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小秋有些不解，但她的心比较大，以为是衣服穿少了，刚一挥手想止住这风，忽然间，市坊街里的灯火顷刻全灭了。

一时间满街喧哗声乍起，街上推推搡搡堆满了人，右右有些怔然地看着人群中混杂的人，有嚷嚷着别撞到自己手中宝贝笼子的胖公子，有招客到一半受惊尖叫的青楼女子，有乱作一团的小贩...右右抬头看看小秋，只见自家小主在疑惑的表情中开了口，“这是...府兵？”

右右抬眼望去，果然几列府兵穿扮的人从人群中穿过。

小秋抬了抬眉，偷偷招呼右右跟上。

一路绕开了人群密集之处，府兵们四散开去，小秋听见领头的喊了一声“都去找！找不出来明天都别想吃上饭！”

小秋有些失望，原来是找东西啊，还是先前那阵风有意思。她好奇心重，想再回去看看。

小秋回头，瞥见小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深巷暗处，叫人看不真切。

白右右腿有些抖，颤声道：“小主...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无妨无妨。”小秋摆摆手，想过去看看。看到右右不住抖着身子，小秋叹了口气，“别怕，我过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就好。”又怕怕右右的手，轻笑了一声“怎么还怕凡间的暗处啊，要是有危险，就随便使点小法术唬唬他们，万一应付不来就喊我，我会马上出现的。”

看见右右咬紧的牙关微微放开，小秋蹑手蹑脚走进巷内。

右右在心里默默背诵法诀，圆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秋走进的窄巷。

“耶？”

右右听见自家小主的声音传来。

“这是个人！”小秋又喊了一声，凑近侧躺在地上已经不再动弹的玄衣人。妖瞳闪动，小秋看清了对方的脸。

男人苍白的脸颊上溅上了点点血迹，嘴角淌出的血微微凝成了血块，眼睛紧紧闭着，锁住的眉间微微带着犀利的锋角。

长得还挺美的...

小秋不禁勾了勾嘴角，又帅又美的人最好看了。

她凑近拍了拍男人清瘦的肩臂，“这位兄台？”

男人一动不动。

小秋有一丝犹豫，虽然男人此刻的气息十分微弱，但他身上的灵气却十分单纯，绝不是凡人，也不像是魔道能修出来的纯净。

“兄台？”小秋又拍了拍男人的肩臂。不远处传来醉汉大嚷的声音，小秋见对方还是躺尸，一咬牙：不救白不救，救一条命是一条命，这位兄台应该伤得不轻，把他丢在这里实在是见死不救。小秋叹了口气，先把他搬回妖界吧，小秋心下打算万一是个坏人，就让檀泽那个老树妖打他一顿酿成酒好了。小秋还是很信任檀泽的手段的。

小秋不住打了个冷噤，扶起男人，走出窄巷。

右右两眼汪汪，早已抖得不成样子，见小主扛着的是个人形，抽啜了一声。

小秋抬眸，无奈抿了抿唇，道，“我们回去。”

右右头点的似捣鼓，跑到小秋身边抓住她的衣摆。

小秋咒动，随着白光闪动，檀原的西面小坡上幻现了三个人影。

妖界正是寅时，小秋居住的西丘万籁俱寂，右右正小心翼翼低头帮着小秋搬人，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被檀原的主儿抓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暮小秋。”

小秋身后一抖嗦，心里大骂完蛋。

声音的主人一身淡绿衣衫，青丝在头上随意绾起一个簪，美得有些妖异的脸上带着三分嘲讽七分不悦的表情。

小秋一边在心里叫苦，一边把身上的男子丢到不远的石桌上，悻悻回了头，努力在脸色堆出笑弯的眼，“檀上神！好巧啊，这时候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贵干呐？”

檀泽挑了挑眉。

素日里暮小秋可没少直呼檀泽大名，偶尔被檀泽欺负重了，“老树妖”“老不死的”“臭木头”也不是没少叫。檀泽作为妖界元老级妖神之一，在历代妖主的总统下常年驻于南荒檀原，是檀原绝无仅有的门面及掌事。数万年来其原身在檀原的根系无处不至，更是凭借巨大的树身和老不死的超长寿命易姓江山，也不失为妖界一大传奇人物。

檀泽有时候也觉得悔不当初，自己在妖界的声望和形象万年来都是那么高大不近人情不食烟火，直到千年前自己乐呵呵提着两壶酒决定去欺负一下自己好兄弟刚满百日的小孙女，结果小女娃喝奶似的干下了一壶酒并晕头转向给了他一巴掌...再到小女孩百岁生日时爬上他的原身掰下他可怜的枝丫，他还得忍痛装作开开心心地把树枝做成发簪当生贺送了...虽然小女娃别着自己的树枝还怪可爱的...再自从现妖主三百年前送这位小女娃来所谓学学艺历历练并表示该罚随便罚，可是当小女娃举着微肿的手掌给妖主看时，檀泽差点没被妖主冷眼一摆手劈去半个树冠...檀泽差点就大闹妖主不守信了...记得明明自己在平民眼中心里都是倾慕众生冷淡强大的檀原之主一代妖神，也就自万年前交到好朋友妖主一家，从前还能偶尔撒点小傲娇，可是这个暮小秋...檀泽真心想找天去问问往生河摆渡的小仙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暮小秋什么大债，一世英名在这小女娃面前这是一塌糊涂，只有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拼起一点点威信，必要时才能慑住这个小少主。

纵然如此，檀泽此刻还是冷着脸，在小秋脸上找到了一丝慌张，才缓缓开口。

“暮小秋。”

冰冷的语气让右右觉得能把自己扎死。

檀泽的话扎进小秋的耳中，“本神可是最近太纵容你了？”

小秋耷拉着，深知在禁期逾矩的不该。

右右的兔耳朵都要委屈出来了，泪汪汪地看着檀泽训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