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谭星见朝暮暮的模样,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轻笑出声,这笑意达到眼底,竟有几分妖冶。
谭星模样本就惹人,这么一笑,惹得旁的姑娘们频频侧目,几个还红了脸颊。
朝暮暮深吸一口气,将十本书甩给他:“两贯钱。”
对方葱白的手递过来两串铜板,朝暮暮甚至也没敢去接,道:“我们这儿不负责收费,直接给那边那位掌财的侍者就好了。”
“不负责收费?”谭星反问,眼底仍有笑意,“那负责什么?”
此时,恰好朝暮暮桌前来了一位姑娘,怯生生问:“请问,您是早晚晚吗?”
朝暮暮绕过谭星问题,道:“那个,我有事要忙了。”
谭星:“好。”
朝暮暮松了口气,转身便对那姑娘扔出个灿烂的笑:“是的是的,你好呀!”
那姑娘虽羞涩,心情却很澎湃似的:“我,我喜欢您的话本子,真的,真的很好看……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很期待下一册…”
朝暮暮被她带动得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谢谢……”
《太尉的小逃妻》这本书,虽说男主角是那霸道的太尉,主线也在于二人拉扯虐恋,可女主人公却在拉扯之间慢慢地学习着谋生。
第一册,就断在男主人公找到女主人公,以为对方过得凄惨,却没料到却生活得有滋有味处。
“可以拥抱您一下吗?”那姑娘抬起一双线条柔和的眼,“不方便的话,也没事的。”
“好啊。”朝暮暮爽快答应,起身轻轻抱了一下对方。
朝暮暮在新书上签了一句祝词,姑娘捧着书满心欢喜地离开。
朝暮暮得空朝边上看去,旁边的阿月比她要忙碌许多。
……旁边队伍真是意外的长,竟还都是以女子为主,部分还蒙上了面纱。
这年头,有钱买书的家里定有几分薄产,估计也是哪家的千金。
朝暮暮眼睁睁看着方才的姑娘踩着小碎步又排到她那儿去。
朝暮暮:“……”为什么莫名有种被辜负的感觉。
“原来买了书可以换暮暮拥抱啊。”
朝暮暮见声音转头,见到来者笑容一僵。
谭星将那十本话本子放回她桌上,道:“一本书一个拥抱,在下可以要十个吗?”
朝暮暮果断道:“不行。”
谭星还价:“一个。”
朝暮暮磨了磨后槽牙,心想人家这钱也是正儿八经花下来的,不过是个拥抱,抱了就是。
朝暮暮上前来的时候,谭星这才意识到朝暮暮是第一次主动拥抱自己。
虽然知道对方只是例行公事,朝暮暮靠近来时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
然后他就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子轻轻贴了上来,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涌现出来。
谭星有些贪心地深吸了一口气,这种感受让他格外难受又更为着迷。
朝暮暮:“好啦,谢谢惠顾!”
朝暮暮只是蜻蜓点水般抱了一下,也必然不知谭星所思所想,她此时还是更在意排在谭星身后来了零星几个读者。
这点儿小心情谭星一下便能看出来,他微微颔首:“那在下就先走了。”
“嗯嗯!”
谭星走的时候还特地打量了一下身后几人。
三个都是显而易见的女子,而有一个却将浑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面容。
不过身形瘦小,大约也是女人。
谭星如轻云一般离开那处,却绕到这长桌的另一端。
然后在某个作者席位,坐下了。
朝暮暮:“???”
在谭星坐下后,旁边队伍的姑娘们显而易见地雀跃起来。于是乎,谭星那儿的队伍越来越长。
朝暮暮揪住一个刚从谭星那儿买了书出来的姑娘,问:“哎,那边那美男子是写了什么书?”
“不知道啊,我看看……”那姑娘捂嘴,根本掩不住笑意,:“哦,《草药集》”
朝暮暮汗颜:“……谢谢。”
这时,朝暮暮面前出现了一杯茶饮。
朝暮暮抬头,看见的是头戴斗篷帽,面上还遮着面纱的人。
“这……给我的吗?”朝暮暮不确定地问道。
“嗯。”对方的声音好像有些哑,像是吃坏了嗓子似的。
“啊,谢谢。”朝暮暮笑道,“需要我在话本写什么寄语吗?还是给你画一张简单肖像呢?”
“……”对方半晌的停顿让朝暮暮有些尴尬。
朝暮暮试图与他仅露出的瞳孔对视:“怎么了?是排错队伍了?”
“小心!”
随着阿左的一声喊,朝暮暮看见那人突然端起了那杯茶饮。
阿左阿右一个从旁绕去,一个直接上前来,掐住了那人的手臂。
“哗——”
眼见着液体被改变了轨迹,朝旁边泼去,朝暮暮暗道不妙,朝旁扑去……
朝暮暮一把推开了边上的阿月,自己挡在她跟前没来得及跑,脸泼了个正着。
那里面根本不是茶饮。
她只感觉到眼睛开始变得灼热,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朝姑娘!!”阿左阿右异口同声。
大约是太过着急,阿左抓着那人的手一不小心就被挣脱了去。
阿左本意将那人的手臂钳制,给他泼的东西换了个方向,哪里料到朝暮暮为了旁的姑娘直接用身子去接。
阿左阿右眼神交换,阿右便飞速跑去追捕。
谭星着急起身,凳子都被推得倒下,来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
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的眼皮狠狠地在跳,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窖般僵硬沉重。
“暮暮,你怎么了?说哪里不舒服?”谭星声音都在发着抖,甚至忘了是先该帮朝暮暮查看伤口还是诊脉。
“眼睛……”
朝暮暮觉得眼睛那灼热渐渐变成了火烧般的感觉,根本睁不开眼,眼泪如溪流般停止不住。
“水。”谭星对一旁的人群道。
阿月闻言,忙转身去取水。
谭星将那水慢慢往朝暮暮眼睛处倒。
三盆四盆五盆……
照理说东西应该冲洗干净了,可朝暮暮觉得那疼痛感却反倒更为明显。
朝暮暮坐在地上,仰着脑袋方便清晰,却由于着力点不足用力抓着谭星胸前的布料。
阿月见着这画面,瞳孔轻微缩了缩,脸上一红,作者的本能突然涌现。
朝暮暮的衣襟被全然浇湿,阿月先发现,脱下来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这位公子,还是先将暮暮姑娘送去医馆休息吧。”
谭星一顿,叫自己冷静下来。
“嗯。”谭星将朝暮暮打横抱起,阿左在前方开路,看出来浑身器官都在警惕着。
谭星跑了一路,出了一层黏腻的汗,他将朝暮暮轻柔地放在医馆的床上:“现在呢?”
朝暮暮捂着眼睛:“好痛……”
医馆郎中迎了出来:“客官这是……”
“劳烦取布条、少些曼陀罗。”谭星微微喘气,“有番木藤吗?”
郎中不明所以:“有是有,但这番木藤是名药,有些……”
“多少价位无所谓,劳请快些。”谭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也给朝暮暮盖上。
“看这姑娘,是被伤了眼睛?”郎中皱眉取了药,问道。
谭星“嗯”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
他捣药的动作十分熟练,那双手又骨节分明,白得透亮,竟还有一丝行云流水般的美感,看得老郎中都有些发愣。
“乖,这个敷上疼痛就会好些。”他对朝暮暮说话的声音却是柔到了极致,像是哄着一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