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朝暮暮随着刘剑的指引到了偏院。
这里离魏齐的住处很远,但打理得很干净,但细节处显然并没有经过考究,显得是仓促收拾的。
刘剑在门前止步,敲了敲门,唤了声:“林小姐。”
里面并没有答应,朝暮暮也敲了敲门:“林小姐,我进来了?”
朝暮暮轻轻推开门,摆手示意刘剑不要跟来,自己用拐杖摸索着路。
朝暮暮一边慢慢前进一边道:“唐突了,我是魏大人的……朋友,魏大人很担心林小姐,特意叫我来看看。”
大约走了十来步,朝暮暮就感觉到眼前的光影动了动,显然是有人站在了她跟前。
“暮暮姑娘?”少女诧异地唤了一声。
朝暮暮身子一顿,有些不确定地喊:“……阿月?”
阿月上前来扶着她,朝暮暮这下确定是了。
朝暮暮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不是,你是林家小姐?”
“你们,你们先出去。”阿月对着两个安静的婢女道。
面对朝暮暮她一时也解释不上来,嘤了一声,竟一把抱住了朝暮暮,哭了出来:“我怎么办啊暮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能是阿月长期神经紧张,这下碰见个熟人便一股脑宣泄了出来,哭得鼻涕眼泪纵横。
朝暮暮也不会安慰人,拍了拍她的背,道:“唔,其实魏齐人也还好……嗯,我知道你不想嫁,我们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阿月哭了好一会儿才把气捋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红透了一张脸。
阿月:“暮暮……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朝暮暮脑袋里搜寻了一圈,想起自己的话本正是《太尉的小逃妻》。
逃婚她擅长啊。
阿月:“对了暮暮,逃婚不行,得罪舅舅我们全家都要完了。”
朝暮暮:“……”
另一边。
刘剑在魏齐耳边说着悄悄话:“大人,朝姑娘去了,一去林姑娘就哭了。”
魏齐喝茶的动作停了停:“……罢了,她开心就可以。”
“可林姑娘是林家的千金,林家又和方家是亲家,林姑娘可不能被欺负啊?”刘剑说着,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看不出来啊,朝姑娘还挺凶悍。”
魏齐剜了他一眼:“我说了,她开心就可以。”
刘剑:“……”
天了噜,大人什么时候变成恋爱脑的。
不行,魏家不能败落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上,他得去关注着点。
林月叫人端了热茶,又扶着朝暮暮端端地坐好,支着下巴跟看曙光似的看着朝暮暮。
朝暮暮:“你在这呆了这么多天,可有想法?”
林月忙点头,说话声音却很小:“我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准备把他们吓死。”
朝暮暮:“……”
她正在思考这小姑娘是不是把天赋全点在写小艳文上了。
林月委屈巴巴:“我好饿……”
“你不吃饭当然饿啦!”朝暮暮扶额,“你这么折腾自己不行,我与你说,你得折腾别人,别人才会注意你的想法。”
林月歪了歪头:“折腾别人?”
“就比如……”朝暮暮舔了舔嘴唇,突然没头没尾道,“对了,下次你写好了稿子第一个念给我听。”
林月:“……一定一定,你快说。”
朝暮暮:“就比如,与魏齐制造一些……可大可小的矛盾,你俩鸡飞狗跳的让大家都看见了,自然就知道这婚事不合理,退婚也方便。”
林月小鸡啄米点头,奈何朝暮暮什么也看不见,她点了个寂寞。
“我示范一个。”朝暮暮理了理衣襟,突然拍案而起,振振有词道,“你整日绷着个脸给谁看呢!本姑娘不喜欢看你这张臭脸!是不是喜欢别人啊?!啊?!”
正把耳朵贴在门上的刘剑结结实实听到了这么一句。
“我去,大事不好……”他瞪大眼睛,连忙又回去找魏齐。
房内林月有些为难:“可是……我自幼受的诗书礼易教诲……”
朝暮暮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没有谁天生文静,你看你,写艳文也是受到礼法教诲吗?”
“有道理。”林月眨眨眼,忽然觉得开阔起来,“反正我也不想嫁人,正好没人敢娶。”
此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
林月一惊,看见逆光中的魏齐神色肃穆,活像一尊没有感情的俊美雕像。
林月眼神飘忽了一会,随即下了决心似的,定了定神,扬起下巴,拍了一下桌子。
“嘤。”
她吃痛地缩了缩手,意识到拍桌子声音还没自己哼唧的声音大后,她咬了咬牙,用全身力气“啪”地拍了下去。
桌上的茶杯叮叮当当响,让不敢回头的朝暮暮心里更慌。
林月吼:“你这缩头乌龟!就会逃避!您……您板着脸给谁看!!当本小姐好欺负、负是吧!?”
朝暮暮为了降低存在感,鸵鸟一样将头埋了下去。
魏齐闻言,竟没有多想就挡在了朝暮暮面前,声音冰冷,对着林月道:“你永远不能诋毁她。”
朝暮暮:“?”
林月:“?”
林月有些发愣,她求助地看向朝暮暮,可对方接收不到她的讯号。
面对魏齐,她觉得头皮发麻。
魏齐到底敏锐,一个眼神便能让他感知到两个姑娘之间传递的讯息。
……现在这个情况是什么情况?
招募暮感觉到头顶上头阴影袭来,觉得有些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
林月反应倒是很快,立即道:“你……您!您也不要脸!居然为了别的女人凶我!”
朝暮暮闻言,有些意外。
原来文写得好果然想象力也是很丰富。
魏齐正要开口说什么,门前又迎来一人。
“魏齐,你们在做什么!”
魏父一身玄色,风尘仆仆赶来。
老头子已然年过半百,却显得比寻常人年轻些,腰板笔直,站在门前,俨然是比魏齐更为庄严的一尊雕像。
林月愣住了,方才好不容易点燃的小火焰一下就被这位老魏大人一股威压灭得透透的。
朝暮暮努力往边上缩了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魏父一双微微下垂的龙眼撇过神色茫然的朝暮暮,他微微蹙眉,道,“你瞧着眼熟。”
“不……”朝暮暮正摆手解释,忽然肩膀被魏齐一搂,硬生生贴近了他。
“她是儿的……”魏齐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措辞,很久之后他在众人目光下,有些犹豫地开口,“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