就猛地滞住,脚步也不听使唤的往里迈,“母后。”
母后似乎早已发觉朕的到来,然而却只是对镜顾盼,面色平淡。等感觉到身后缠人的搂抱时,竟挣开朕的怀抱,气定神闲的抚了抚发侧的玉流苏,微微冷笑,“原来皇上还记得自己有个母后。臣妾还以为,皇上的魂早就被旁的人勾走了。”
朕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暗叫不妙。
母后积累了多时的怨念却没有停止的趋势,轻哼着撇过了头,露出线条美妙的侧颈,让人欲咬欲噬,“左右臣妾早已老而无味,不如就丢在慈宁宫自生自灭,好给皇上的宠妃腾位置。”
大事是母后早就知情的,况且始作俑者又是卫玠,即使母后有怒火,也绝轮不到朕头上发泄。瞧如今的情形,倒像是撒娇撒痴,故意置气的模样。
朕不由得再次从背后将母后搂紧,在香软的侧脸边摩挲浅吻,“母后怎么总爱使小性子?嗯?真是越来越像孩子了。”
又搂着柔柔的纤腰,凑近母后耳畔威胁道,“朕可是早就饿得难受了,再不理朕,后果自负。”
母后不情不愿的在朕怀里挣扎,“皇上既然觉得饿,怎么不传膳,倒来黏臣妾?哼。。。”
朕的忍耐几乎到了尽头,哪里还敌得住母后的软玉温香在怀,当即趁势将母后压在榻间,呼吸频趋急切,“因为,朕想尝的,都在母后这儿。”
虽然四下无人,母后粉白的面颊还是瞬间弥漫起晕红,仍在做着无用的挣扎。如坠入陷阱的小鹿,可怜又可爱,“皇上。。。不。。。不要在。。。还是,还是先回长乐宫。。。唔。。。”
可惜话音尚未落,就被朕堵住了嫣红的樱唇,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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