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暗中，卫行舟充满了未曾有过的侵略性，他与朝暮暮贴合的胸膛起伏明显，每一下呼吸都撞在朝暮暮脆弱的神经上。
她以为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卫行舟的呼吸越来越近，却在嘴唇差一点儿触碰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不行……”他用那不太清明的神智道，似是在对自己说。
他的小姑娘，应该是在他八抬大轿迎娶之日给他的，怎么能反倒被自己欺负呢……
他捂着朝暮暮的手忽的松开了。
朝暮暮大大喘了口气。
卫行舟咬咬牙，翻身下来，端端正正坐起来，面上红晕还未消退。
他用衣服掩饰了一下腿间尴尬处，声音沉沉的：“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
朝暮暮心中不悦，脸颊鼓起，闷闷道了声：“我走了。”
说完她便掀开帘子钻出去了。
这么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帐篷营就在不远处，卫行舟这儿的帐篷不知什么时候摆在自己那四个篷子后面，自己去起夜时没看清楚前后方向。
朝暮暮真想拍死方才的自己。
她回头看了一眼，可能卫行舟也怕自己再次吓到她，没有追出来。
朝暮暮摸回帐篷，见帐篷前还立着一个莹白色的身影。
月色笼罩下，披散着头发的谭星身上好像镀了一层冷色柔光，将他的脸衬得更柔和了几分。
谭星见到她，似是松了口气，道：“暮暮，发生什么事了吗？”
朝暮暮意识到自己现在衣衫凌乱，表情也不太愉悦，忙敛了表情，道：“我……起个夜，谭星你还没有睡吗？”
谭星：“在下睡不着，感觉到暮暮出去好久没有回来，有些担忧。”
“你一直没睡？”朝暮暮指了指那边一群帐篷，道：“那你可知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谭星眯了眯眼，道：“在我们睡下后来的……暮暮方才好像是从那个方向来。”
朝暮暮干咳一声，打哈哈道：“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早些睡下吧。”
朝暮暮正要转身进帐，衣袖却轻轻被拉住。
朝暮暮回头，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
谭星眼中的情绪很多，朝暮暮撞入他眼神时，有一瞬间被那些情绪困住，感到一阵心闷。
朝暮暮：“怎、怎么了？”
谭星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什么，他松开手，道：“……没事，好眠。”
朝暮暮点点头，没太在意，继续回去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朝暮暮是被帐篷外的谈论声吵醒的。
她张开眼缓了一阵子，那话语渐渐清晰起来。
“为何不能，我家马车又大又宽，暮暮坐着多舒服。”卫行舟的声音。
“我家大人已经给叫了车，卫公子管好自己便是了！”刘剑的反驳。
“你们要喝点茶吗？”谭星的声音。
卫行舟：“我不要，谢谢。总之我不管，就算不与暮暮一辆车，我也要与暮暮一起去。”
朝暮暮掀开帘子：“去哪里？”
三人被吓了一跳，卫行舟率先上前来，有些讨好地笑道：“我准备了桃花糕和杨梅荔枝饮，暮暮吃吗？”
朝暮暮嘴馋，可还是多少有些尊严在，想起昨日的情形，她把嘴一撇，嘟囔道：“谢过卫公子，我有吃的了。”
卫行舟虽然心中愧疚，却不耽误他被鼓着腮帮子的朝暮暮萌了一脸。
刘剑上前来，道：“姑娘洗把脸，咱们准备出发，莫要与奸商为伍。”
卫行舟：“我怎么就奸商了？”
刘剑附在朝暮暮耳边，却用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方才这奸商还想用钱收买小的，让小的放暮暮姑娘去他们马车上！”
卫行舟：“……”
朝暮暮：“你也要去白云镇？”
卫行舟见朝暮暮主动与他说话，忙点点头：“是。”
“哦。”朝暮暮起身，用手理了理披散的头发。
一直没出声的谭星将一碗水递到她嘴边。
朝暮暮顺嘴喝了一口，温的。
卫行舟在一边紧紧盯着，仿佛要将谭星盯穿。
可恶，他也好想喂暮暮。
朝暮暮接过水一饮而尽，喝的太快一抹透明的水从嘴角流下来，滑进了衣襟。
卫行舟脑中突然闪过昨晚相贴的画面，身子升起一股燥热，他忙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阿左阿右拿了水来，打湿帕子给她擦了把脸。
朝暮暮甩甩脑袋，似乎是要将早晨的混沌也随着脸上的水星子甩出去。
几人看着这个画面，同时想起了某种软乎乎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时都有些被萌到。
朝暮暮又从刘剑手里接过饼，将腮帮子塞得满满，慢慢嚼着。
突然，她停下动作，扫视周围一圈盯着自己的人。
朝暮暮：“唔（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几人一愣，缓过神来。
“啊，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我也是。”
“我们也是。”
“在下也去看看有没落下东西。”
……
朝暮暮嚼完了饼，正要起来，突然感觉到身下一股暖流划过，隐约间好像小腹也有些坠感。
不会吧，这时候来？
朝暮暮回头一看，裙子上早已沾了血迹，自己准备的东西好像也在马车上，卫行舟那边带了不少随从，她觉得尴尬，便重新坐下来。
叫谁合适呢？
朝暮暮陷入沉思，忽然意识到这里根本找不到一个女人。
也不知上天是不是听到了朝暮暮的愿望，她正发着呆，隐约就看见远方又来一辆车。
一双纤足轻盈点地，穿着绿色绫罗纱裙的女子摇着扇子下车来，几个卫行舟带的随从皆停下了动作，痴痴地望着这儿。
“秦魅姐姐！”朝暮暮欣喜地朝她挥了挥手。
秦魅上前来，见到朝暮暮，眼中盛了笑意：“暮暮，好些日子没见。”
朝暮暮拉了拉她的衣袖，神情有些羞涩。
这些事要麻烦这位第一舞姬，朝暮暮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秦魅凑上前来，带来一股栀子花香。
朝暮暮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个猜想——最近难道很流行栀子花香？
秦魅知晓她要说悄悄话，遣去了旁边的侍女，用扇子掩着二人的脸，柔声道：“怎么了？”
朝暮暮指了指小腹：“我来葵水了，东西在那边哪辆马车上，可否劳烦姐姐了？”
秦魅身子好像顿了顿，道：“是……什么样的？”
朝暮暮：“在车窗子边上那个包裹里，姐姐找找，应该可以看到的。再劳烦姐姐给我拿一件换洗的衣裳来。”
秦魅：“……好”
朝暮暮谢过秦魅，乖乖在原地等待。
谭星最先注意到了这边。
秦魅将什么物件递给了朝暮暮，等朝暮暮起身时，他隐约扫到了她裙摆上的那抹红。
他微微蹙眉，回到马车上。
朝暮暮换衣裳的时候，秦魅一直默不作声地守在帘子前。
她整理完毕，有些抱歉地朝秦魅笑了笑：“一来就让姐姐做这个，实在不好意思。”
“无碍。”秦魅牵了她的手握在手心，“你手有些凉，穿一件不够。”
一旁的侍女立刻会意，掏出一件披风外套给朝暮暮搭上。
秦魅几乎是一路扶着朝暮暮去马车上的。
虽然朝暮暮很想说她只是来个葵水没事，看见秦魅关怀的眼睛，话就被堵了回去。
“秦魅姐姐为何会在此？”朝暮暮问道。
秦魅直言不讳：“我来找暮暮。”
朝暮暮：“找我？”
“嗯，”秦魅莞尔一笑，凤眼微微弯起，有万种风情，“顺便，躲掉一个冤大头。”
“什……”朝暮暮还没问出口，马车上下来一个身影，从秦魅手中将朝暮暮接了去。
那是一双微凉的手，朝暮暮抬头，便又被谭星塞了个暖乎乎的汤婆子在手里。
“啊……谢谢。”朝暮暮说完，又朝秦魅道，“那，姐姐一会儿聊。”
“好呢。”秦魅应了声，凤眼撇过谭星，转身离去。
朝暮暮被谭星安置到了柔软的坐垫上，谭星将那汤婆子挪了挪位置，放到她小腹上，没等她抬眼，面前就端来了一碗深色的热汤。
谭星声音仍旧是清润的：“红糖与姜煮的，喝了会舒服些。”
刚说完，朝暮暮就觉得小腹抽了抽。
“嘶……”自己好像昨天没注意，穿得太少有些受凉了。
她摇摇头，依靠在座椅上，声音有些微弱：“有些疼……”
谭星收回碗，将热汤吹了吹。
他本就温润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乖，先喝。”
“呜……”朝暮暮就着谭星的手喝了一口，辣的她直呛，道，“我不要了，我要休息一下。”
谭星：“暮暮，一会儿再休息。”
朝暮暮哼唧着，只觉得小腹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唔嗯……”朝暮暮推开他的手。
汤撒了一些出来，谭星闷哼：“嘶……别，嗯……”
“你们在干什……”门帘被粗暴地扯开，卫行舟气得通红的脸在看见车内情形后，突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