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它吧
秦哝洗漱完坐在自己的桌前,披散着长发,一言未发,只是坐着,或许是在发呆。
徐梵心思敏感,自从秦哝回来他们就没有讲过话,想着上午秦哝是不是生她起了,早上一直缠着她说话她肯定是嫌她烦了,不过那有什么可嫌她的嘛!跟她说就好啦。
她盘坐在自己的吊床上,低着头,心里烦闷,一个劲的撕自己手上的死皮。
“哝哝,你是不是生气啦。”徐梵突然蹲在秦哝,扒着秦哝的腿,眨巴着眼睛无辜的问她。
秦哝正走神呢,被徐梵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听到她说的话,扯开一个笑脸,“没有,只是上午有点不舒服,吓到你了吧。”
听到秦哝这么说,徐梵心里顿时就轻松了,她不习惯于与人结仇,这就对了,反正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
徐梵马上从可怜巴巴的小狗变成了憨笑的柴犬,“嘻嘻,没有,你没生气就好,我还以为你嫌我话多呢。”
被戳中心思的秦哝马上否认,“不会,我就喜欢听你说话。”
“在家我爸妈都说我叽叽喳喳的很烦人,哝哝最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包容我的了,最喜欢哝哝了。”
秦哝干笑两声,不知道接什么话,不过不接话徐梵也不会没话说。
“不对,你是第二个。”徐梵脱口而出前一句话后,突然陷入沉思,然后开口,“第一个是钱雅惠。”
“钱雅惠是谁?”秦哝适时的表现出好奇心,或许是因为刚刚撒谎的心虚,现在她耐着性子听她说。
“她是我高中同学,这考的这个大学,还是你喜欢的学美术的呢。我们从小学一起玩,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住院,只有我跟她交朋友,我说什么她都觉得好,后来上了高中,雅惠身体就突然好起来了,变得特别好。”徐梵抬头盯着天花板,仿佛在回忆,嘴里啧啧称奇,“本来连病床都下不了的人,居然能拿运动会短跑第二名,肯定是请了特别牛的医生,美术还拿了很多奖,后来她越来越厉害,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
秦哝略微一挑眉,表示自己同样被这个故事震惊,其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们联系的很少了,但是她生日聚会邀请我了耶,我去还是不去呢?”
“想去就去。”
“哝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你还可以把那个蒲溢琳带上,他们同个系的说不定认识。”
秦哝对于这个话题转变有些呆怔,“额....”
“去嘛,去嘛,我跟她好久没见了,我怕到时候尴尬,反正可以带蒲溢琳溢琳一起啊,就当是约会了。”
“我....”秦哝把犹豫已经写在了脸上,是不想去又没想好措辞拒绝。
徐梵见秦哝好像有些松动,磨起来更来劲了,她站起身来,拉着秦哝的一只胳膊,晃啊晃,“去嘛,去嘛,去嘛。”又将笑脸凑到她面前,甜甜说,“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最终,还是决定去了,尽管这非秦哝的本意,至于蒲溢琳,她没打算带。
.......
秦哝猛地从梦中惊醒,满身大汗,她做了个潮湿的梦,心跳的好快。
在梦里,她坐在贴白瓷砖的厨房,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她抽了一支烟,捏着长长的柄,摸上发烫得到烟壶,在空中,将白烟吐出形状。
淋浴下,赤诚的女人尽情的扭动身体,将头抵在墙上,这个时候她多希望有人能拎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她闭上眼睛,恍惚间,浴室变得嘈杂,喘息声,击打声,粗鄙的叫喊。
她失去理智的冲出大楼,跌坐在马路中央,又好似下定决心,回到那间浴室,瘫倒在地抽搐不停。
赤脚跑在下过雨的潮湿柏油地面,初秋的深夜带着刺骨的寒,脚底板冻得通红,因为沾染上的污秽,反而显得更莹白。
银加路,路标如是,十字路口往前走第二个带着宗教色彩的大楼,连滚带爬,她上了三楼,敲响了一扇沉沉的木门,用尖锐的牙齿狠狠□□苍白的嘴唇,在男人开门前它变得红润诱人。
他们在门口拥吻。
“你来了。”男人带着笑。
“别说话。”她投入男人的怀抱,扯下脏污的外套,“求你。”
她试图让自己的精神找到一个着力点,但却像被砸在泥土的雨点。
接着她夺门而出,三步并两步,楼梯,跌落,惊叫,秦哝惊醒。
.......
醒后再无法入睡,熬到天亮,拖着汗涔涔的身体到浴室。
架子上的洗浴用品还是以前买的,一块纯白香皂,一瓶每毫升售价最便宜的洗发香波,她一直很讨厌这个味道,挤了徐梵的洗。
摸着自己还未打湿的秀发,顺滑发亮,和梦里的不一样,一头长卷发,风情万种,近看却毛躁扎手,秦哝甚至能描述每一根分叉和断发。
将洗发水丢进垃圾桶,身体还在淌水,走到自己的桌前,留下一串串脚印。
.......
“怎么样才能消灭那些鬼呢?”崔嵬和秦哝坐在车里,秦哝冷不丁开口。
“小鬼可用符咒,大鬼更复杂。”明明是崔嵬叫她来的,却板着一张脸,这语气,活像是秦哝高中的教导主任,哦忘了,他就是老师来着,她不自觉将背挺得更直。
“大鬼呢?”
“找出它的死因,根据它的怨念画符,并且喊出它的名字。”崔嵬心里一片了然,明白秦哝想问什么,又加上一句,“如果是人为制造的恶鬼,还需找出封印它的物件,因为人的干涉,这些厉鬼一般能生存更久。”
女鬼,你呢?希望你不是什么被制造品,她可不喜欢麻烦东西。
“你什么时候教我画符,就是你那天用的那种。”
“我为什么要教你?”
“师傅~”
“....”
.......
秦哝没事儿的时候总是跑到蒲溢琳的秘密基地,不管他在不在,在不用待人接物的时间里,顿感生命欢愉。
靠窗的角落多添了张桌子,她平时趴在这里睡午觉,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电扇,刚爬到六楼的时候总是有点热的,一双粉色的拖鞋,蒲溢琳买的,当时还让秦哝小小的吃了一惊,他还挺会察言观色的,没看出来。
天已经黑了,秦哝还是不着急回寝室,不怎么想回去,就趴在桌子的发呆,蒲溢琳在一旁画画,一时间只有笔刷触纸的唰唰声。
而且她在等一位不速之客。
没过一会,就看到在教室上空焦灼呼扇着翅膀的蝙蝠,小东西,终于来了。
秦哝刚刚还懒洋洋的,现在立刻就支棱起来了,眼里闪过兴奋,蒲溢琳显然也注意到了它,起身走到窗边,伸手准备把更多的窗子打开,好让这只误闯的小家伙飞出去。
“不许开。”秦哝手上拿着前两天她带来的羽毛球拍,盯着不断打圈低飞的黑点跃跃欲试,“把窗子都关上。”
蒲溢琳听话的又将窗子一一合上,关到最后一扇时,蝙蝠差点冲出去,蒲溢琳一抬手,它害怕的缩了回去。
秦哝站在蝙蝠的飞行轨道,捏紧球拍,瞅准时机,不断挥拍,每次都用了十成十的力。
“要不咱们把它放出去吧。”蒲溢琳站在秦哝的身后,看出了秦哝要他关窗的意图,扯了扯她衬衫一角说道。
“一边去。”挥开碍事的手,秦哝有点不耐烦了,几次不中,背后已经微微出汗,有些恼火,心中的暴虐更胜。
弯腰躲过低空飞过头顶的蝙蝠,下一次,瞅准目标,挥拍,‘啪’的一下,蝙蝠就在不远处倒地,秦哝心里一喜,忙蹲下去看,黑乎乎的家伙一动也不动了,用球拍拨弄两下,确定已经死透了。
蒲溢琳也跟着过来。
“我厉害吧。”她对蒲溢琳说,言语里有一丝得意,刚刚击打蝙蝠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帅的不行,武力值爆表。
这玩意长得丑,翅膀很大,身子小小的,长着看起来软软的灰黑绒毛,掉落在白色地板砖上,还抖落了些黑色粉末。
说完伸手就要拎起蝙蝠的翅膀,“别碰!”蒲溢琳抓住秦哝的手,又触电般松开,“蝙蝠身上病菌很多的,所以....”
他转身从画架上拿了两根画,夹起,丢到楼道的垃圾桶。
“下次它再进来,我们就开窗把它放了吧。”
“我要是不放呢?”秦哝手里转羽毛球拍,仰着脸,笑的恶意。
这样的秦哝是不一样的,就像那天一样...
在秦哝抬眼看蒲溢琳时,她就在想,他会在她数到第几声的时候把脸撇过去,果然,他就像只应激的鸵鸟,在面对难以处理的感情或事,他都选择逃避,移开目光,然后祈祷着时间快快过去。
秦哝肆无忌惮的打量他,用刚刚看蝙蝠的眼神,欣赏爪下已无还手之力的小玩意。
蒲溢琳很高,秦哝站直也只到他的胸口,她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脑袋摆正,盯着他的眼睛,在他的注目下抓住了他垂在身侧揪着裤管的手,两手交叠,秦哝又将大拇指挤进他手心,勾住他额食指。
他被钉在哪里,身体不断的开始冒起热汗,蒲溢琳想舔一舔干唇,还没伸舌,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哝,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猥琐。
蒲溢琳身上是香的,阳光晒过草地的味道,似有若无,她将脸埋进老套的衬衫,深吸一口气,这味道像是从皮肉里透出来的,带着体温,真是个香娃娃,蒲溢琳恨不得马上把人推远,却被冰冻在原地。
感受到眼前的人有些挣扎,秦哝张开双臂,将人连胳膊带身子整个捆起来,此刻的蒲溢琳都好像不会呼吸了,她却谈起了些有的没的。
“你认识钱雅惠吗,听说是你们系的。”秦哝的嘴张张合合,隔着衣服,他觉得那块好像被白蚁啃食,痒得不行,忍不住挣扎的更厉害。
“认识的。”声如细蚊。
“那她的生日聚会你想去吗?”
是跟着秦哝吗?如果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问的话,他是想去的,在别人看来,他孤僻不合群,但他内心是喜欢这些热闹的地方的,在聚会在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他会偷偷的给他们的酒杯倒满,看着他们喝酒唱歌,划拳打赌,他也会被这样欢乐放肆的气氛吸引,但现在...,蒲溢琳眼神涣散着,大脑完全无法运行,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孩靠这么近。
秦哝等了一会,也没见蒲溢琳吱声,料定他是不想去的,他越是不想,她就越是要他去,倒是要看看,做到哪一步蒲溢琳会反抗她。
“不说话就是答应咯。”
秦哝松开手,转身拿起地上的包,就准备离开,也不管身后的人会做何反应。
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都是轻快的,这些日子确实无聊,有这么个解闷的玩意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