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嫌如冰释
“这事你不是早就该想好吗?”凌无非听得目瞪口呆。
“那怎么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她。”李成洲道,“谁不是只听说过掌门夫人,又有哪一个人会把人喊做掌门相公、掌门郎君……”
“现在这个局面,你还指望她肯嫁你?”到了此刻,凌无非已被眼前这位老兄一身无来由的自信彻底打败,不禁摇头叹道,“李兄啊李兄,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李成洲朝洞内瞥了一眼,却只能看到白花花的瀑布,他想了想,忽然神秘兮兮拉着凌无非走开,直到相距一里多远的小树林内。凌无非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道:“你搞什么鬼?”
“她掉下山崖这两天,一直同你呆在一起?”李成洲问道。
“也不算是。”凌无非道,“怎么了?”
“她有没有提过我?”李成洲又问。
凌无非略一沉默,点头说道:“有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李成洲目露期盼。
“没有一句好话。”凌无非如实说道。
“可是……不,我就是想问,”李成洲摆摆手道,“你就不觉得她有错吗?”
“她有什么错吗?”凌无非一愣。
“她总是这么争强好胜,是个男人都受不住。”李成洲说着,挺直腰杆拍了拍他胸口,道,“别怕,都离这么远了,她们听不到的。”
“李兄……”凌无非不觉扶额,摇了摇头,放下手按在他肩头,认真说道,“鱼和熊掌不可得兼。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别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尽所有好处。”
他说完这话,转身欲走,却忽然听见林中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却像是人的脚步声,少说也有十数人。
凌无非眉心一沉,下意识瞥了一眼李成洲,见他满脸疑惑,便知他也听见了这声响。
李成洲凝眉不语,上前几步拨开林叶,探头朝远方望去,依稀看见东面山谷之中,亮起一片火把的光亮,还有一人高喊道:“那边再找找!”
“是清风堂的方师弟。”李成洲面色一沉,道,“不好。”
“怎么回事?”凌无非上前问道。
“清风堂由燕长老管辖,她带人来山中搜查,必定是想先发制人。”李成洲推了他一把,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快带她们走。”
“可是……算了。”凌无非本想说陆琳折了一条腿,又是黑灯瞎火,根本走不远,可眼下情势紧迫,却也别无他法,只能转身回到山洞。
他绕过水帘,走进洞内,正瞧见江澜坐在陆琳身旁帮她上药,口中还一面说道:“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因我受了伤,手骨粉碎。我爹便帮着我四处打听,求来这药,说是药效甚好。你的伤同他的比,就是小菜一碟,用了这药,应当过不了多久便能行动自如了。”
舒云月记挂陆琳伤势,一门心思都在陆琳身上,并未留意到凌无非凝重的神色,唯有沈星遥留意到此,小跑到他跟前,拉过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燕霜行带人来搜山了。”凌无非道。
“那李成洲呢?”舒云月机警起身,问道。
“他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或许还能设法拖延一阵。”凌无非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离开这里,免得又生枝节。”
“你确定师父也来了吗?”陆琳在江澜的搀扶下起身,问道。
“不确定,”凌无非道,“但听李兄说,来人是清风堂的弟子。”
“清风堂听从师父调遣,应当不会错了。”陆琳神色黯淡下来。
“来就来嘛,她自己做的亏心事,既然敢上门,就与她当面对质啊!”舒云月撇撇嘴,道。
“没那么简单,”凌无非道,“你有证据吗?”
“难道师姐不是人证吗?你不是吗?”舒云月道。
“空口无凭,光靠一张嘴,她可以说我们是诬陷。”凌无非道。
“那……”舒云月一时语塞。
“我们几个都是外人,带着你在这里,她可以给我们安上任何罪名。”江澜说道,“只要在这杀了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回山上找证据?”
“那也可以不说,”陆琳道,“先假称是我自己不慎坠崖,被你们找到,等回到山上再算总账。”
“前后两番说辞,话不一致,等到上山再改口,你的话还能有几分可信?”凌无非道。
“有说这些的工夫,还不如快走。”沈星遥拉过陆琳的手,道,“我背你出去。”
“还是让我来吧。”舒云月道,“我虽不能运功,但体力不受太大影响,这里的路我也熟悉,你们都不方便。”说着,便即在陆琳跟前弯腰,把她背了起来。
几人走出山洞,避开方才凌、李二人交谈的树林,往山谷另一侧沿着泉水岸边绕行,沿途石子湿滑,舒云月又背着陆琳,难免脚下打滑,好在江澜等人从旁搀扶,才没摔倒。陆琳见此情形,心中着急,忧愤难当,苦笑说道:“谁能想到,我们姐妹两个,竟要为了躲避师父追杀,落得如此狼狈……现在天这么黑,要想躲避,何其不便……”
“不方便的不止是我们,”沈星遥道,“偌大的山谷,藏身之处无数,他们要在黑暗中寻人,同样不便。”
“话虽如此,可他们人多势众,不管躲在何处,总会被找到的。”陆琳说道。
“那……若是换一条路上山呢?”沈星遥眉心微蹙。
“这也不是我们方才下山的路啊,”江澜道,“我记得来的时候,李兄说过,这一面的山路更为陡峭,不论上山下山,都不方便。”
“的确如此,”陆琳黯然道,“何况我的腿还……”
“这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江澜眼珠一转,道,“不如这样,舒姑娘你带你师姐上山,我们留在这,设法引开那些人。”
“恐怕不妥,”沈星遥道,“舒姑娘中了七日醉,无法出手,陆姑娘又受了伤,也不方便,万一被人追上,可是一点脱身的机会也没有。”
“有道理,”江澜点头,道,“要不星遥你陪她们上山?”
“你去更合适,”沈星遥口气笃定,不容置辩,“万一你们被何事绊住,无法及时回去。就算我有心帮忙,说出的话在那些人眼里毫无分量,更何况还……总之,你比我合适。”她想及自己身份可能带来的不便,险些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只能生生咽回肚里。
“也只好这样了。”江澜叹了口气,道,“那你们当心。”
沈星遥略一点头,对陆琳道:“不过,你得留些东西给我。”
陆琳点了点头,让舒云月把她放下地,在沈星遥的搀扶下艰难走到一棵老树之后,交换了外裳。
舒云月抹了一把额间汗水,正待上前背起陆琳,脚下却忽地发软,险些摔倒。
“你怎么了?”江澜连忙搀稳她,问道。
“是七日醉,”舒云月道,“我虽服了解药,但在此药在余毒散尽前,时不时还会发作,我……”
“那换我来背。”江澜说着,便即上前将从树后走出的陆琳背了起来。
“走。”沈星遥拉着凌无非的手,不由分说便朝另一边走去。
凌无非一面回头望向渐行渐远的三人,一面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同她一起回去,有我在这就够了。”
“我不放心你。”沈星遥道,“前天坠崖还完好无损,是你命大。今日有这么多人来,你还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吗?”
凌无非听到这话,心中洋溢起暖意,不觉会心一笑。