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柳莺乘坐着小轿到了县衙门口。不一刻，赵煜吩咐衙差将她请入衙门内。
衙役领着柳莺往敛房走去，往里面去要经过一条走廊，走廊内没有窗户，光线很暗。
须臾，走到尽头衙役推开门，赵煜，夏千行等人正在里面等候。
“妾身柳莺见过赵大人。”
柳莺先向赵煜纳福随后又对夏千行点头示意。
赵煜看眼柳莺，然后点点头，“今日一早，赖渔民来衙门报案，他在定河岸边发现一颗女子头颅，依衙门验尸比对，我们猜测这颗头颅应和尸身是同属一人的！不过，为了证实头颅主人身份还需方少奶奶认领，已助官府勘破命案！”
柳莺点点头，她跟着夏千行走到尸体跟前，夏千行掀开白布而柳莺则看了一眼死者的脸，脱口而出——“王妈妈！”
柳莺连连悲啼尔后缓和，忧虑道：“王妈妈的头颅怎的出现在了河里？这点，妾身最是胆怯心惊！难道、难道真是鬼怪作祟？！”
闻言，赵煜再次看向柳莺，“呵呵”笑了两声，不置可否。
此刻，气氛有些尴尬。这赵煜的脑子也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忽然开口：“你上次曾说过你的娘家就住在西城？”
说完，柳莺抬了一下眼皮，“回大人，正是。”
赵煜点头，他反剪着双手盯着王妈妈尸身，开口道：“嗯，有劳方少奶奶配合官府查案，待侦破案件，王妈妈尸身定会归还尸亲，下葬归根。”
说罢，赵煜命衙役将人送走。
这时，柳莺却对夏千行使了一个眼色，夏千行了然，紧接着跟出了门。
他们刚出去，迎面就碰上了归来的马龙，擦身而过的工夫，马龙下意识溜了一眼柳莺。
进了屋，马龙见到赵煜，忙禀道：“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卑职找了和头颅同等大小的重物扔进定河上游，那上游水流果然湍急，重物顺着水流向下游，而后大约一个时辰就被冲刷到了岸边上！”
马龙顿了顿，继续禀道：“若是凶手在西城抛尸，不用经一夜那颗头颅必定第二日便会出现在定河岸边！”
“这个凶手果然不简单，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拖延了头颅出现的时间！”
马龙又说：“属下感觉柳莺并不简单，也许是她一直在干扰案件发展！”
赵煜转转眼睛，嘀咕道：“这里面恐怕还有许多谜团呐···”
赵煜心中疑虑泛起，他对柳莺的疑心从未消散。在刚才认尸的时候赵煜曾暗中窥察过柳莺，那头颅经过河水浸泡早已肿胀变形，她怎得一眼认出死者就是王妈妈？
那么，柳莺杀人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
柳夏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县衙大门。
“大少奶奶，是不是月娘出事了？！”
柳莺面露难色而后又将夏千行拉到一边的拐角处。
程月娘被带回方宅成了悬在夏千行心中的一块儿大石，今日见柳莺这副模样，他心里突兀不安起来。
“月娘同你私奔婆母自然愤懑不平，她认定月娘犯下了私通淫、乱之罪玷、污方宅的门风！婆母不仅将她关进柴房，而且月娘恐怕还有性命之虞啊！”
夏千行听得此言，不禁怒言：“他们胆敢草菅人命！月娘虽是丧夫新寡，但也有婚嫁自由，方宅怎可罔顾王法予以私刑处置！现在我就要告到官府，个中缘由官府自有定夺！”
柳莺闻言，急忙拽住他，“暂且不能惊动方宅，他们既然已经做好盘算，那必定会有一番精心布置！倘若这时你带官府贸然闯入，不光毁了证据，又会留下把柄反遭他们诬赖！如此，月娘更加辩解不清啦！”
听罢，夏千行甚觉有理，于是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柳莺低头冥想后，开始对夏千行低声耳语几句。
片刻后二人商定，夏千行匆匆回了县衙。待他进去后，柳莺这才上了轿等经过八字门时，她掀开轿帘再次望了望县衙匾额。
夏千行来到县衙书房后便将柳莺和他的谈话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赵煜。
赵煜听完夏千行的言语顿感疑窦，心中明知有异却还挑不出任何毛病。
夏千行见赵煜端着胳膊一副思来想去的模样不免焦急，“大人···”
闻声，赵煜转脸说道：“好，我们去方宅看看！”
夜到戌时，月挂庚方。
此时，门户紧闭，灯火已熄，街上无人。赵煜带着夏千行、马龙及两名衙差往方宅方向赶去。
依柳莺的计划，一行人到了地方，马龙安排两名捕快在方宅前门监守布置警戒，其他人则跟随赵煜去后门等候内线接应。
冬夜寒冷，方宅早早熄灯就寝，整个宅院陷入一片死寂，忽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这会儿，方炽的身体下意识缩了一下，随后他屏息蹑手蹑脚地下床开门而去。
待房门刚合上，那一直背对侧卧的柳莺忽然睁眼。
虽是初冬，但外面甚是寒冷。
方炽紧紧身上的袄子，嘴里吐了几句脏话。
正往前走着，蓦地见前方飘过一白影，接着就是窗棂被风吹打的声音，冷不丁地，方炽的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
天漆黑一片，忽听从某处门户传来狗吠声。
黑屋内的程月娘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周围暗黑一片，只有北风倒灌的声音，程月娘仿佛感受到一种死亡的气息。突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程月娘挪蹭着身体，待靠近门口屏气凝神地偷听着。
黄五从怀中掏出一酒葫芦猛往嘴里灌了一口，接着又递给身旁的杨六。
杨六会意也嘬了口，然后抽吧着脸道：“大少爷怎的还不来？这冷天儿让咱们哥俩跟个棍儿似的杵在这儿，用不着一晚上咱俩就得冻死喽！”
黄五吸吸鼻子，咒骂道：“谁他娘的知道！”
二人交谈之间，一团人影忽地闪现，黄五猛眨眨眼，待等看去那鬼、影却又消失不见了。
“杨、杨杨、杨···六····你、你刚才也、也看见那个了···罢····”黄五哆嗦着声音说。
杨六吓得直吞口水，手指着刚才的方向，“那、那是···二、二····”
黄五当然知道这鬼魂就是二少爷，此刻心里一堆腌臜骂人的话，要说黄五也算见过风浪，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里子，稳住了心弦。
“什么鬼不鬼的，咱、咱哥俩要完不成大少爷的任务···明日也得做孤魂野鬼！这、这二少爷以后再做打算罢···”
说罢，黄五顺手拽住杨六就朝小屋去。
“啪”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随后黄杨二人便进了屋。此时，他们二人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地上犹如恶、鬼。
二人朝程月娘慢慢逼近，她不由呜咽着后挪。
“二少奶奶冤有头债有主，您若做了鬼可别找我们哥俩报仇，要找就去老夫人还有大少爷！”
“不过，你要死了，正好与那苦命的二少爷在阴曹地府做对鬼夫妻，省的他出来吓人！”
“啧，你跟个要死的人废什么话！”
说罢，黄五从后腰的地方摸索出一根麻绳，他与杨六一人拽一头，鬼笑着朝程月娘慢慢逼近。
此时此刻，程月娘已然离死期不远，她害怕地几乎晕厥，认命的闭上双眼。
突然，黄五忽觉身后有人，紧接着背上就挨了一记踢脚，顿时，黄五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摔倒在地。
未等杨六反应过来，他竟也挨了马龙一记窝心脚！
二人倒地，“哎呦”嚎叫不停。
这时，程月娘才敢张开双眼，赵、夏、马三人犹如天神一般站在她面前。
夏千行急忙给心上人松绑，情人相见分外感动！
“赵大人，阿罗哥，你们怎的来了？”
“说来话长，月娘小姐受了惊吓，此处不可久留！夏仵作你还是陪月娘先回衙门！”
赵煜转脸对马龙，道：“马捕头，你先将这两个贼人绑了，随后吩咐其他人封锁方宅！”
“方宅哪里来的底气，胆敢私刑杀人！”
赵煜眼神中透着锐利。
这番动静着实不小，方宅上下都被惊醒。
众人提着灯笼径直向这边跑来。
待人到近前，方家人才看清是赵煜的模样，各个虽疑惑这县官老爷大半夜怎么会出现在方宅，但他们面上也不敢造次。
“如此三更半夜，赵大人何故出现在老妪的私宅？”
汪妙秋故意道。
赵煜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漫不经心道：“本官夜思方宅命案，其中疑点存有蹊跷，想来那凶案现场定然还有其他遗漏线索，本官破案心切，故唐突来此，望方老夫人莫怪呀！”
汪妙秋听罢言词，不免牙疼，可面上还得恭敬着：“呵呵，老妪岂敢怪罪，不知···赵大人查到了什么？”
“哈哈哈···”
赵煜的双眸锃亮，语气却低沉，“确有另一番收获，不曾想这方宅家大业大，竟然还有方家律法，他方炽岂可草菅人命，对程月娘私刑处置，害她性命？！”
汪妙秋闻言双眼猛瞪，双腿一个趔趄差点重心不稳。
“赵大人，您之所说无凭无据，我儿炽哥也不在此处啊！”
说完，赵煜又笑笑，“你们母子不见棺材不掉泪，马捕头你去将方炽找来！”
罢了，马龙抱拳领命，可正等他要离去，却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