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捉虫)
黑云飘过,遮住了月亮,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赵煜拼命向林子深处跑去,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就见前方有光亮。
周匝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火堆燃烧的“啪、啪”声。
青年难免担心赵煜是否安全。
忽地,面前的密丛里传来一阵阵枝叶晃动的声音。
青年顿感警觉,遂急忙踩灭了火堆并抽出匕首,躲在树后面窥视着。
须臾,果然见一暗影打林子里面跳出来,未等他反应过来,青年一个闪现,便将刀抵在了来人的腰上。
这时,月光透出。
此人气喘吁吁,“好、好汉、好汉饶命!”
青年一听声音,抬头看了眼他的脸,立刻撤回了匕首,“赵煜,你没死!”
话音刚落,赵煜惊魂稍定,他回头见到是青年才彻底放下心来。
“兴儿呢?!”赵煜急忙问道。
“诺,他在这儿呢!”青年转身走到一边,弯腰拿开上面的枝叶,“你这个小厮倒是对你极为忠心,哭闹着要回去救你,我这也是没折了,便一手刀将他打昏了!”
赵煜看向兴儿,见他无事,遂放了心,“兴儿他自幼跟着我,如今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正说着,他忽然想到还有杨氏,“对,她大娘如何了?!”
青年叹口气,“她尚在昏迷,刀伤入骨,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交谈之间,二人听见一声低吟,待回头看去,正是杨氏苏醒了。
他们走到杨氏跟前,轻喊道:“大娘、大娘···”
杨氏听到赵煜呼唤,挣扎着抬起右手做回应,赵煜见状急忙握住她手。
此刻,只听到她的口里断断续续地嗫嚅声,“抓、抓···”
赵煜即刻猜出了杨氏的心思,他刚想说什么,却见杨氏脖子一歪,瞬间断了气!
此刻,赵煜看向青年,眼中流露出各种神采,有悲哀亦有悲愤。
········
密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的怪叫。
火堆再次被点燃。
此时兴儿也迷迷糊糊地醒来,忽见赵煜,又一下失魂,抱住赵煜的腰就不撒手。
赵煜无奈,拍着兴儿的后背将他哄着了。
青年深深瞅着这一幕,面巾下的嘴角不自主地弯了弯。
哄完兴儿,赵煜已经精疲力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贼人下手之前,我曾问过他,可是关二当家派你来杀我们的!对此,贼人却有些疑惑不解,他仿佛不知谁是关二当家!”
“听贼人口气,多半不像是假的···”
青年看了一眼赵煜,“然后你又问了他什么?”
“然后?我能逃脱实属侥幸了!”
赵煜叹气,“贼人被我一石头砸在了头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过了后半夜,周围还一片幽静。
“如今杨财来死了,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杨氏也被杀了。赵煜,依你看,这案子又该如何查下去?”
赵煜拨弄着火堆,火苗越窜越高。
他看向面前的青年,终于开口道:“这就要问你了!你既早知杨财来知晓旧案线索,又何必装腔作势隐瞒自己知情人的身份,故意套取赵某人的话呢?”
“不错,我的确知道杨财来的底细···”青年同样直视着赵煜,“不管你赵煜信与不信,我知道的线索仅此而已,并不比你多!”
“我比任何人都想抓到凶手!赵煜,你不要随便揣度我的心思!倘若不是你掺和进来,暴露行踪!杨氏又怎么会死,线索又怎会中断!”
“多少无辜的人因银库盗窃案而流血丧命!”青年收回目光,瞳孔里映照着跳动的火苗,“十年日夜,我没有一刻忘记!”
闻言,赵煜忽然缄默,心中若有所思。
看来,青年的至亲定与银库被盗案有牵扯。
“奉县衙门里定有关二当家的耳目。”
二人相视一眼。
接着,青年又收回目光,抬头望了望天色,“天快破晓了,暂且休息一下,天亮启程!”
说罢,青年朝一边走去,仰面靠在大松树下休息。而赵煜走到兴儿旁边,一骨碌翻身躺下,囫囵片刻后睡着了。
·······
“这贼厮怎么还没有醒!”
只见一名黑衣大汉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他的肩胛骨上似有伤口,后背上血渍一片。
显然行刺赵煜的人并没有死,而是神秘人趁其不备,用暗器将他刺伤。
另一个神秘人解下腰间的水囊,将里面的水往贼人的头浇去。
果真,贼人被水兜头一浇,浑浑而醒。
贼人首先瞄到他面前有四只织锦暗花的黑色长靴,再顺着鞋往上看去,竟是两个身躯魁伟面容凌厉的男人。
贼人望了一眼两名男子,不禁就要大喊。可是他未等喊出声音,就受了窝心一脚,加上后背有伤,这一下,贼人也叫不出来什么声音,嘴巴翕翕合合。
二人随即蹲下来,其中一人说道:“既然没死就起来跟我们走吧!”
贼人早就被二人的气势吓倒,只管拼命点头。
贼人呻、吟一声,作势要起来。
接着,两个神秘人也揪住贼人的肩膀顺势将他从地上薅了起来。
········
东方,眼看太阳破晓而出。
赵煜、青年、兴儿三人将杨氏就地安葬后,便沿着小路往城门方向走去。
兴儿牵着驴,赵煜和青年并行。
待快到东城门时,青年停住,转头对赵煜说道:“避人耳目,你们先走!”
赵煜顿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住在城中何处?我该如何找你?”
青年瞥了一眼赵煜,“你莫要管我,有事我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赵煜听后只是点点头,示意兴儿随他向东城门走去。
青年见主仆二人已走远,随手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十分姝丽的面容。
········
一处宅院里。
昨日一早,李阿大、李阿幺二人出城办事,已过一天一夜,却未能回来。
这时,家丁捧着托盘停在门前,接着喊道:“老爷,您该用早膳了。”
话音刚落,门却从里面开了,随后出来一个人。
他盯着身躯微佝的下人,却问道:“李阿大、李阿幺他们回来没有?”
“回老爷,他们兄弟昨天清晨走的,今天早上还没见二人回来。”
这人闻言,紧蹙眉头,口气微厉,“你且注意着,等二人回来定要他们来见我!”
说罢,便挥手示意家丁下去。
········
不到一个时辰,赵煜和兴儿以回到客栈中,二人历经昨夜已是浑身脏乱,仔细盥洗后,瞬间清爽。
食过饭食,主仆二人又躺回床上稍事休息。
赵煜仰面翘着腿躺在床上,眼睛盯向房顶,“关二当家若是知道咱们还没有死,你想他会怎么办?”
“依我看,那狗杂碎是绝不会放过咱们的!”兴儿道:“关二当家是何等残忍狠厉的人,倘如他要知道咱们二人还活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岂会留下咱们两个知情人活着?”
兴儿翻个身,对着赵煜继续说:“说不定哪天咱们两个就会被他给灭口!如今,唯有一计,少爷,咱们收拾包袱赶快逃吧!”
说到这儿,赵煜又道:“关二当家能探得咱们的行踪,恐是奉县衙门内部传出去的。从一开始撞破差役暗杀杨财来到报官,咱们的一切踪迹早被他的人暗中监视去了!”
赵煜说着说着双眼中闪起亮光,突然坐了起来,“兴儿,你随我去一趟奉县衙门!”
兴儿闻言,一蹦坐起,“啊?!奉县衙门有关二当家的探子,我们这时去,不是自寻死路嘛!少···”
赵煜不等兴儿说完,便急着跳下床,提上鞋跟就往外面走,而兴儿也无他法,只得跟随赵煜而去。
········
一早无事,奉县衙门内。
刘绪廷悠闲的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随手拿过卷宗批阅着,“那个赵煜在忙些什么?最近怎么没听到他的消息?”
闻言,宋讳研磨的右手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好像最近是没有他的消息···”
刘绪廷用朱笔圈划着,“昨夜,本官设宴邀请恩师和奉县的资深贤达,本意也想叫着他,可本官转念一想,干脆啊,还是别让他去了,指不定他—赵煜会在夜宴上作出什么幺蛾子事!”
“哼,这赵煜啊就是一个空有志向的愣头青!”
宋讳往上抻了抻袖子,笑着附和,“老爷说的极是。”
刘绪廷翻翻卷宗,“不知这案子赵煜查的如何了。原本杨财来抢劫杀人是小案,可谁知他又卷入十年前的银库失窃案!这案子非同小可,想来破获此案定是要费上一番功夫喽!”
这会儿,刘绪廷放下卷宗,看了一眼宋讳,“搞不好会有他人因此受到牵连,说不定会变了天!”
听罢,宋讳的手一抖,墨水险些崩了出去。
“宋主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刘绪廷说完,宋讳扯扯嘴角,并未应声。
二人闲谈之际,门外差役来报——赵煜来访。
“嚯,这厮果真不禁念叨!”刘绪廷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请他进来罢!”
差役抱拳领命退下,随后,赵煜兴儿二人进得厅内。
·········
一路上,贼人都被蒙着眼,塞进马车行了一路。
不知颠簸了多久,马车停住,贼人被他人粗鲁地拖拽进一间屋内。
几人将贼人五花大绑地绑在木桩后,接着便撕去了他堵在口里的布巾及遮在眼睛上的布条。
冷不丁,贼人眼前闪过刺眼的白光,他下意识挤挤眼睛,慢慢看清楚了对面的人影——竟是几个官差!
中间坐着一个当官模样的人,他凝视着贼人。
“你是谁?为何要杀人!你不知杀人是死罪吗?!你快快从实招来!”
贼人虽面露死灰,却还梗着脖子不应声。
当官的咧咧嘴,“还是条汉子!不过,你嘴再硬能有鞭子硬吗?”
说罢,手下的人会意,拿起鞭子上去就给了他二十鞭!
一顿鞭笞,贼人疼的“呲哇”乱叫,口里求饶道:“大人、大人莫、莫打了···小人、小人招···”
见状,手下人停下鞭子,“说!”
“小、小人李··阿大,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